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春天,出国之前,我在太原某高校参加了一个口语强化班,教课的老师都来自美国和加拿大,标准的金发碧眼,操地道口音的老外们。在这老外不是太多的古城太原,这个培训班给了我第一个平台,如此近距离地接触地地道道的老外,了解他们的生活习俗和处事方式。
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我认识了安娜,并很快成了一对格外心灵相契的好朋友。我们当时有快慢两个班,共三十二个同学,其中的绝大部分都在为出国做准备。我们这群人当时的平均年龄是三十,是一帮心思单纯,对国内糟糕的自然环境和复杂的人文环境十二分地不喜欢,向往着国外简单的生活,并付出了行动的主儿。我们这帮同学还真的都将梦想变成了现实,奋斗变成了结果。现在,在加拿大有我好几个同学,分布在蒙特利尔和温哥华,并且多年来,我们这群人之间一直还保持着亲密的友谊。
其实我和安娜是两种性格完全不同的人,她温婉、宽容、节制、理性,而我则个性张扬,热烈、冲动,感性;她是那种遇了事能静观其变,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最后将事情以她的温柔和宽厚处理得漂漂亮亮的人;而我则是遇了事之后立刻跳起来做出反应的人,有时运气好,事情也会处理得漂亮,让我可以得意洋洋,自诩机智果断一阵子,如果运气不好,事情搞砸了,那我就垂头丧气,责怪自己的鲁莽冲动。
我们两个的性格一个如水,一个如火。人常说,水火不容,可我们俩这水与火却相容得很,大概是因为我们俩都是本性善良、坦荡、诚实、热心的人。另外,我戏言说,她这静静的水有时也需要我这把火来烧一烧,就是把她烧不开,也至少让她冒几个泡儿吧,要不然,那生活得多么平淡,而我这火,则更需要她这水来浇一浇,压一压,免得哪天不小心把自己都给烧没了。
我有事需要精神上的支持时,总会不由自主地想到她,这种时候,我会抱着电话,一连跟她叨叨上几个小时,在和她的交流中,我的思路会渐渐清晰起来,浮躁的心情也会渐渐平静下来。和她叨叨多了,自己也会不好意思,我调侃地封她为我的“专用垃圾桶”,专收我的精神垃圾。她回答说,她是带过滤器的“垃圾桶”,可回收的部分替我截下来,保存好,真正的垃圾才替我丢得干干净净。可是当她遇见了事的时候,会一个躲起来,自己一个人静静地咀嚼、消化、承受,当她再出来和我联系的时候,一定是她已经从那件事里走出来的时候。
我曾经特别佩服她这一点,可是却怎么都学不来。不过,到如今我也释然了,这性格都是天生的妈养的,她娘生了她那个样,我妈就偏偏生了我这个样,让我俩互为补充。要是我俩真的彼此同化了,那世界岂不是少了一种美丽的颜色?
我上次见到她是在2003年初,她登陆加拿大蒙特利尔的时候。那时候,魁省对新移民的政策非常优厚,我的另一个在蒙特利尔的同学和他太太力邀我搬到魁省去,我那同学美丽、热情的太太甚至给我承诺说:“来吧!工作和老公全包在我身上!”见好友心切,也想对魁省有个直观的认识,我飞了趟蒙特利尔。于是在异国他乡的冰天雪地中,我有了和安娜的一个短暂的欢聚。不过,我最终还是决定留在温哥华开始我的异国生活。
从那次会面后,我和安娜的联系就只有e-mail,电话,QQ。巾短情长啊,自然彼此十分想念。今年复活节之前的某一天,她打电话说她要带着儿子来温哥华旅游。听了这个消息后,我那个高兴劲儿就别提了!我早早和老板请了两天年休假,就等她来了好好陪她。
当她跨进我家门的那一刻,我忍不住欢呼一声,冲上前去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熊抱”,之后,细细凝视她,发现她几乎没有太多的变化,笑容依旧。我们彼此的感觉也一如从前一样亲近,似乎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分开过,她的来访不过是隔壁邻居天天过来串个门儿,坐一坐一样。
当然了,你们可以想象,我们两个打开了话匣子,秉烛长谈。你知道那个蜡烛有多长吗?好几丈!也只有这么长的蜡烛,才经得起我们俩的这一“秉烛”。
这几天里,我们晚上尽情聊天,白天我就开车带她到处走走看看。我不知道怎样尽心尽力,才可以把温哥华的好浓缩起来,让她一次看个够。
明天她就要回蒙特利尔了,我也答应她明年会和阿瑞一起去看望他们一家。肯奇怪,我竟然没有因为她的离开而伤感,可能是要说的话基本上都说了,该看的景也大部分看到了,更可能的是,我们对彼此的友谊非常的有把握,知道地域、时空、经历都不能改变我们心灵上的那份相通。
哦,电话响了,是我们的另一位同学在催促了,他在家里举办了一个小小的聚会,把我们在温哥华的几个同学招聚在一起,亦是为安娜饯行。我知道,我和安娜又会有一段快乐的时光一起分享,正如从前,亦如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