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主义派的游乐场

瑟谷德. 马歇尔与美国近代民权运动发展史（15 ）

   美国自建国以来，美国联邦最高法院大法官的职位，一直都是美国白种男人的天下，既无女性，也无少数民族。瑟谷德.马歇尔以一位非洲裔美国人脱众而出，石破天惊地出线担任此职，确实不易也。

   在美国的司法史上，一直到了罗纳德.里根总统时代，才出现了第一位美国白人女性的桑德拉.奥康纳常务大法官(Associate Justice Sandra O’Connor)，这也是破天荒之举也。

     瑟谷德.马歇尔之能在六十年代出任美国司法史上第一位非洲裔美国人最高法院大法官，完全是美国近代民权运动正常发展的必然结果。美国人的民族性特点，是要看你干了些什么，而不是听你说了些什么。

     美国近代民权运动发展史演变到了六十年代，非洲裔美国人的人口比例，已经是全国的百分之十三，白人独尊的封建遗毒，已随着美国人民民权意识的觉悟而一去不复返了，即使林登.约翰逊总统不作出此一历史性之举，早晚也会有后任的美国总统会刻意为之，事实和原因很简单，任何一位负责任的美国总统，都没法也不能对占有全国总人口达百分之十三的非洲裔美国人的正义呼声视若无睹，在政治利益的大前提下，都不会也不敢对浩浩荡荡的美国近代民权运动装聋作哑。 

     1967年6月12日，美国联邦最高法院常务大法官汤姆.坎贝尔.克拉克(Associate Justice Tom Campbell Clark)终因年纪老迈举步维艰，突然宣布退休。汤姆.克拉克是哈里.杜鲁门总统(President Harry Truman)任内的司法部长，是第五十九任的美国联邦司法部长。

     1949年7月19日，年仅五十九岁的美国联邦最高法院常务大法官威廉.弗朗西斯.默菲(Justice William Francis Murphy)因为冠心病而死在任上，哈里.杜鲁门总统提名汤姆.克拉克出任遗缺，自1949年8月19日宣誓就任，至1967年6月12日止，共在位十八年。

     汤姆.克拉克辞职的消息在美国引发了极大的政治震撼，各方各路的政治势力，无不磨拳擦掌，准备争夺即将腾空出来的美国联邦最高法院常务大法官的宝座，这种突然而来的美国司法政治版图的变化，也为瑟谷德.马歇尔自己带来了一个新的希望。

     瑟谷德.马歇尔自己暗暗琢磨，今年已经是五十八岁了，因为美国联邦大法官是终身制，谁都不愿意随便放弃，美国总统是此一职位唯一的提名者，而与自己有个人关系的美国总统，也只有目前的这位林登.约翰逊总统，自己的美国司法部副部长的职位，不就是林登.约翰逊总统提的名吗?

     瑟谷德.马歇可以肯定的一点：这可能是自己一生中最后一次坐上美国最高法院那张黑高皮椅子的机会，如果错过了，那自己这一辈子，将会与美国最高法院那张黑高皮椅子擦肩而过绝缘了，自己也就别再做这个春梦了。 

     前一阵子，瑟谷德.马歇尔有一位好友，时任美国民主党全国委员会副主席的路易斯.马丁(Louis Martin)在聊天时，毫不经意地顺口向林登.约翰逊总统提起了瑟谷德.马歇尔可能有出任美国联邦最高法院常务大法官的意向，但是马上却碰了林登.约翰逊总统一鼻子的灰。

  那位口没遮拦的林登.约翰逊总统回答说，〝那个狗娘养的瑟谷德.马歇尔太懒了，他一毛钱也不值，他可别想这件好事!〞林登.约翰逊总统的幕僚和手下见此，也就不再考虑瑟谷德.马歇尔提名一事了。       

     瑟谷德.马歇尔知道林登.约翰逊总统那种德克萨斯州牛仔个性，你越逼他，他的反弹也就越大，他就越是反其道而行。美国德州佬的牛仔脾气，有点像中国湖南人的骡子个性，一样的僵硬而古板，是不会被牵着鼻子走的。   

多年的华盛顿经验告诉自己，要小心翼翼地慎重处理这件提名事件，过早地让好管闲事的美国新闻媒体知道了，那就算是完蛋了。如果有几家主要的美国新闻媒体预测说甲君有可能被林登.约翰逊总统提名的话，那么，那位甲君一定会是凶多吉少，有德州牛仔脾气的林登.约翰逊总统，虽然明知甲君的确是比乙君合适此职，但是为了要证明那些美国新闻媒体是错的，也为了要保持美国总统那种深不可测的独特个性，他会故意的提名乙君出任此职。     

   除了那一次瑟谷德.马歇尔的好友路易斯.马丁，在毫不经意轻描淡写地顺便聊了一下之外，林登.约翰逊总统从来没有在公众场合或者对着自己的幕僚们提起过瑟谷德.马歇尔可否被提名一事，倒是身价千万的美国第一夫人克劳迪亚.阿尔塔.泰勒.约翰逊(Claudia Alta Taylor Johnson)在家里私下为此问过林登.约翰逊总统。       

   林登.约翰逊总统当时就回答她说:〝瑟谷德.马歇尔能过得了美国参议院那一关吗?〞林登.约翰逊总统指的是瑟谷德.马歇尔的肤色，而不是他的才能。

   林登.约翰逊总统夫人无言以对，因为她很清楚美国参议院的保守风气，尤其是美国参议院司法委员会的那些充满了南方种族岐视思想的议员，会允许专门与他们对着干了数十年的瑟谷德.马歇尔出任美国联邦最高法院的常务大法官吗?         

     其实，林登.约翰逊总统的看法并非如此，在出任约翰.肯尼迪总统的副座之前，他自己已在美国国会混了数十年，对于美国国会的传统运作和各路势力均了如指掌，如果自己背后操盘全面护航的话，是有信心可使瑟谷德.马歇尔过关的。    

     对于瑟谷德.马歇尔的肤色，林登.约翰逊总统并没有太多的意见，他自己年轻时代在德克萨斯州当老师时，相当一部份的学生是来自墨西哥的非法移民，年轻气盛而有爱心的林登.约翰逊，对那些非法移民学生，充满了同情、支持和爱护，这个经历，使这位高大的美国总统深深地了解到美国非法移民的无助和忧伤。 

     从一个历史小故事里，就可以看出瑟谷德.马歇尔独特的性格。在约翰.肯尼迪总统期间，有一个联邦上诉法院法官的空缺，需要向美国国会提名。约翰.肯尼迪总统的弟弟，时任美国联邦司法部长罗伯特.肯尼迪(Attorney General Robert Kennedy)，向他哥哥提议让瑟谷德.马歇尔出任该职位。

     当时约翰.肯尼迪总统就对他弟弟戏言道:〝我们的那位民权英雄肯干吗?〞罗伯特.肯尼迪满怀信心地说:〝我自有办法叫他点头!〞。         

数日后，在美国司法部长的办公室里，罗伯特.肯尼迪向瑟谷德.马歇尔说出了美国总统有意提名他出任美国联邦法院法官一事，并加强语气说这是他自己亲自向总统推荐的结果。可是这个友善的意向，被瑟谷德.马歇尔连考虑一下都没有，立即客气地拒绝了。

     罗伯特.肯尼迪没想到坐在自己面前的这位当代司法怪杰，居然连一点面子都不给自己，一时间有点气愤，脸上也有点磨不开，于是他拉长了脸，声色俱厉地向他施压说:〝阁下要干，就是这个位子，不干的话，就什么都没有!〞   

     瑟谷德.马歇尔本来就对这位一贯说话咄咄逼人的富家子弟没甚好感，当听了他这番语中带刺的话后，不由得一肚子的不痛快，立即站了起来，一边穿上外衣，一边装得若无其事的笑了一笑说:〝部长先生，我一生中本来就是什么都没有的，又何差这一次呢?〞言罢，转身而去。 

约翰.肯尼迪总统的弟弟罗伯特.肯尼迪出任美国联邦司法部长一职的情况，在美国白宫的历史上是罕见的，亦是有其前因后果的。自从约翰.肯尼迪总统出任美国总统之后，深感美国政坛上共和党保守势力的牢不可破，几乎没有将之改革的可能。

     而长久以来，自己那位才华横溢而又一心想改革美国政治不良风气的亲弟弟，不但是自己长年以来最贴心的政治顾问，也的确是自己联邦司法部长的不二人选，遂内举不避亲，不顾幕僚们的大力反对，强行提名了罗伯特.肯尼迪出任美国联邦司法部部长。   　    

罗伯特.肯尼迪走马上任后，即大刀阔斧地进行改革，他不出所料地四处碰壁，动弹不得。他发现在美国联邦政府中的官员里，有两个人的阻力是最为使他不痛快的，那就是副总统林登.约翰逊和美国联邦调查局局长埃德加.胡佛。

     罗伯特.肯尼迪觉得，这两人各有着一定的政治代表性，绝对不是自己的同路人，他们不是自己改革的拦路虎，就是自己前进的绊脚石，全是些拉后腿的政治包袱。罗伯特.肯尼迪觉得，埃德加.胡佛的所作所为，早已超出一个局长的范围而尾大不掉，这非美国人民之福也，故经常特意为难之，甚至当面斥责之，以煞其傲气，并挫其霸气。

     罗伯特.肯尼迪与历经美国七任总统，任职数十年的联邦调查局局长埃德加.胡佛之间的正面公开冲突，不但路人皆知，而且早就成为了美国人民茶余饭后的热门话题。直到如今，尚且有人怀疑埃德加.胡佛与约翰.肯尼迪总统被刺杀之间的种种不确定关系，究其原因，与罗伯特.肯尼迪和他正面交恶的结果是脱不了关系的。             

另外最为罗伯特.肯尼迪痛恨的官僚，就是时任美国副总统的林登.约翰逊。罗伯特.肯尼迪老是觉得这个德州佬靠不住，老是觉得此人城府太深，深得有点使人不着边际，深得有点鬼鬼祟祟。

      罗伯特.肯尼迪仗着自己亲哥哥是当今美国总统之威，因而对这位美国副总统经常性地冷讽热刺，随意大呼小喝，稍有不如意，即当众斥之，丝毫不留情面，两人交恶积怨，非止一日。林登.约翰逊副总统一来以大局为重，二来也是不敢撄其锋，对于这位声望如日中天却是嚣张跋扈的年轻司法部部长，一直是敢怒不敢言。

   水流石不转，历史后浪推前浪。约翰.肯尼迪总统在德克萨斯州杜勒斯市(Dulles,Texas)被刺毙命后，风云际会，〝从什么都不是到什么都是(From nothing to everything）〞的副总统林登.约翰逊，立即按照《美国联邦宪法》的程序，在返回华盛顿首都的美国总统专机上，宣誓成为美国的新任总统。    

   一朝天子一朝臣，林登.约翰逊总统执政后，从自己的亲身经历中得到惨痛经验，深感皇亲国戚掌权之为患，于是焊然下达美国总统行政命令，从今以后，严格禁止美国总统的直系亲属任职美国联邦政府。

   这条美国总统的行政命令，至今依然存在并被尊重。后来历任的美国总统，为了避嫌，多自约束，不去挑战此令。时间一久，习惯成自然，美国总统的直系亲属不得任职美国联邦政府的不成文规定，遂成了美国白宫的一种政治传统。   　

      如果说瑟谷德.马歇尔是一匹千里马的话，那么，时任林登.约翰逊总统美国联邦司法部代理部长的威廉.拉姆齐.克拉克(Acting Attorney General William Ramsey Clark)，就是瑟谷德.马歇尔的伯乐。

      在美国近代民权运动发展史上，威廉.克拉克是一位举足轻重的人物，他于1927年12月18日在德克萨斯州杜勒斯市出生。他的父亲汤姆.克拉克是美国联邦最高法院常务大法官，他的岳父威廉.拉姆齐(William Ramsey)是德克萨斯州的法官。

      威廉.克拉克有着长期服务美国联邦司法部的资历，他自1961年至1965年，出任美国联邦司法部助理副部长，由1965年至1967年出任美国联邦司法部副部长，1967年，林登.约翰逊总统提名他出任美国联邦司法部部长，美国参议院于1967年3月2日通过他的提名，八天后宣誓就任美国联邦第六十六任司法部部长。

      在司法部部长任内，威廉.克拉克全力推动美国民间的民权运动，为美国的民权护航，功勋显著。威廉.克拉克的另外一件可以留名千古的事情就是他在2002年时，为了伊拉克战争而在美国民间发动弹劾乔治.小布什总统的运动。

   威廉.克拉克是美国〝反对战争与终止种族歧视行动委员会(Act Now to Stop War and End Racism)〞和〝国际行动中心(International Action Center）〞的创办人之一。这两个组织收集了超过八十五万个签名，提出追究乔治.小布什总统、副总统理查德.钱尼(Richard Cheney)、国防部部长唐纳德.拉姆斯菲尔德(Donald Rumsfeld)与司法部部长约翰.阿什克罗夫特(John Ashcroft)四个人在发动伊拉克战争中违反了《美国联邦宪法》民权条款的刑事责任。

   乔治.小布什任期满了下台后，威廉.克拉克并没有放弃继续追究他们四个人的战犯责任，将〝弹劾(impeachment)〞改为〝起诉(indictment)〞，继续施加压力，虽然没有成功，但站在美国民间的监督和制衡的立场来看，这个运动已经起了警惕后来在任美国总统的作用。 

      林登.约翰逊总统对这位风度翩翩而沉默寡言的代理司法部部长，异常敬重，他素知家学渊源，书香世代的威廉.克拉克见广识远，胸藏锦绣，行事谨慎，凡事皆再三思考，总是谋定而后动。

      威廉.克拉克慧眼独具，深知自己的老朋友瑟谷德.马歇尔的能力，乃一不出世的当代奇才，瑟谷德.马歇尔若能继自己父亲之后出任新的美国最高法院常务大法官的话，这不但是在创造历史，更是美国之福。 

     威廉.克拉克就瑟谷德.马歇尔提名为美国最高法院常务大法官一事，正式向林登.约翰逊总统极力保荐。林登.约翰逊总统听后，沉思了片刻，对着威廉.克拉克说出了他真正的想法和意见:           

    〝我也知道瑟谷德.马歇尔有足够的资格出任此职，可是他在过去出任美国联邦司法部副部长(United States Solicitor General）的两年以来，瑟谷德.马歇尔在美国联邦最高法院里为美国联邦政府辩论的成绩，并不是很理想，在他出庭辩护的十四件诉讼案件中，他居然输掉了五件之多，这对美国联邦政府，尤其是全国总统大选即将到来之际，在共和党虎视眈眈的要将民主党赶出白宫的政治压力之下，是难以被接受的。    

     在美国最高法院目前的政治组合方面，瑟谷德.马歇尔之加入，在时间上来说，并非是一件适当之举。目前美国联邦最高法院的大法官中，已经有了威廉.道格拉斯、雨果.布莱克、阿伯拉罕.霍塔斯(Abraham Fortas)和艾尔.沃伦院长等人，都是以自由主义见知于世的美国最高法院大法官，如果再加上瑟谷德.马歇尔这位美国当代的民权英雄，那么，未来的美国联邦最高法院，岂不是变成了自由主义派的游乐场了吗?果真如此，恐非美国人民之福也。    　

      更糟糕的是目前全美各地大学里的反对越战气氛和游行示威，无日无之，这种政治运动，在共和党的推波助澜之下，大有席卷全国之势。如果在此时此地，再将素来都是在鼓吹与崇尚自由主义的瑟谷德.马歇尔塞进了美国联邦最高法院，那意味着将会出现什么样子的政治局面呢?〞   

威廉.克拉克坐在那里一动不动，静静地聆听着自己这位德州老乡兼死党的看法，等到这位脾气火爆喜欢用粗口骂人的美国总统把他的意见全说出来之后，威廉.克拉克轻声地告诉他说:〝请你不要忘了一个重要的事实，如果没有瑟谷德.马歇尔在民间的与你配合，你的民权政策和理想，能够推展得开来吗?〞

      就是因为威廉.克拉克的这席话，才将瑟谷德.马歇尔的名字，保留在林登.约翰逊总统的美国联邦最高法院常务大法官候选人的名单上。此时，林登.约翰逊总统尚在考虑另外两位适当的美国联邦最高法院常务大法官人选，一位是在底特律当联邦法官的韦德.麦格(United State Federal Judge Wade McGee)，另一位是在费城当美国联邦法官的威廉.亨利.赫斯特(United State Federal Judge William Henry Hastie)。  

      威廉.赫斯特是瑟谷德.马歇尔在华盛顿霍华德法学院读书时的法律系教授。这两位非洲裔美国人联邦法官，都有着完整的资历纪录，人品更是无暇可击，更重要的是，他们两人都没有瑟谷德.马歇尔那些使人担忧的争议性。  

      林登.约翰逊总统是位做事谨慎的人，在这次的美国联邦最高法院常务大法官的提名上，他谨慎地咨询了威廉.克拉克的前任司法部长，自己的好友尼古拉斯.德贝尔维尔.卡岑巴赫(Nicholas deBelleville Katzenbach)，关于下一任美国联邦最高法院常务大法官的人选难题。

      尼古拉斯.卡岑巴赫是约翰.肯尼迪总统任内的美国联邦司法部副部长。林登.约翰逊继任为美国总统后，提名尼古拉斯.卡岑巴赫接手罗伯特.肯尼迪遗留下来的空缺，是为第六十五任美国联邦司法部部长。

      尼古拉斯.卡岑巴赫于1922年1月17日在宾夕法尼亚州费城(Philadelphia,Pennsylvania)出生，在新泽西州特伦顿(Trenton,New Jersey)成长。年轻时从军报国，在美国陆军空军部服役，参加第二次世界大战。1943年2月23日，他服役的轰炸机在北非地中海被德国空军击落，他大难不死，在意大利德国战俘集中营里生活了两年。

   1945年，尼古拉斯.卡岑巴赫在普林斯顿大学(Princeton University)毕业，1947年在耶鲁大学法学院取得学位。在耶鲁大学读书时，他是《耶鲁法律报刊(Yale Law Journal)》的总编辑。他在1952年至1956年间，是耶鲁法学院的教授。

     他有着显赫的政治家世，他父亲爱德华.劳伦斯.卡岑巴赫（Edward Lawrence Katzenbach）是新泽西州1924年至1929年的司法部部长，他的叔父法兰克.斯诺登.卡岑巴赫(Frank Snowden Katzenbach）是新泽西州最高法院常务大法官，他的岳父哈罗德.费尔普斯.斯托克斯(Harold Phelps Stokes)是美国第三十一任总统赫伯特.克拉克.胡佛(President Herbert Clark Hoover)的机要秘书。

   尼古拉斯.卡岑巴赫的名字之能够名闻于世，是因为两件大事。第一件是发生在1963年6月11日的〝站在学校门口事件(Stand in the Scholl house Door）〞。

   瑟谷德.马歇尔为了阿拉巴马州阿拉巴马大学之非法拒绝接受非洲裔美国人学生，采取了一系列的司法控诉，最后在美国最高法院取得历史性的胜利后，阿拉巴马大学迫于无奈，只得打开大门，让维维安.马隆(Vivian Malone)和詹姆斯.胡德(James Hood)两位黑人学生入学。

   1963年6月11日是维维安.马隆和詹姆斯.胡德入学的第一天，嚣张跋扈而充满了种族偏见的阿拉巴马州州长乔治.小沃莱士，为了向世人展示他的无耻与卑鄙，亲自赤膀上阵，站在阿拉巴马大学霍士达礼堂(Foster Auditorium)门口，阻挡两位黑人学生入学。

   尼古拉斯.卡岑巴赫带领着全副武装的美国联邦警察和国民军，当面警告乔治.小沃莱士说，如果阁下不立即让路的话，美国政府将以武力强制驱赶之。乔治.小沃莱士不敢与之抗衡，只得靠边站着，恶狠狠地看着美国历史向前迈出了最为重要的一步。

   第二件事是比较具有争议性的。1963年11月25日，在约翰.肯尼迪总统被刺身亡后第三天，美国联邦政府决定组成〝华伦委员会(Warren Commission)〞进行官方调查前，尼古拉斯.卡岑巴赫以美国联邦司法部副部长的身份，给白宫的总统特别助理比尔.莫耶斯(Bill Moyers)写了一份备忘录说：

   〝公众必须要对奥斯瓦尔德(Oswald)就是凶手一说满意；在他审判时是一位足以罪名成立而没有同谋的单干将，任何有关奥斯瓦尔德意图的怀疑必须排除在外----不幸的是，有关奥斯瓦尔德意图的事实太多太明显了，马克思主义、古巴、俄罗斯的妻子等等，我们要在国会召开听证会上听到一些错误讯息前，做点有关诱导公众避免怀疑的东西。〞

   1963年11月24日，美国联邦调查局局长埃德加.胡佛在内部会议上宣布说：他和尼古拉斯.卡岑巴赫都希望〝我们发布点东西使公众相信奥斯瓦尔德就是唯一真正凶手的说法。〞

   尼古拉斯.卡岑巴赫的《备忘录》是美国政府介入掩盖暗杀约翰.肯尼迪总统事实真相最早的证据。至今许多历史学家尚不知道为什么尼古拉斯.卡岑巴赫会那么早就提出美国政府需要掩盖事件的理由。

   当林登.约翰逊总统提到了韦德.麦格、威廉.亨利.赫斯特和瑟谷德.马歇尔的名字，要尼古拉斯.卡岑巴赫就这三位候选人的去留选择表示他个人意见时，这位瑟谷德.马歇尔生命中的贵人，说出了一番使林登.约翰逊总统不得不重新认真考虑瑟谷德.马歇尔应该出线的话来:             

 〝总统先生，瑟谷德.马歇尔并不是美国最优秀的律师，但却是全美国所有非洲裔美国人心目中最优秀的律师，更是他们心目中美国联邦最高法院常务大法官最理想的人选。此时此地，此情此景，阁下提名任何人，或者任何其他的非洲裔美国人出任该职，对他们来说，毫无疑问地，都是一种难以接受的莫大侮辱!〞。    

   林登.约翰逊总统听后，看了看坐在自己面前这位耶鲁法学院教授出身的前内阁阁员，沉默了片刻，又挑了挑瑟谷德.马歇尔的老毛病:〝这个家伙太懒惰了!〞。

   尼古拉斯.卡岑巴赫笑了笑说，他也承认瑟谷德.马歇尔有点懒惰的小毛病，〝可是瑟谷德.马歇尔永远不会使你失望!〞,林登.约翰逊总统虽然没有立即表态，但是内心已经倾向于瑟谷德.马歇尔了。     

     尼古拉斯.卡岑巴赫从白宫出来后，就此事的前因后果，完完整整地告诉了瑟谷德.马歇尔。瑟谷德.马歇尔得知后，知道现在该是加把劲的时候了。   

      事不宜迟，于是瑟谷德.马歇尔立即走访了他当年在华盛顿霍华德法学院读书时的法律系主任，时任白宫法律顾问的柯夫福特.小亚历山大，直接了当的说明来意，请他为自己获得总统提名出任美国联邦最高法院常务大法官一事拔刀相助。        

其实柯夫福特.小亚历山大的心中，早就已经认为瑟谷德.马歇尔是该职务的不二人选了，只是一来为了避嫌，二来也是行政规矩，才勉强地将韦德.麦格和威廉.赫斯特二人的名字，加在供林登.约翰逊总统选择的候选人名单上。 

      瑟谷德.马歇尔和柯夫福特.小亚历山大早就是志同道合而互相仰慕的朋友，柯夫福特.小亚历山大许诺将会尽力而为。柯夫福特.小亚历山大在白宫的工作是位小权大，虽然只是一介律师，但却是负责为林登.约翰逊总统物色下一任美国联邦最高法院常务大法官人选的主要幕僚，在此时此际，乃一举足轻重的人物。  

     1954年，柯夫福特.小亚历山大在哈佛法学院当选为学生会主席，那时瑟谷德.马歇尔刚好在美国联邦最高法院，将美国政府教育部就黑白种族公平就学一案彻底击败而声名如日中天。

      柯夫福特.小亚历山大曾邀请气势如虹的瑟谷德.马歇尔到哈佛法学院演讲，而瑟谷德.马歇尔二话不说，就无条件地一口答应了下来，一时间传为美谈。此事一直是柯夫福特.小亚历山大历年来所津津乐道，认为是自己学生时代难以忘怀的盛事之一。   

      在一次与林登.约翰逊总统闲聊时，柯夫福特.小亚历山大用半个屁股坐在林登.约翰逊总统的办公桌上，若无其事地顺口数说着瑟谷德.马歇尔的优点和好处，他最后是这样子结束的谈话: 

   〝如果总统先生提名瑟谷德.马歇尔出任美国联邦最高法院常务大法官的话，那不但是慧眼独具，实至名归，总统先生更会因瑟谷德.马歇尔是美国历史上第一位非洲裔美国联邦最高法院常务大法官的提名者，而可青史留名，永垂不朽。〞

   林登.约翰逊总统一边翻阅着文件，一边若无其事地听着，就是一点反应也没有。柯夫福特.小亚历山大事后通知瑟谷德.马歇尔说，所托的事情全都办完了，可是毫无把握，就等着听天由命吧。  

      1967年6月12日，是美国联邦最高法院常务大法官汤姆.克拉克最后的一个工作日，当天晚上，是美国联邦最高法院的同仁们，为老法官举行了一个退休派对庆祝会。在宴会进行到一半时，有位好管闲事的新闻记者问汤姆.克拉克老法官，关于他对其继承人的看法。

      汤姆.克拉克笑着说:〝总统先生所提名那位我的继承者人选，会使大家觉得水都要溢满出来了!〞于是乎全场人的眼光，不约而同的都集中在穿着一身深蓝色整齐西服的瑟谷德.马歇尔身上。   

稍候，林登.约翰逊总统来了，瑟谷德.马歇尔故意将自己置于林登.约翰逊总统的视线之内。林登.约翰逊总统一看到瑟谷德.马歇尔，一边咧嘴笑着一边向他走了过来。 

     两人本来就很熟悉，两人也有着很多共同的嗜好，比如说他们都喜欢喝几杯威士忌，都有点恃才傲物，都有点目空一切，都有点玩世不恭，而且都喜欢开一些全是谎言的玩笑等等。

      林登.约翰逊总统一手握着酒杯，一手用自己的长臂，搂着与自己一样高大的瑟谷德.马歇尔肩膀，拉着他走向一个角落，一边摇着头，一边在他耳边轻轻地说:〝你不要对提名一事寄以任何的希望，因为我并不准备提名你为美国联邦最高法院的常务大法官。〞

   瑟谷德.马歇尔强行压住了一肚子的不高兴，而且一时间也搞不清这位喜欢开玩笑的牛仔总统是不是在和自己开玩笑。于是也笑了笑，对着林登.约翰逊总统回答道:〝总统先生，我并不需要一份新的工作，而你也从来没有给我任何的保证，不是吗?〞林登.约翰逊总统听后，对着瑟谷德.马歇尔挤了挤眼睛，做了个鬼脸，就笑着走开与别人应酬去了。   

瑟谷德.马歇尔心中百感交集，凉了一大截。离开了喧闹派对的人群，在独自开车回弗吉尼亚州住家的路上，顺着笔直的宪法大道（Constitution Avenue）,从倒后镜中看见远远灯火辉煌的国会山庄，再看看刚刚擦身驰过高耸入云的那座乔治.华盛顿纪念碑，顿时间觉得自己的渺小和无奈。

     瑟谷德.马歇尔觉得自己这一生，看来是与美国联邦最高法院里已经空了出来的那张黑皮椅子擦肩而过无缘分的了，瑟谷德.马歇尔带着郁郁寡欢的心情度过了漫长的一夜。

     第二天，即1967年6月13日早上，那是个星期二，瑟谷德.马歇尔照常上班。刚过了十点钟，瑟谷德.马歇尔的秘书接到了司法部部长威廉.克拉克的电话，吩咐她通知瑟谷德.马歇尔不要走开，他马上会过来，还特别叮咛说，待会他过来之后，请不要有第三者在场，因为他有重要之事要和瑟谷德.马歇尔私下商量。    

没多久，威廉.克拉克刚在瑟谷德.马歇尔的办公室坐下，就言归正传，他首先问瑟谷德.马歇尔:〝待会有任何的安排吗?〞瑟谷德.马歇尔说他待会要去一趟白宫，要对一批来访的学生作一次非正式的演讲。

      威廉.克拉克说:〝那很好，你最好提前十五分钟到达，因为林登.约翰逊总统先生要召见你!〞。瑟谷德.马歇尔追着问是关于何事，口风一向甚紧的威廉.克拉克微笑着说他完全不知道。   

      瑟谷德.马歇尔心里自我嘀咕，大概昨晚与林登.约翰逊总统见面时，还有些什么事没谈完?是否觉得自己这份美国联邦司法部副部长的工作没干好?自己虽然在美国联邦最高法院里输了好几个官司，但那本来就是美国政府的不是，也怪不得自己。也许是他为了不愿意将他提名为美国联邦最高法院常务大法官一事，没有机会解释清楚，今天的特别召见，就算是还自己一个人情吧?      

在瑟谷德.马歇尔正朝着白宫开车赴约的同时，在美国总统专用的白宫椭圆型办公室(Oval Office)里，林登.约翰逊总统正忙碌地工作着。  

      他首先用电话约了美国民主党全国委员会副主席的路易斯.马丁，要他立即前来白宫商量要事，又传了白宫法律顾问柯夫福特.小亚历山大立即来总统办公室开会。    

柯夫福特.亚历山大是第一位先到的，当他进入总统办公室时，看见林登.约翰逊总统手上拿着一叠手写的备忘录卡片，上面写着美国联邦国会参议院多数党、少数党领袖和美国联邦最高法院院长的名字和电话，另外一张卡片记录着瑟谷德.马歇尔在华盛顿首都霍华德法学院读书时以第一名优秀生毕业的纪录。      

      当柯夫福特.亚历山大静静地站在林登.约翰逊总统桌边时，林登.约翰逊总统正在用电话通知美国副总统休伯特.汉弗莱(Vice President Hubert Humphrey)，告诉他自己将要提名瑟谷德.马歇尔出任美国联邦最高法院常务大法官的决定。         

林登.约翰逊总统的另一通电话，是打给在美国联邦参议院带头替自己冲锋陷阵的队长，来自密西西比州的詹姆斯.奥利弗.伊斯特兰德参议员(Senator James Oliver Eastland):〝我想你会同意瑟谷德.马歇尔是最佳的美国联邦最高法院常务大法官的人选，不是吗?〞。詹姆斯.伊斯特兰德联邦参议员是一位极度的种族歧视者，他虽然口头上不置可否，可是心里不舒服，但是也没有立即提出反对的意见。          

     林登.约翰逊总统又给参议院的数位参议员朋友摇了电话，告知有关将提名瑟谷德.马歇尔出任美国联邦最高法院常务大法官的决定，初步的反应，无论是民主党还是共和党，都没有反对的声音和意见。

      接着路易斯.马丁也进来了，他们两人站在林登.约翰逊总统桌边，听着他打电话给正在加利福尼亚州度假的美国联邦最高法院院长艾尔.沃伦，告诉他关于自己将提名瑟谷德.马歇尔出任美国联邦最高法院常务大法官的的决定，艾尔.沃伦院长听后，连思考一下都没有就表示了他的同意和支持。          

      正谈论间，总统的秘书进来说瑟谷德.马歇尔先生已经在外面等了一会儿了，林登.约翰逊总统笑着请他们两位暂时先出去回避一下，他想和瑟谷德.马歇尔单独谈一下。

      1967年6月13日早上十一点正，瑟谷德.马歇尔在美国总统办公室外面，正和林登.约翰逊总统的行政秘书长闲聊，他希望能从他的嘴里，套点风声，看看林登.约翰逊总统今天传召自己的原因是什么，可是这位行政秘书长的口风，比威廉.克拉克还要紧，只是笑而不答，一推三不知。             

      当瑟谷德.马歇尔于早上十一点零五分踏进美国总统办公室时，林登.约翰逊总统正在电话上，他用手势请瑟谷德.马歇尔自己随便坐，挂了电话后，林登.约翰逊总统对着瑟谷德.马歇尔连声笑着说:〝嗨!嗨!瑟谷德，你好!〞。 

   林登.约翰逊总统坐在自己最喜欢的那张摇摇椅上，看着满脸紧张表情的瑟谷德.马歇尔说:〝你知道吗?我忙了一早上，全是为了安排你出任美国联邦最高法院常务大法官的事情。〞说罢，想起了昨晚在美国联邦最高法院告别派对上，和坐在自己面前的这位当代司法奇才所开的不想将他提名的大玩笑，不由乐得哈哈大笑起来。  

     瑟谷德.马歇尔被这突然而来的天大消息，惊讶得有点手足无措，头脑混乱，只会咧着嘴笑着说:〝是真的吗?是真的吗?〞瑟谷德.马歇尔连向总统道谢的礼貌都忘了，林登.约翰逊总统见此，越加得意地大声笑了起来。等到稍微定了定神，瑟谷德.马歇尔向林登.约翰逊总统说:〝我可以借用你的电话来告诉我妻子这个好消息吗?〞 

林登.约翰逊总统接着把路易斯.马丁和柯夫福特.小亚历山大叫了进来，他们还没坐下，林登.约翰逊总统又向他们开玩笑说:〝瑟谷德，你知道为什么我会提名你，而不是别人吗?〞 

      瑟谷德.马歇尔摇了摇头。林登.约翰逊总统用眼睛瞟了柯夫福特.小亚历山大一下，然后说:〝那是因为你我都是在贫穷中长大的孩子，不像柯夫福特.小亚历山大那种哈佛小子那样!〞说得大家前仰后合，差点笑出了眼泪。     

      当天中午，林登.约翰逊总统带着他新提名的未来美国联邦最高法院常务大法官，在白宫的新闻厅与新闻界见面。林登.约翰逊总统向美国新闻界介绍瑟谷德.马歇尔时说:   

      〝我刚才已经打了电话给美国联邦最高法院艾尔.沃伦院长，通知他我今天就会将美国联邦司法部副部长瑟谷德.马歇尔提名出任美国联邦最高法院常务大法官的有关文件，送交美国联邦参议院去认可。

   瑟谷德.马歇尔自从担任美国联邦司法部副部长以来，他曾在美国联邦最高法院里辩论过十九件案件，在这之前，瑟谷德.马歇尔曾经在美国联邦最高法院里辩论过三十二件上诉案件。   

      历史记录告诉我，在活着的人中，只有一两位贤达，曾在美国联邦最高法院里办理过这么多的上诉案件，即使是在美国开国以来的司法史上，也可能不会超过六个人有如此这般的辉煌记录与资历。

      瑟谷德.马歇尔已经在历史上得到了他当之无愧的地位，但是我觉得他该更上一层楼，到美国联邦最高法院去服务我们的国家。瑟谷德.马歇尔有着最完整的司法训练来为这个国家服务，我深信这是一个恰当的人，在恰当的地方，在恰当的时间，去做恰当的事情。〞 

      这就是林登.约翰逊总统的高明之处，对于瑟谷德.马歇尔是位非洲裔美国人一事，从头至尾，只字不提。出乎意料之外，一向都喜欢在鸡蛋里挑骨头的美国新闻记者们，对于林登.约翰逊总统这种破天荒式的举动，居然没有提出任何的使人为难的问题。      

      其中只有一位记者问林登.约翰逊总统，有否考虑提名一位比较保守的人选?林登.约翰逊总统摇摇头，然后回答说:〝我并没有接到任何的压力，美国律师协会也高度地接受这个提名。〞 

   美国的新闻界对瑟谷德.马歇尔的提名并没有多少好评，多份主流报纸认为，瑟谷德.马歇尔顶多有资格当个联邦法官，或者是位美国联邦司法部副部长。   

   亦有多份报纸认为，林登.约翰逊总统之如此，是在全国反越战风潮下，尤其是在罗伯特.肯尼迪的总统竞选如日中天的冲击之际，只是一种消除压力的政治动作而已。

      就像以往的任何一场美国联邦最高法院大法官的提名会引起一轮又一轮的口水大战一样，甚至于还会有恶毒的人身攻击。有一位叫做约瑟夫.卡拉夫特(Joseph Kraft)的白人专栏作家，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在他的专栏里恶毒地写道:

   〝瑟谷德.马歇尔唯一被认可的理由是因为他是一位黑鬼(Nigger),但他不是一位普通的黑鬼，也不是最有素质的黑鬼。〞

     约瑟夫.卡拉夫特在1924年9月4日出生，于1986年1月10日去世。他是一位美国记者和专栏作家，在五十年代时，他任职于《华盛顿邮报》和《纽约时报》为政治新闻记者，他的文章在美国两百家报纸同时刊出。

      1960年，约翰.肯尼迪出马竞选美国总统，约瑟夫.卡拉夫特担任约翰.肯尼迪演讲稿撰写人，兼〝肯尼迪思想〞的创造者，许多约翰.肯尼迪的名言诸如〝不要问国家为你做了些什么，只问你为国家做了些什么〞等流传千古的名句，皆是出自此君。

     水门丑闻事件爆发后，美国新闻界爆发出理查德.尼克松总统的办公室里，居然有〝政敌黑名单〞档案存在，收集了政敌的隐私和要害，以供必时之需。

      理查德.尼克松的〝政敌黑名单〞分为参议、众议员、黑人议员、商业界、其他政客、组织、劳工界、新闻界、名人界、学术界、生意人、特别生意和普通生意十二大类，在新闻界中，共有六十人成了黑名单，而约瑟夫.卡拉夫特就是其中之一。1976年总统大选的三场电视现场辩论会上，约瑟夫.卡拉夫特担任第三场的三位主持人之一。

      在各方的利益冲突之下，紧接着林登.约翰逊总统的提名，瑟谷德.马歇尔立即处在全国的放大镜之下，他面临着空前的攻击、审查和批评。这段期间，瑟谷德.马歇尔的所有记录，由他的律师执照，到他和哪些女人睡过觉，他的文章，他的喝酒习惯，他的朋友交往，都成了世人和媒体关注的焦点。

      林登.约翰逊总统见此情景，恐怕夜长梦多，决定要在美国联邦国会参议院里，用快刀斩乱麻的策略来出奇制胜。美国联邦国会是各方势力公开较量的当然场所，利益所在，寸步不让，唯权力是从。

      约翰.肯尼迪总统提名拜伦.怀特(Associate Justice Byron White)为美国联邦最高法院常务大法官时，美国联邦国会参议院在美国总统提名八天后就召开了认可听证会。林登.约翰逊总统提名阿伯拉罕.霍塔斯时是十四天。由于瑟谷德.马歇尔是位备受争议的公众人物，使他足足等了七十八天，美国联邦国会参议院才召开认可听证会。    

      美国三K党出身的西弗吉尼亚的美国联邦参议员罗伯特.卡莱尔.伯德(Senator Robert Carlyle Byrd,West Virginia)，居然小题大做，在他的手下找不出瑟谷德.马歇尔任何的小辫子后，失望之余，就用他办公室的公函纸，写了一封信给美国联邦调查局埃德加.胡佛局长，要求他〝调查一下瑟谷德.马歇尔与共产党的关系〞。

   另外一位联邦参议员要想知道，这位来自非洲刚果(Congo)黑人奴隶第三代的瑟谷德.马歇尔，〝是否像传说中那样，是一位痛恨白人的种族主义者〞。  

      1967年8月30日，美国联邦国会参议院终于召开了瑟谷德.马歇尔出任美国联邦最高法院常务大法官的认可听证会。在听证会上，一向以鼓吹种族歧视与白人优越论而著名于世的詹姆斯.斯特罗姆.瑟蒙德参议员(Senator James Strom Thurmond)，有意刁难地问瑟谷德.马歇尔说: 

     〝我知道你经办的案件，很多都是与《美国联邦宪法第十四条修正案》有关，但是你知道是谁写的《美国联邦宪法第十四条修正案》的条文吗?〞瑟谷德.马歇尔回答说不知道。詹姆斯.瑟蒙德一脸不屑一顾地冷冷地骂道:〝笨蛋!〞。

   坐在詹姆斯.瑟蒙德旁边，来自马萨诸塞州的的爱华德.肯尼迪参议员(Senator Edward kennedy)实在是看不过眼了，于是侧身问詹姆斯.瑟蒙德说:〝你知道是谁写的吗?〞詹姆斯.瑟蒙德脸上一红，尴尬地说:〝我待会再告诉你!〞 

      原来，这个家伙问了瑟谷德.马歇尔一个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答案的问题!大家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一个有趣的问题:如果瑟谷德.马歇尔不知道是谁写的《美国联邦宪法第十四条修正案》条文就是个笨蛋的话，那么，自己也不知道答案的詹姆斯.瑟蒙德，又会是个什么东西呢?  

      《美国联邦宪法第十四条修正案》是美国民权运动发展史上的大事，这条议案是由来自伊利诺斯州的莱曼.特朗布尔参议员(Senator Lyman Trumbull)在参议院提案和主导，和美国联邦国会众议员约翰.安姆尔.宾厄姆(Congressman John Armor Bingham)在美国众议院提案和主导。

      美国联邦参众两院通过后，再经过多数的美国各联邦州议会通过，由美国联邦国务卿威廉.亨利.苏厄德(Secretary of State William Henry Seward)于1868年7月28日，将之签署成为《美国宪法第十四条修正案》的。

    《美国联邦宪法第十四条修正案》最为重要的第一段条文，是由约翰.宾厄姆联邦众议员独自撰写而成的，其余的条文，则由莱曼.特朗布尔联邦参议员为主导的集体创作。  

      美国联邦国会参议院即日将瑟谷德.马歇尔的美国联邦最高法院常务大法官确认案进行全体公投，结果是六十九票同意，十一票反对，二十票弃权，瑟谷德.马歇尔的美国联邦最高法院常务大法官提名，顺利通过。

      那二十票的弃权票，几乎全是来自美国南方，与瑟谷德.马歇尔交过过手的种族偏见分子，由于林登.约翰逊总统的大力护航和拉票，这些家伙，一来无法不卖林登.约翰逊总统的帐，二来实在无法自我为难地投瑟谷德.马歇尔的同意票，因此最好的办法就是弃权。     

      两天后，在一个私下的就职宣誓仪式里，由美国最高法院中年龄最老，美国三K党出身，时年已经八十一岁的常务大法官雨果.布莱克主持监誓，瑟谷德.马歇尔就任美国历史上第九十六位联邦最高法院常务大法官，是为美国历史上第一位非洲裔美国人联邦最高法院常务大法官，从此开展了美国联邦最高法院的司法新纪元。（待续）

2011年3月12日  高胜寒 在 美国华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