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美 我随风而飘
我曾是三角形的柳絮 懦弱 瘦小
狂风大作时 我飘零哭号
我目睹我 飞离母体 随风而飘
我忍着疼痛 飘落在 别人的土地
面对未来的践踏
我预备了我生前的微笑
我也曾是星星般的被宠坏了的枫叶
在奉献一个 壮观的秋天之后
那些嫉妒的白色霜花
趁着夜色悄悄袭来
它们给我罩上夸张的铠甲
让我在早晨看起来威风凛凛
然后北风终于发怒
我身心憔悴不堪重负
在咆哮的风声里 我和母亲诀别
那可是生离死别:
红枫叶在飘 老枫树在摇
漫天霜花 披麻戴孝
那些红彤彤的日子 还会再来吗?
秋天的暖阳下 我在问母亲树
这样冰冷的问题
没有答案 答案在风中飘
于是我忧伤 忧伤 忧伤
忧伤 如芝加哥老酒吧里
B.B KING 那忧伤的蓝调
在北美 我随风而飘
我此时是那 芝加哥老态龙钟的
B B KING 的蓝调
我尽力模仿黑人弟兄
手抓破吉他 快乐而逍遥
可是夜深人静 我还是格外忧伤
我知道黑人兄弟思念故乡
我梦中常见的也是
天堂里爹和人间里的娘
醒来诚惶诚恐: 爹啊 娘啊
我们为何要天各一方?
深深暗暗的北美之夜
我的眼泪在飘
我萎靡的身影 像幽灵一样
在黑漆漆的人行道缓缓游荡
我嘴里就要熄灭的香烟则永远熄不灭我的苦难
在北美的深夜里萤火虫般若隐若现。。。
在北美 我随风而飘
我是 BOB DYLAN 愤怒的蓝调
我没有答案 那些答案要去风中寻找
我不知道 男人啊 要走过多少曲折之路
才能被人称之为男子汉?
我也不知道 男人啊 要经历多少磨难
才可以被人称之为立地顶天?
我更不知道 我的那个祖国啊
要制造多少流亡者
才可以被称之为伟大祖国?
鸽子啊 要飞过多少海洋
才可以安睡在沙滩上?
高山啊 要耸立多久
才可以归于大海?
男人啊要举头仰望多少次
才可以称之为仰望星空?
在北美 我随风而飘
我试图亲近上帝
让灵魂不再飘摇
罗马书里 我曾热泪盈眶
我听见草叶在歌唱
知更鸟展翅高翔
片片绿色在诗篇里生机盎然
原来我的生命
竟然来自“我”的死亡
可是 那些伪善的牧师
却令我方寸大乱
在一个漆黑的夜晚
我亲吻十字架
我看见天使在我头上
呼唤我随风而去 如白色闪电
可那里是天国吗
我也没有答案
答案随风而飘
在北美 我随风而飘
我不是雄鹰啊 我是受伤的小鸟
我是迷途的羊羔
我是夜晚呼唤母亲的婴孩
可我却要在白天冒充英豪
我承认我很坚韧 犹如那纹理密实的老枫树
道道划痕 竟可随风吹奏好听的乐曲
乐曲里你会听到我的哭泣
如若你是观音 就顺着哭声找我吧
找我出苦海 上彼岸
如若你是基督 就顺着祈求拣选我吧
我愿意做你的臣民 停止人间的思考
如若你是阿拉 就在清晨唤醒我吧
我可以成为不知去向的穆斯林
可我现在居无定所 你要找寻我吗
就去追随风的方向
我遍体鳞伤 你要医治我吗
就去追随风的方向
爱情已在北美死去 如我之死去
我们在资本的森林里
早已被货币支配 变成会行走的僵尸
为了让爱情死的更彻底 我们频繁的性交
还嫌不够吗 那就杀死对方 抛尸湖边
让傻瓜北美警察忙着破案
让爱不再抱有侥幸
让爱啊 随风而飘
随 风 而 飘
在北美 我随风而飘
我失去根基 命该如此
我不幸成了路边的芦苇 随风而飘
我知道
我是喜爱结婚的夏日的伴娘
当芦花芬芳 那婚礼气派辉煌
可是当芦花芬芳
他的命运则正当随风而飘
那时候你会见 漫天的飞舞 白色的哀悼
我不知道 这漂泊的尽头
是黯淡无光 还是炊烟袅袅?
有谁会理解 这悬空的日子
头重脚轻 我们这些永远飞翔的鸟?
大地是别人的 我们永远生活 在别处
那些吉他那 那些蓝调那
那些黑人兄弟那
他们在何处?
密西西比三角洲蓝调
我在路边和你狂舞乱跳
得克萨斯蓝调
我和你摇滚 让北美大地充满性感
芝加哥蓝调
我也钟爱酒吧 就让我和老黑人一醉方休吧
清晨假如我死去
奏响你们的吉他 飘飞你们的眼泪 老黑鬼们!
我会在天堂里聆听 微笑
当然啊
我在天堂
再也不用 随风而飘
随--风--而--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