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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回国,京城一位款姐请我吃饭。多年不见,我们两人见面后少不了要客套寒喧一番。我们两人说着,说着,忽然同时尖叫起来。哎呀,咱俩的coach包,怎么一模一样呀。
真的一模一样?不会吧。据我后来得知,款姐的coach包是从香港买来的正宗货,而我的coach包,则是我在纽约街头被拖下水后的战果。这两个包虽然看似一模一样,但它们的差距却是巨大的。你知道真处女和假处女的差别吗?这两个包就和她们一样,一个是真,一个是假。不用说,肯定是我这个土老冒背的包是假货了。
去年春天到纽约玩儿,疯到最后一天时,我们一家人直奔纽约唐人街要和这个城市做最后的告别。飘泊美国多年,不管在美国的哪个大城市做匆匆过客,当地的唐人街对我们都有着不同凡响的吸引力。如同农民兄弟向往天安门广场一样,一到纽约,我们最向往的地方就是纽约的唐人街。在那里,我们不仅可以听到铺天盖地的乡音,还可以品尝到不同风味的中华美食。
那天我们本来是怀着思乡之情直奔纽约唐人街的,没想到,刚到唐人街街口处,我们却被意外杀出的美国黑人帮拦住了去路。快速扫描一下,这个黑人帮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乍眼一看,我还以为他们是越狱犯呢。不是我有意寒碜黑人同志们,是他们的神态和造型确实让人怀疑。他们每人手里都拖着巨大的行李包,有的人还肩扛腰顶的累得气喘吁吁。最要命的是,他们边走还边神色慌张地四处张望。只凭这两点,我就可以怀疑他们来路不明,说不定他们心里还藏着耍猴的孙悟空呢。
我的上述猜测虽然冤枉了黑人帮,但他们的所作所为确实是违法的。尤其是在光天化日之下,他们居然胆敢向我中国人民兜售冒名顶替的COACH包。
实事求是地评价一下自己吧。我这人虽然具备女人特有的小虚荣心,但我的本质是好的,我的精神是艰苦朴素的。不怕你们笑话我,我来美国这么多年,从来没为自己买过任何名包。有的女人没有心仪的名牌产品,也许会辗转反侧夜不能寐。而我这个没心没肺的人,没有名包,居然什么感觉都没有。我心想,不就是装几张信用卡嘛,随便拿个包,我把它们藏起来不就得了。
我在这种朴素思想的装备下,当这个黑人帮挡在我面前,向我兜售他们的伪冒名牌时,我的表情,就像拒腐蚀永不沾的我党优秀干部一样,我泰山压顶不弯腰,我就是那泰山顶上的一青松。可惜,就在我努力回避黑人兄弟时,没想到,革命队伍里出现叛徒了。我家的九十后,平时事事和我作对。在大是大非面前,她突然造反了。妈妈,你看这包多好呀,这包根本就看不出来是假的,瞧,这包和我背的COACH包几乎一模一样。妈,你快买个吧。
看见了吧,妈生的孩子不像妈。在美国长大的大宝,自从进了中学后就知道要名牌了。而我,却一直保持着和名牌产品坚决彻底的绝缘关系。我们母女俩一个是老土,一个是新潮。这差距,真是比天高比海深。
黑人兄弟一听大宝在给我做思想工作,他吆喝得更来劲啦。对呀,你女儿多聪明啊,她说的多正确呀。这假包真的几乎和真包一模一样,又这么便宜,你还犹豫啥呀。前天有一个你们中国人,在我这里买了十来个coach包呢,说是回国时要送人。一听黑人兄弟这么一煽忽,我心中的底线开始渐渐下滑。还没等黑人兄弟给我上老虎凳灌辣椒水呢,我的革命意志开始摇摇欲坠。敢情当叛徒就是眨眼之间的事儿啊。
毕竟还是有点儿犹豫,不管内外交替如何拉我下水,我站在那里还是迟迟没敢跨过那一步。就在这时,街头上忽然传来一阵骚动。只见负责放哨的那位黑人小兄弟,对着我们大声吆喝呀,快点儿啊,城管要来啦。噢,我恍然大悟。难怪这帮黑人刚一露面就神色慌张的,敢情他们也怕城管。
不就是一个包嘛。看到黑人兄弟走街串巷像个游击队员的疲惫像,我忽然动了恻隐之心。那我就买它一个吧。既然这么便宜,只要我不把它当名牌待,不就心理平衡了。于是,一直鄙视假名牌的我,终于放松了对自己的高标准严要求。几分钟之后,我便心安理得地把这个假COACH包请到了我的肩膀上。
回到家之后,我时而会端详一下这个假包。有时候,我还会杞天忧人地陷入某种思考。不管是做假者,还是享受假冒商品者的消费者,除了利益和虚荣心在做怪,难道就没有别的原因吗?无论如何,这个假COACH包,不仅带回了纽约的味道,它也是我在美国第一次享用假冒商品的见证。身处美国首都的郊区,我根本就没见过任何假货出售。难道说只有纽约唐人街才有假货吗?
其实很多时尚人士都对COACH不齿,认为它貌似大牌,实则装样。您千万别认为我背个假名牌也是在装样。一个包能把人装成什么样呢?该虚空的依然虚空,该贫穷的还是贫穷。假如一个包就能把人装成人样,我一定买它十个真包来让自己来个脱胎换骨。可惜, coach包根本就没有这个疗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