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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回国探亲,我就遇到了难堪的窘境。有一天,我到朋友工作的医院消遣聊天儿。在那里,一位B超医生顺便给我做了一次可有可无的体检。不检不知道,一检吓一跳。那天B超医生发现我脾脏上长了一个苹果大的囊肿。
平时我一点儿症状都没有,这个苹果从何而来呢?当时对我这个囊中之物,细究其来源已经不再重要。为了避免囊肿可能造成的脾脏大出血,紧急手术摘除这个囊肿才是最重要的。经北京某医院的主任医师会诊,手术方案很快就定下来了。
明知在国内就医难,我最后还是选择在国内做这个手术。当时的理由只有一个:对手术的恐惧和对亲人的依赖。那时候,大宝刚一岁多,正是个难缠的年龄。假如我在美国做手术,不仅家里没有足够的人手照顾我的术后康复,吵吵闹闹的孩子也会给我们火上加油。游子在国外的孤单和辛酸,在这突发的疾病面前,此时显得格外地沉重。
手术那天,我的心情非常紧张。在我被推到手术室前的那一瞬间,我的眼泪忍不住哗哗地流。我四处张望,我的孩子呢?要是我万一出现手术意外,孩子就这样没了娘?在我心神不定的时候,前来守护我的父母也为我愁断了肠。老天爷保佑啊,保佑我闺女能顺利闯过这一关。为了我的平安,母亲一直默默地向谁求着什么。
几分钟后,当我躺在手术台上时,我很快就进入了浅麻醉状态,周围发生的一切,马上都成了火星上的事儿。世事难料。我哪里知道,此时无意识的我,正经历着一场手术前的麻醉大战。
那天为我做麻醉的,是位三十多岁的资深医生。像我这样一切指标都正常的病人,做个麻醉对他来说应该是小菜一碟,就像喝水吃饭那样简单。但谁都没想到,就在外科医生准备操刀之时,麻醉师这里却掉了链子。这个有着多年临床经验的麻醉师,死活无法完成气管插管这个简单的操作。
在手忙脚乱中,麻醉师每次和我的气管过招,无意识的我都会发出一阵阵痛苦的哀叫。虽然我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但守在手术室外的亲人们,心疼得直掉掉泪。折腾了半天,麻醉师还是一筹莫展。百般无奈中,最后只好请已经退休的老麻醉师来解围。
退下手术台的那位江湖麻醉师,刚刚坐定,就好像已经累瘫了。做个不成功的气管插管,麻醉师不应该是这样的表现啊。麻醉师过度疲劳的面容,让我的家人疑惑不止。对于他不成功的操作,麻醉师不仅没有任何歉意,还抱怨我的气管太窄什么的。
虽然在老麻醉师的救驾下,我的手术还算顺利,但我的术后恢复却非常辛苦。那位蹩脚的麻醉师,在一次次尝试气管插管时,严重损伤了我的气管粘膜,因此造成了我术后经久不愈的气管感染和剧咳不止。每当母亲看到我一边捂着肚子一边咳嗽时,妈妈总是心疼不止,孩子,你遭老罪了。
作为病人,我们深知,医生不是神,我们不会像要求上帝一样去要求医生毫无瑕疵。但只要稍加小心,有些意外和事故是可以避免的。在我术后几天时,经过内部人员周全,我们终于得知,那天为我做麻醉的医生,在我手术前的那夜,几乎通宵达旦玩儿了一夜麻将。睡眠不足,手技又有限,这样的医生,你该怎样面对手术台上需要你救治的病人呢?
最近我听说,北京某家医院的神经外科医生,因为疏忽大意,把一位重症患者的脑引流关闭了近十个小时。这是多么严重的医疗事故啊。但当事医生不仅对病人家属毫无歉意,还摆出一副软硬不吃的莽横样子。在中国医院,不管什么医疗后果,有错的,总是病人!
医生不是屠夫,病人更不是鱼肉。做为治病救人的白衣天使,请你珍惜你手下的一条条鲜活的生命。生命没有贵贱。不管是千里迢迢前来求医的农民,还是京城腰缠万贯的富豪,他们的生命是同样宝贵的。我不敢肯定美国的医生不出医疗事故,但他们对病人的态度,决不会像国内的某些医生那样气指颐使。不总说要赶超美国嘛,真不知什么时候中国的医德能超过美国。
古人云,医者,必先修其德,再修其术。关于中国医生的医德问题,我的一位读者曾经给我留言感慨:我到过美国。虽然我并不喜欢美国,但凭我的直觉,美国人不喜欢造假,美国人比较文明这是真的。中国每年那么多的官员去外国考察,为什么不组织医生去美国学习医德呢!另外一位读者更是直截了当地表达了他对中国医院的失望:不知道中国还要经过多少年的努力才能达到美国的这样医患关系。现在我不敢得病,不论去看中医还是西医,总感觉要上当受骗,要不就让你接受一系列的物理检查,CT、脑血流图、心电图、核磁,要不就给你开一堆可吃可不吃的药。
不是我悲观,我经历过的那种麻醉师,他经历过的那种神经外科医生,在中国,肯定现在还是大有人在的。这样的医生们,在生死攸关面前,请不要滥用你手中神圣的职权。假如你不能胜任高负荷的临床工作,还是改行去卖药吧。只要你不卖假药,当个推销员总比做个庸医要好得多。
6/1/10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