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园口决堤真相:阻止日军西进不得巳决堤
(2010-05-01 21:3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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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搜狐网
一、“决黄河之水阻隔强敌”早有议案
花园口决堤,是抗战史上的一件大事。同时也在中华民族的历史上占有重要的一笔。而我作为当时的一名青年军官,也参予其间:不仅改变了决堤地点(由赵口改至花园口),并前往花园口实地勘察后选定决堤河段,并且从始至终指挥了决堤的全过程。新八师炸毁黄河铁桥后,奉命守卫西起汜水东至花园口的黄河防线。不久又改为西起铁桥至马渡口一线防务。师部驻京水镇。
此时,日寇已抵黄河北岸,因铁桥巳毁,无法过河,只能与我军隔江对峙。日机常飞越黄河向我阵地投弹,拋撒宣传品。新八师也数次派出便衣袭击队,与在沦陷区共产党领导的黄河支队配合,袭扰日军。
对峙至五月,战局对我严重不利。日军统帅部策定了一个五路会攻徐州的计划,企图将中国军队主力一举歼灭于徐州一带。其中一路即土肥原的第14师团由濮阳经董口,偷渡黄河,南下截断陇海路,意在阻止中国军队东进增援。
5月23日,土肥原偷渡黄河成功,即以精锐的快速部队沿陇海路两侧西进。蒋介石急令薛岳指挥四个军追击围歼土肥原部。薛岳不力,未能成功。至6月1日,土肥原部攻占睢县迫近兰封(今兰考)、杞县。而另一股敌军则由亳县方面经鹿邑、柘城向太康迫近,且有进犯平汉路许昌、郑州一带的企图。两路敌军合围,将使在开封、兰封之间的我军主力部队被“包饺子”,处境岌岌可危。
6月2日敌陷开封;3日,敌步骑兵千余附坦克10余辆到达中牟与我警戒部队接触,郑州也危在旦夕。在此紧急情况下,第一战区长官部急向蒋介石建议利用黄河伏汛期间决堤,造成平汉路以东地区的泛滥,用滔滔洪水阻止敌人西进,以保证郑州不失。此建议立即得到蒋介石的批准。6月4日,敌军攻打开封之际,我53军1团奉令在中牟县境赵口决堤。5日,20集团军总司令商震亲临赵口督促。始掘于赵口,继改于花园口。至9日,黄河水终于从决口汹涌而出。
我认为,花园口决堤的决策,不能归咎于蒋介石。从纯军事的角度讲,决堤于我有利,系不得巳而为之。其依据如下:
建国后,晏勋甫在其自述文章中谈到:1935年他担任武汉行营参谋长时,便有中日交战时可决黄河之堤将敌隔绝于豫东,借以保全郑州之议案;1938年他出任第一战区长官部参谋长时,又和副参谋长张胥行以此计划向程潜建议,程认为可行,遂向蒋介石请示,蒋回电予以批准。
此系花园口决堤的直接原因。除此之外,还有冯玉祥、白崇禧都曾向蒋介石建议放黄河之水制敌。
我手中搜集有众多国民党要员向蒋建议“以水代兵”的函、电,为证明我的观点,现摘要如下。
1、陈果夫于1938年4月3日建议在武陟决堤。
委员长钧鉴:台儿庄大捷,举国欢腾,抗战前途或可从此转入佳境。惟黄河南岸千里,颇不易守,大汛期间且恐敌以决堤攻我,我如能取得武陟等县死守,则随时皆可以水反攻制敌。盖沁河口附近,黄河北岸地势低下,若在下游任何地点决堤,只须将沁河口附近北堤决开,全部河水即可北趋漳、卫(即漳河与卫河),则我之大危可解,而敌则居危地……
2、姚琮(时任军委会办公厅副主任)21日电,建议在刘庄、朱口决堤。
熊次长哲民勋鉴(即熊斌,时任军令部次长):黄河旧险地方在考城以东者如河北之刘庄、鲁省之朱口,倘即刻施以决口工作,更于旧河道下游多拋埋柳枝,则河水必改道南向,一时造成泛滥区域,虽不能淹没敌军,至少可使其行动困难,全局情势必将改观……
3、陈诚转呈王若卿建议在黑岗口决堤。
蒋委员长:据炮兵第16团王团长若卿6月10日报告称:
1、顷闻我军决兰封口,引黄河水淹日寇,其计甚佳。但水经黄河故道,鲁西、苏北受害最烈,豫东仅占一部,于豫省军事关系较小。
2、查黑岗口水位较开封高出30丈,堤身两侧皆水,历来称为险工。如在该处决口,其大流直趋开封,经朱仙镇、尉氏直贯汴周公路,横断亳、柘、周、漯河公路,与军事关系最钜……
3、开封为河南政治中心,首应破坏,免致资敌。
以上引用部份资料便可证明,决黄河堤从军事上分析,于我有利,应属国民党上层军政人士的集体智慧之产物。最终由蒋介石拍板,乃因他当时最高军事统帅地位所致,可以理解。
二、为什么决定在花园口决堤
介绍完当时的背景,再接着谈我亲历亲见之事。
6月6日拂晓时分,住在京水镇师部的蒋在珍师长突然被电话铃声惊醒。蒋抓起话筒一听,原来是集团军总司令商震直接与他通话,告诉他:陇海路南之敌巳突破通许一带我军防线,逼近开封,而赵口决堤尚未完成;命令新八师加派步兵一团,前往协助。
蒋在珍不敢懈怠,赶紧起床,叫我随他一同驱车赶往赵口视察。
赵口一段,地势较低,选中此处决堤至当。惟计划此事时,对黄河水势估计过大,对堤质估计过松,故而决定在大堤相隔四十公尺处挖开两道口子,以为河水同时放出后,利用河水的钜大压力,能将两处决口之间四十公尺长的河堤冲走。孰料决口掘成,中间大堤久冲不垮,兼之决口过于狭小,流量有限,士兵虽奋力加宽,然军情紧迫,已时不可待。
我向蒋在珍谈了我的看法后,蒋立即叫我随他前往郑州,面谒商总司令,由蒋呈报,我在一旁作详细补充。商总司令的意思是增加官兵,加快速度。我则认为决口过于狭小,人去得再多,也无用武之地。商命令我们即返赵口,协助53军1团改善技术,尽快放水。
我与蒋在珍又返回赵口,正与决堤部队长官计议之中,忽接商总司令电话,转达统帅部指示,命令新八师于本部防区内另选地段决堤。
我们马上登车驶返京水镇。途中,蒋在珍问我:“我师防区内的沿河地段,你都熟悉,你看究竟在哪里决堤最好?”
我谨慎答道:“以地形而言论,马渡口、花园口均可。不过,马渡口与赵口相距不远,敌人巳迫近这一地区,恐堤未决成,敌人已至。为获时间宽裕,我看最好还是选定花园口一段为宜。”
蒋在珍当即拍板:“时间紧,任务重大,事不宜迟,那就定在花园口吧。”
回到京水镇巳经是夜里十点左右,刚刚吃过晚饭,商总司令派集团军参谋处长魏汝霖前来督促决堤事。商议中,定下两条原则,尽快完成任务,尽量缩小受灾地区。
蒋在珍命令由我主持决堤工程。受命于危难之际,我既感兴奋,又觉沉重。我当然清楚那黄河之水扑向千里平川所造成的严重后果。滔滔洪水吞没的,不仅仅是骄焰万丈的日寇,被日寇夺占的铁路、公路;同时,也有千千万万中国同胞的土地、家园、祖坟,甚至还会无情地吞噬掉他们的生命啊!
但是,我同时也清楚,作为一个军人,我无法选择,只有服从。
领命后,我即着手准备。夜里12时,即率工兵营营长黄映清、马应援和黄河水利委员会专司河堤修防的张国宏段长,乘坐一辆中吉普匆匆赶到花园口,勘察确定决口位置。
到达堤上,但见脚下河水潺潺,水位莫辨,一弯月牙儿在云中浮游,时隐时现。微风拂拂,十分凉爽。我们马上开始工作,岂料所带四支手电筒,非仅光亮微弱,且灯泡质量尤为低劣,一经使用,先后全部烧坏。我看看表,巳是6月7日凌晨两点钟了。我考虑到事关重大,不敢摸黑盲目选址,乃决定上车休息,待天亮后再勘察选址。五个人挤在车上,只能坐以当卧,人已倦极,但无人能睡,皆坐待天明。
天刚亮,我们几人就沿着黄河逆流而上勘察。头晚没准备吃的,就只好饿着肚子干。河堤上,有一个冷清的关帝庙,庙中无人,门大开。我们全都进去了,对着红脸长须的关云长磕了三个响头,还敬了香(用烟代)。那一刻,我们全都表现得十分虔诚,十分庄重。我跪在地上默默祷告:“关老爷,中华民族眼下遭了大难,被日本鬼子欺侮得惨。我们打不过他们,万般无奈,只好放黄河水淹,淹死了老百姓,你得宽恕我们。”
大约过了一个钟头后,我选定在关帝庙以西约300米处决堤。我看中这里,是因为此处为黄河的弯曲部,河水汹汹而来,到脚下突然受阻,压力较之直线处为大,容易冲垮河堤。而且从地图上看,待河水从花园口一带涌出,漫过巳被日寇占领的开封、中牟、尉氏、通许、扶沟、西华等县境后,便可注入贾鲁河,向东南而行,流入淮河。贾鲁河道,可成为一道天然屏障,阻止河水无边漫延,当可减少人民所受之损失。
当我说出我的意见后,用树枝指着铺在地上的地图,询问随同各员有何意见,如没有不同意见,就这么定下了。
这时,众人神色庄严,泪光朦胧皆不能言。
我问张国宏:“张段长,你是我们请的专家,你要表态,定在这里,行,还是不行?”
张国宏答非所问,目光呆滞,连连嚷道:“要死多少人……要死多少人吶!”
我提高声调说道:“死人是肯定的,在这里决堤,死的人会大大减少。你必须表态,行,还是不行?”
张国宏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责任,认真地看着地图,表态同意我的选择。
工兵营营长黄映清不待我问他,巳经“咚”地一声跪在了地上,举眼向天,热泪长淌。
我们全都随他跪了下去,四个人跪成整齐的一排,面对着波涛汹涌的黄河,放声大哭。直到工兵连和二团九连的官兵来到堤上,我们才住声。
三、扒花园口全靠人工挖掘,未用一两炸药
我们马上动手划线,决定相隔五十公尺之距掘两道决口,由大堤内侧对准河床底部平行地掘进,决口外宽内窄,呈倒“八”字形。预计掘至河底,决口可宽至十公尺左右。放水之际,洪水从大口入小口出,增大压力,更容易冲垮大堤。我这些后来证明行之有效的想法,均是从赵口决堤失败的教训中得来的。我还决定,在河堤中央,暂留三公尺宽,最后再掘,以便维持施工期间东西交通往来。
计划完毕,工兵连和九连马上按线开挖。不一会儿,第二团全部集中,第三团也赶到堤上,乃分由大堤南北两面同时动工,以加快掘进速度。这一切安排完毕,我才驱车赶回京水镇复命。蒋师长听完汇报,见我眼中布满血丝,眼圈发暗,知我一夜未合眼,便叫我赶快去睡上一觉。
我见他叫上郑自襄副官马上要去花园口,哪能睡得着,坚持随他上车,一同前往。
蒋在珍在堤上认真巡视后,对我选定并已在实施中的决堤方案大加赞许。旋后同返京水。
早饭后,蒋在珍决定移住花园口,亲自督促施工。巳由参谋长晋升为副师长的朱振民将军(辽渖战役时在东北起义。解放前夕被党派回贵州,策动地方部队、包括熊先煜所在的275师等起义)见师长带病上堤,也前往堤上协助。我则抓紧时间记日记,然后睡了一觉。
午后二时许,我找了辆自行车骑上前往花园口。刚上河堤,几位平时与我称兄道弟惯了的军官便大声叫我。第二团团长王松梅手里拿着张军用地图对我嚷道:“兄弟,你干了桩了不得的大事!我刚才认真察看了地图,你选这决口位置要是稍微向西偏一点点,不把贾鲁河利用起来挡水,那郑州还有平汉线上多少城镇,恐怕全成汪洋。兄弟主持决堤,虽使千万百姓葬身鱼腹,可功在国家,功在民族,将来一定讨个好夫人,多生贵子!”
我对王松梅这话永不能忘,因为,它居然应验了。抗战胜利后,鬼使神差,我居然和我崇拜的佟麟阁将军的三女儿佟亦非结了婚,幸福地生活到现在。你说,这事怪不怪?
我对王松梅说道:“我在中央军校受训时听德国教官教过军事地图学,那知识,总算没有白学。”
下午3时,魏参谋处长也亲临花园口决堤现场视察,对于决口位置之选定,颇为赞许。并说赵口决堤,迄今仍无效果,上峰已将希望完全转移到花园口。官兵闻之,群情振奋,工作更加卖力。
魏参谋处长还通报军情。谓:陇海路以南西犯之敌,由平汉线突进甚速,情势极端危殆。
当晚,闻郑州爆炸声甚烈,一刻未停,响至天明。那是已经作好撤退准备的我军,在自动破坏郑州车站及城内可能会被敌人利用的设施;即使日寇夺去郑州,留给他们的,也只是一座空城。
我们两千余决堤官兵耳闻隆隆不绝的爆炸声,心急如焚,乃日以继夜,猛掘不止。
6月8日,掩护部队的傅衡中团在花园口以东15华里处与日寇骑兵接火,将前来侦察袭扰之敌骑击退。京水镇上,出现了日寇便衣,一时人心惶惶。移住河堤上监工的蒋在珍,下令将师部由京水镇移往东赵集。
为加快掘堤速度,张国宏段长招集附近百姓协助,并指示掘土方法。河堤上军民混杂,人山人海。武汉统帅部每隔一小时便来电话催问决堤进度,希望能早一刻放水。可见黄河决堤,已对抗战大局影响甚钜。
长官部也派战地服务队男女同志前来慰问鼓励。他们带来白面猪肉,还在河堤上唱歌跳舞演节目,为决堤官兵打气鼓劲。
中午前,魏处长再度由郑州赶来,代表商总司令慰劳新八师官兵,目睹决堤官兵虽连续工作一昼一夜又半日,却毫无倦容。许多人巳经双掌鲜血淋漓,用绑腿缠手,仍挥镐掘土,不肯休息。魏处长深为感动,当众宣布,如于当夜12点放水成功,总司令部奖法币两万元;如明日晨6时放水,则奖一万元。
午后,日机两架,从北飞临花园口上空侦察,并投弹数枚,落于决口附近西南面村庄,炸死炸伤居民十余人,但决堤并未因此而停止片刻。
花园口河堤系小石子与粘土结成,非常坚硬,挖掘相当吃力。而且,河堤完全靠人工挖掘,未用一两炸药。经新八师官兵与前来协助的民工苦战两昼夜后,终于6月9日上午8时开始放水。
魏处长当即兑现法币一万元。
洪水涌进了决口,恰似两条黄色的钜龙在跃动奔突。我们目睹着洪水疾速地向着附近早巳疏散一空的村庄扑去……也就在那一刻,两千多名巳经极度疲乏的军人似乎才感受到了精神上的沉重压力。阴云密布的苍穹下,我们肃然无语。同样的心情,我们也曾有过,那是四个月前炸毁黄河大铁桥之际。
我在6月9日的日记中无比悲痛地写到:“当放水瞬间,情绪紧张,悲壮凄惨。起始流速甚小,至午后一时许,水势骤猛,似万马奔腾。决口亦因水势之急而迅速溃大。远望一片汪洋。京水镇以西以北转眼间皆成泽国。预料不数日将波及若干县境,心甚痛焉。”
6月10日,幸得天公相助,一早阴云翻滚,天光暗淡,至10时突然暴雨倾盆,竟日不停。这场大雨实有利于决口之加大,洪水最终冲垮两道决口间五十公尺长河道。至此,黄河改道,满河大水由此扑向千里平川……
我作为花园口决堤的具体指挥者,在五十一年之后的今天再来回顾这一重大的历史事件,不免感慨万千。对于被洪水吞没的数十万同胞的灵魂,我的心永远也得不到安宁。也正因为这样的原因,我才于几十年间对涉及花园口决堤的资料倍感兴趣,悉心搜集。
今人撰文以为,花园口决堤的目的是淹没敌军,“以水代兵”消灭其有生力量,这是不准确的。统帅部直接的军事目的是放出黄河水造成地障,以阻止和迟滞敌寇的进攻,为我军机动争取时间。当然,洪水涌出后给敌人造成的损失,确实是重大的。
那么,这一军事目的是否达到呢?
黄河水给日军造成的创伤,可以从日本官方的文件中得以佐证。
1、日本防卫厅防卫研究所战史室编写的《中国事变陆军作战史》中写到:“6月10日前后,中国军队在京水镇(郑州以北15公里处)附近,掘开了黄河南岸的堤防。因此,黄河浊流向东南奔流,中牟首先进水,逐日扩大,从朱仙镇、尉氏、太康,一直影响到蚌埠。第二军6月13日为救援孤立在中牟的第十四师团一部,从第五、第十、第一一四师团兵站抽调工兵各一个中队及架桥材料一个中队,配属给第十四师团。随后于16日又从第一军调来独立工兵第二联队主力及渡河材料一个中队。6月15日以后,由于泛滥的河水扩大到尉氏的第十六师团方面,第二军除调回第十四师团两个工兵中队外,又逐次增加架桥材料两个中队,折叠船40只,独立工兵第十一联队主力支援,然后向泛滥地带以外撤退。方面军于6月17日命令临时航空兵团全力以赴援助第十六师团方面的补给。用运输机、轻重轰炸机,在6月16至24日之间给两个师团投下补给粮秣、卫生材料等,合计约161.5吨。29日,方面军在徐州举行联合追悼大会。仅第二军死于洪水人数便达到7452名之多。”
2、日本大本营陆军部撰有日军侵华史长编。其中第440页记载如下:“中国军队6月10日左右于郑州东北掘开黄河堤防,使黄河水向东南方向涌出,采取了水淹战术,淹没了自己的广大沃野,形成了经中牟、尉氏、周口、阜阳连接淮河的大地障,给我军行动造成极大困难。”
而据我方目击者说:“洪水到处,日军惊恐万状,东奔西突,人马践踏,车、马、人员淹没不计其数。”
毫无疑问,这是中华民族所承受的极其惨重的牺牲。也正由于这一惨重的牺牲,才改变了严重不利于我的战争态势,粉碎了气焰嚣张的日寇夺取郑州后(当时统帅部已决定放弃郑州)迅速南取武汉、西袭潼关的企图。如果没有黄泛区阻隔,郑州沦陷后,敌人必然直逼武汉;而由豫至鄂,不仅有铁路运输,而且地势平坦,极利敌之机械化部队纵横驰骋。我军能据险堵截的,仅一武胜关而巳,一遭突破,战局不堪设想。
花园口决堤后,由于形成黄泛区这一钜大地障,终于迫使敌人止步于平汉路以东,我唐、白河流域及汉水中游方得以免遭敌铁蹄践踏。唐、白河流域人口众多,地域宽广平坦,土地肥沃物产丰富,有力地支援了抗战。正由于有了黄泛区这一地障,我第一、第五战区才分别得以在洛阳、老河口立足,与江南诸战区遥相呼应,从而确保西北、屏障陪都。
单纯从军事角度讲,花园口决堤,乃是我国处于经济、军事、科学、工业全面落后的情况下,面对强敌不得不采取的“断臂图存”之举,事关国家危亡,华胄存续。作出局部之重大牺牲,而换取民族之惨胜,后人是应该理解的。
仅举当时一则国际电讯,便可明了:
“巴黎6月17日哈瓦斯社电:急进社会党机关报《共和国》顷评论中国黄河决口事云:前当法国国王路易十四入侵荷兰时,荷兰曾以决堤为自卫计,其国人虽患水灾于一时,然其领土终得以保全。厥后1812年冬季,拿破伦一世攻俄时,俄国亦以坚壁清野之法阻止法军前进,并将莫斯科城付之一炬,卒至拿破伦一世所率大军,为之败溃。似此,某一民族受外人攻击而有灭亡或沦为奴隶之虞时,辄利用洪水与冬季凛冽气候以御敌,其事又安足怪异?时至此际,中国业巳决定放出两条大龙,即黄河与长江,以制日军于死命。纵使以中国人十人性命换取日人一人性命,亦未始非计。此盖中国抗战决心所由表现也。”
读此豪言壮语,怎不令我这86岁的历史亲历人,泪洒江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