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 龚敛买了电子机票匆忙回国,把妻子吓了一大跳,以为出了什么事。听明白事情原委后,就说:“你也真是的。干嘛那么认真,你妈知道咱们的处境会理解的。另外,咱们可以领养一个嘛。既然洛红那要不来儿子,不要蛮干。” 龚敛不是觉得老婆说得一点都没有道理,只是认为母亲死了这么多年,若自己一点行动都没有,怎能对得起九泉之下的母亲。近两年来,他睡梦中老梦见母亲,微笑着,一句话都没有。他跟妻子说带儿子上个坟就立即把他送回去。 龚敛第一个计划就是把洛红父母家的地址搞定,这样才能搞到虎子。洛红跟龚敛没搞到一块时,洛红曾让他捎过一次东西给父母。至今,龚敛的电话簿上还留着洛红那鹃秀的字体。龚敛顾不上倒时差,第二天就去洛红家去蹲点,可连着蹲了两天也不见个人影。 龚敛担心洛红父母搬家了、地址变了,让王倩装做洛红的同学给她家打电话,当王倩把电话打过去的时候,洛红母亲回答说洛红早出国了。龚敛放了心,洛红家的地址没变。龚敛就继续接着蹲点,可是连着又蹲了两天仍没见到洛红家一个人影。龚敛觉得事情蹊跷,决定打道回府。蹲了这么多天的点,龚敛已疲惫不堪。回到家后倒头便睡,一气睡到九点,醒来时才想应该给老爹打个电话,回来好几天了,还没跟老爹打招呼呢。 龚敛爹眼花耳聋,龚敛嚷嚷了半天才让爹明白是儿子回来了。刚放下电话,王倩就回来了。龚敛忙向老婆汇报“成绩,”最后分析可能洛红父母搬家了,但是电话号码没变,如果电话号码没变,恐怕搬得不远。第二天,龚敛夫妇不到六点就起床,打车到洛红家老地方去敲门,怕人家上班找不到人,又得耽搁一天的时间。龚敛当然不敢进去,等在底下。开门的是个年轻的小伙子,睡眼惺忪的。果不其然,洛红父母搬到了后面那栋三室一厅的房子。 王倩去上班,龚敛则继续蹲点。九点半钟的时候,目标终于出现了,一个非常年轻的小姑娘推着虎子出来溜弯了。龚敛怕这样上前引起人家的怀疑,总不能把孩子抢在怀里就走吧,他就躲在小卖部一边吃冷饮一边想对策。博士毕业的龚敛吃完了一根又一根冰棍也未想出对策,店主看他傻呆呆地愣在那里,一吃完就问要不要再来一个,龚敛吃了十几根冰棍也没有想出怎么把孩子弄到手,只好回家。 尽管是秋风飒爽的十月,下午两点多钟的时候还很闷热。龚敛没有打的回家,而是沿着林荫大路往回走。一路上摆摊的、算卦的,琳琅满目。一个算命的拉住他的衣角非要给他算一命,龚敛刚开始还想挣脱,他哪信这玩意,唉,转念一想,让他算算也无妨。算命的是个七十多岁的老者,耳不聋、眼不花,捻着一缕白花花的胡须,仔细端详了龚敛一会,吟道:一生大富大贵,福海无边,前途无量,憾事寥寥。龚敛一听净是好话,扔下钱就走。 旁边相面的开腔了,老兄耳边有一颗黑痣,说明今生有一大憾事,但我有解方。龚敛忙问什么解方,相面的告诉龚敛先给钱后拿方。龚敛赶紧扔下一张十元的票子,相面的一看,今天遇到财神爷了,马上清了清嗓子,做出很认真、虔诚的样子说道,近日憾事可以解决,小女子是贵人,你不要站立迎她,而是坐下,贵人方位西南方向。龚敛心里大骇,此人说得极是。相面的看出了龚敛的表情变化,高声说道,说对了再扔五元,说不对走人。龚敛顾不上多想,扔下五元就走了。 龚敛的额头早已汗津津的了,他叫了一辆出租,车子里面凉爽的空气使他感觉好了许多,心也不再那么咚咚地跳了。到了家里附近的菜市场,他还一直想着算卦的那句话。洛红家在西南方向确实不错,那个小保姆是算卦说的小女子,看来能帮上自己的忙,是贵人。但怎么解释坐下迎接呢?龚敛只顾想着这档子事,没想到跟菜场的一个老大妈撞个满怀。老大妈使劲白了他一眼:走路不看着点? 尽管菜做的很好吃,但王倩一点食欲都没有,今天店里又来个赊帐的,这个主惹不起,手下的店员表示不赊账,人家要见你们老板。王倩一看是税务局的小王,说是副局长胃痛又犯了,美国进口药管用,钱先欠着。人家又没有说不付帐,只是欠着,你还怎么着?看着王倩一副无可奈何的苦相,龚敛说要不咱们把公司撤回。说完这,龚敛又提“坐着迎接贵人”的事,筷子仍然不停地敲着桌子。王倩很烦,说你能不能不敲桌子。龚敛此时完全处于亢奋状态,突然把筷子把桌子上一拍,有了,我装成算命的,小女子前来算命,不是坐着迎吗? 第二天,龚敛起了个大早,去书摊上买了一本打卦算命的书。埋头在家苦读一天,次日便走马上任了。洛红家住在外经贸委家属大院内,不远处有一个菜市场。龚敛现在就在那里上班,他跟周围卖菜的混得很熟,帮人卸菜、收摊,不到三天的功夫,大家都拿他当朋友看待了。买菜的有时也帮龚敛揽生意,说这位先生算得很准,外带帮你破财免灾。 让龚敛算出了好命,小保姆对龚敛可亲热呢,没事干,她就带虎子往龚敛身边一凑。龚敛使出百般手艺让小保姆高兴,偶尔还逗逗虎子,给他买个糖什么的。本来就有血缘关系,虎子对龚敛也不陌生。龚敛每天坐在摊前不是盼有人来算命,而是盼小保姆出现。每次带虎子买糖,小保姆总是很警惕地跟着,龚敛根本没有机会把虎子抱走。为了讨好小保姆,龚敛给虎子买东西时也顺便给小保姆买点什么,渐渐地小保姆对他放松了警惕。 回到中国已有半个月的时间了,龚敛对自己的无所作为甚感焦虑。诊所的门上已经贴了休假的告示,没想到自己在中国耽搁了这么长时间。能想的策略都想了,还是无法抱走虎子。龚敛已不象以前那样盼小保姆出现了,实在不行,就撤了,回美国去。百无聊赖中,小保姆又凑到跟前。龚敛心想今天最后一天上班,对不起母亲也没办法了。龚敛一边想着心事一边跟小保姆天南海北地聊着,突然,小保姆把虎子往龚敛怀里一塞就跑了,边跑边回头说,一会就回。小保姆这两天要来月经,忘了随身带月经带,月经呼拉子一下子来了,所以她赶紧回去取月经带。 龚敛看到小保姆走远,心咚咚地跳了起来,机会来得如此突然,他觉得心都要蹦出来了。卖菜的此刻无暇顾及龚敛,正忙着招待顾客。龚敛认为事不宜迟,装着买糖的样子离开了算命摊。给虎子买了糖,告诉不用找钱了,截了一辆的士直奔火车站。小保姆放好月经带,马上回来找虎子。龚敛的摊空着,小保姆以为又去买糖了,便不介意地等着,等了足足二十分钟也不见龚敛回来就去小卖部找。人家说龚敛没让找钱就走了,小保姆开始害怕了,但还存在侥幸心里,也许他们去别的地方玩了,一会就回来。问卖菜的,卖菜的也说没看见他们什么时候去买糖的。又等了一个小时,小保姆才慌了神,吓得直哭,不知怎么办才好。老两口去天坛公园参加香功大会了,不知什么时候才回。卖菜的说,去报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