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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亡记

(2010-12-20 11:18:02) 下一个
阿布扎比2009

凯西逃跑已经是六个多月前的事儿了,具体的情节仍是个谜.凯西本人也仍然被念道,到不是因为她多被怀念,而是因为她怪异得有些滑稽,而她的突然消失甚是值得啧啧称奇.
 
我刚到职的时候,老被人提问"凯西.坎那文的座位在哪儿",好象新手须知事项似的,渐渐才得知她的座位按官方登记是离我不远的地方,但她常常出乎其然地上一周班换一个座位,如同神秘人物一般.
 
真正近距离接触是在期中考试,我被安排和凯西配对,她人不仅和善,而且特别谦逊,老有给人低头哈腰的感觉,声音小得象米老鼠.我们的合作相当愉快,一起回办公室的途中,凯西问我,"你是澳洲人吧?我听你有些澳洲口音,很是亲切呦."
听了这话,我脑袋感觉有点轻飘飘的,赶紧骄傲地告诉她我身是华人家在悉尼,然后转问她是何方人士.
"我也是澳洲人呀,是昆省来的."
"不会吧,你有很明显的北美口音哎."我纳闷地说.
"噢,是这样,我在日本住了多年,所以有了北美方音.我的办公室到了,感谢愉快的合作,再会!"
 
这奇怪的身世让我有点楞神,等明白过来,她人已经消失了.我心里不禁有些懊恼,埋怨自己干嘛不跟踪一下,这样下次有人再就她的位置提问就不至于翻白眼了.又怪自己为何不追问一下东瀛生活和北美口音的逻辑关系.下次吧.
 
一直就没有下次.全系的人都在抱怨给凯西代课,说她一连两三星期不来上班,据说她自己给自己诊断为禽流感.幸好我们头儿警惕性不强,要不还不报告给卫生部给她关禁闭.泡病假还有这么破滏沉舟的,让人敬畏.现在回想起来,这种劲头真象她神秘失踪的前奏.
 
凯西后来痊愈,回来上班了,但还是没人知道她坐在哪儿.偶尔能见到她的身影急匆匆在教学楼进出口闪过.有一天上午,我正在耐心地等迟到的学生,几个姑娘尖声说笑地进来,叽叽哇哇地给在座的姑娘们传达事情,本来睡眼朦胧生气全无的姑娘们全都圆张了双目和嘴巴,兴奋得尖叫起来.
"出什么事了?"我禁不住问.
"蜜丝,外面有一个蜜丝在花院里追几个学生,追上了她揪住学生的头发,她们就打起来了!"
"什么?!"我简直不能相信,"你看到了?是哪个蜜丝呀?"
"她穿了件粉色的短袖上衣."是凯西,说话象米老鼠,见面低头哈腰,刚刚初愈禽流感的凯西.坎那文!
 
给凯西代课又开始了.具体发生什么事情,只有不可靠的小道消息,这个地方,总是神神秘秘的.直到放假前的最后一个会上,头儿正式宣布凯西逃跑了.
 
事情的经过是这个样子的:
 
有学生在她的课上行为不端,态度不正,不听管教,凯西义愤填膺揪了某人的耳朵.下课后在花园里和那人碰上,那人口出不驯,见凯西来较量转身就跑,这才有了我学生看到的一幕.事情传到教务处那里,领导做出决定,让凯西暂停教科,听候处理,又害怕那学生叫来全族的人到校园找她报复,便教她迅速回家,等和学生家长谈话以后,下星期让她再来上班,处理这件事.凯西离开校园回住所是下午1:30左右.
 
到了下个星期,凯西没来上班.人事处给她发邮件也没回,打电话也没人接.又过一个星期,还没消息,管人事的就有些担心了,听说她有些特别,不会是出了这事想不开,寻短见了吧.于是派了两个人,带上她房门的钥匙,奔赴她的住处看望一下.(教员的住所都是学校出面租的.)
 
以下发生的事情有点我个人加工,但绝不是肆意渲染.据说这两人敲了门没人开,只好用钥匙打开门.公寓里静悄悄,除了一把椅子,一件家具没有.椅子上是凯西的手提电话,上面显示着N次未接电话.两人心提在喉咙里,一个屋一个屋查看,空空如也.最后轮到卫生间了,只见浴帘紧闭着.两人你推我让地,最后决定一起拉开,里面也是空空如也.
 
两个管人事的松了口气,但还是疑惑不解,她人到底在哪儿呢?警察也通知了,澳大利亚使馆也惊动了,调查了几天后,阿布扎比机场海关确认一个叫凯西.坎那文的女士,持澳洲护照,已在某年某月某日 – 既花园斗架事件的同一日- 下午6:30左右搭乘阿联酋联邦航空公司班机离境前往澳大利亚了.
 
凯西被正式确认为非法逃跑,签证被取消,人名被列入"黑名单",成为不受欢迎人士,永远不能再踏上阿联酋国土半步.
 
不再回来是小事,不还房门钥匙,不取消银行户头,不付清水电煤气费也算了,但有几个疑问我一直搞不清.第一,她在阿布扎比住了一年,竟然没有家具,日子是怎么过的?第二,小小一个手机,她为何不带走,不关机?第三,她下午1:30被告知回家,同天晚上就搭飞机走人,如何会有如此神速的安排? 除非她早就计划好了?
 
凯西.坎那文,神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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