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朝大海

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 陌生人 我也为你祝福 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 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 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 而我只愿面朝大海 春暖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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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件小事

(2010-12-06 14:24:36) 下一个

今天天气不好,心情也不好。

于是,独自坐在窗台上去做针线。这个习惯的养成,跟母亲有关。

母亲年轻时候是喜欢做女红的,尤喜针织——她关节不好,织毛衣可以锻炼手指的关节,使其灵巧不僵硬。于是,母亲经常让我们帮她缠毛线。打心底里,我倾慕着母亲灵巧的双手,渴望也能像她那样做出美轮美奂的女工来。可缠毛线,是我最讨厌做的事情。那时家贫,很多要缠的毛线,都是旧衣服拆了、洗了、晒了再来缠的。毛线本就不再光滑,拆洗的时候又非常容易纠结在一起,缠得时候自然便是一团乱麻。那时,我不过是个初中生,哪里能安安静静坐下来去解那些纠缠不清的线头,往往是起初的三五个结还耐着性子,再往后便没了耐心,把线团丢在一边,逃之夭夭了。而母亲,总是把毛线绷在椅子背上,一个结一个结的去解,好像也用不了多久,再乱再纠结的毛线,都会变成一个个蓬松漂亮的大线团,让人心服口服。

有一天,忘了什么事,总之我有些不开心,懒得找同学去玩,便举着两只手充当椅子背儿绷着线,百无聊赖地陪母亲缠毛线。不知道为什么,母亲拣了最乱的一团线,每缠一圈就会碰到一个结,有时候根本没有头绪。在我看来,要理顺那团线简直就是一件无法完成的任务。好几次,我都劝母亲干脆用剪刀剪断几根线。可母亲说,只要有一个头,必定会有一个尾,只要安下心慢慢来,总会理顺。用剪刀当然简单,可毛线也就断了,再说线头一多,也许更麻烦。反正无聊,我便耐着性子陪她慢慢耗着,权当打发时间。已经不记得花了多长时间缠完了那团线,只记得缠完的时候,我的胳膊已经麻木。而那团线,那团在我眼里根本无法理顺的乱麻,竟然真的被理顺了,变做一个软软的大线团。当然,也不是所有的结都打开了。有些无论怎样也解不开的死结,母亲就把它拽紧再拽紧,让那个结变得最小,小到不影响织毛衣就好。

原本是一件极小的事,很多年都没想起过,直到出国前回家辞行,闲聊时母亲再次提起。她说:“你自读书考学,一路顺风顺水,没遇过什么挫折,性子急脾气烈,出了国人生地不熟,定然会遇到许多意想不到的麻烦。遇事不要着急,安下心慢慢来,就像那次缠毛线一样,再难缠的事就都会解开。实在打不开的结,就尽量把它压到最小,不要影响你的生活。”这才明白,原来那次缠毛线,母亲是别有用心的。

一晃十年过去了。

十年里,的确遇到了许许多多意想不到的麻烦。每次心烦意乱焦躁不安的时候,便会想起母亲的话,想起那次与母亲一起理毛线的情景。于是,也拿出自己的针线筐,随便拣个活计来做,缝缝补补也好,修件衣服也好,改条裙子也好,哪怕什么都没得做,只整理一下针线筐也好,当手里的活计做完的时候,骚动的心也会慢慢平静下来,理清了头绪。

于是,做针线,成了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有一次电话里跟母亲聊起这码事,母亲笑着提到一首歌:“生活是一团麻,那也是麻绳拧成的花;生活是一根线,也有那解不开的小疙瘩。”

的确如此。生活就是不断地遇到各种各样的结,再把大大小小的结解开的过程。只要安下心来,就没有打不开的结,也没有理不顺的线。

希望手下的活做完了,今天的心情也就平复了。

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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