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龙
这是我此生写过的最沉重的文字。我木木地看着标题,默默地流着泪,呆呆地听着单调得令人窘迫的啜泣,良久,写不出一个字。不是和儿子说好了,“I shed my last tears, and won’t cry again.” 对不起,我食言了!
我搞不清自己为何流泪,是悔母亲生前影不与我形相依,还是恐她日后魂不与我梦相连?我自作孽,能怨谁!是悲她无奈早熟的童年,还是悯她未享清福的晚年?
母亲十岁时,外婆去世,她辍学三年,告别了童年,承担起抚养自己和两个七岁和三岁妹妹的职责。放学回家忙于买、汰、烧。每每烧完饭,眼泪淌淌滴,分不清是被煤球炉烟熏的,还是心急火燎的哀怨。
母亲的晚年,不,她好像就没有晚年!一直到她走的前几天,仍在为一堆的琐事操劳,奔波。
妈,此刻,您终于可以放下所有的烦心事,彻底解脱了!
命运对母亲,应该说很不公平,没有垂怜,却有无数锤炼,没有享受份内的母爱,却奉献了无限大爱。她把美丽,智慧传给了妹妹;把坚韧,耐劳传给了我。她把赤诚,热情传给了姊妹,同事,朋友,邻里,以及所有接触过的人们。
命运同时造就了母亲,抹去了娇柔做作,抹去了脂粉气,多了份坚韧。她出自市井,却不带半点市侩,宛若夏莲。她给予的爱,没有甜腻,却是无可挑剔的实在。
记不清从何时起,星期五晚上是我一周最向往的时段。因为那是我和母亲约好的泡电话粥时间。我们掰掰这周大洋两岸各家的琐事,讲讲道听途说的笑话,喷喷电视剧里的怪胎。在笑声中,我们成了平辈。我感恩有您是我的母亲,感恩有您是我的挚友。
本想说,来世,我再给您当儿子!但我更愿您出离轮回,涅磐!
儿子劝我说,“Don’t think too hard about what is lost and can’t be regained, don’t think about the continual sun setting, the sun always sets, day in day out. Think about what beauty remains when the sun actually sets.”
是的,在这个世界,妈妈,我们的太阳落山了,可是,在彼岸,在nirvana,她的美丽永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