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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写下这血淋淋的题目时,眼前浮现的,却是一个小男孩儿的面孔。
上初一那年,我是班级的数学课代表。开学不久,当同班的小伙伴们被鸡兔同笼这样的代数问题搅得晕头转向时,我则在课后悠闲地担当起小老师的角色来。为同学们讲解一道道的算术题,让我快乐而又满足。可以不骄傲地说,当时我在班上绝对是数学大拿。
其实,没有竞争对手,并不是件好事。当时,我们年级唯一让我注目的数学高手李奇,就这样走进了我的视线。那时,我在二班,李奇在一班。我和他虽然身处不同的教室,但我们却拥有同一位数学张老师。每次张老师给我们讲解新功课时,她总会顺便地说上一句,一班的李奇因式分解学的又快又扎实。
没想到,就是这位李奇,在我们离开初中校园的十几年后,他举起屠刀来,也是又快又扎实。在半小时之内,他居然成了杀妻灭子的杀人犯。
这怎么可能呢?当年那个瘦瘦小小的李奇,那个被我们称作“黄瓜”的小男孩儿,怎么能做出这样残忍的事情来?当我得知这个消息时,惊讶,不解,意外,都不足以形容我当时的心情。百思不解中,我试图从我和他短暂的交往过程中,清理出一点儿思路来。
在我大学毕业前一年,学理工科的李奇大学毕业分配到了沈阳。上中学时,我和他没有任何私下交往,甚至连句话都没说过。很意外,有一天,班级的信箱里躺着一封李奇写给我的信。信的具体内容我真的忘了,但凭着女孩的敏感,我知道那是一封投石问路的鸡毛信。当时,我刚走出初恋的泥潭,正一门心思地准备考研,就算是神仙下凡,估计都进不了我的法眼。这不是骄傲,是真的没心思。于是,看到这封信以后,我敷衍了事地简单回了几句。没想到,几天后,李奇给我回了一封特别激动的信,有愤怒,甚至还有些挖苦。这人怎么这么小心眼儿呢?他的反应真让人不悦。
就在李奇给我写信的同时,李奇的哥哥摸到了我母亲的工作单位。李哥哥是母亲合作单位的负责人,趁着工作之余,李哥哥没少向母亲表扬我。他的言外之意,母亲当然是一清二楚。放寒假回家时,当母亲向我提起此事时,我连连摇头。当时,我还记得李奇写给我的那封信。他写在纸上的愤怒,确实让我害怕。可想而知,不管李哥哥如何从中周全,我和李奇绝无半点儿同行此生的可能。
这个恶性事件发生后,我不禁心惊胆战。天哪,假如当年我稀里糊涂和李奇交往下去,成为刀下冤魂的,会不会是我呀?我真是越想越怕。
李奇入狱后,我在网络跟踪了他案件的进展情况。据说,在他举起屠刀前的前两个月,他常常唱的一首歌叫“谁的眼泪在飞”。此外,案件报导中,我还看到了离婚,财产纠纷等字样。如果是为了财产而让妻儿命丧黄泉,李奇这人真让我鄙视。可当我在网络中看到李奇的近照时,却明明看到了他眼中的忧伤。看上去,他还是那么清瘦,岁月居然没有改变他的容颜。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每次我和家人通话,总会打听一下李奇的消息。事发两年多以后的今天,家乡的朋友们已经不再关心这个话题。李奇是否被处决,还是被锁在高墙之内,大家更是一无所知。
我有个妄想,很希望今年回国时,还能看到那个李奇。假如他还活在世上,我很想问问他,除了“谁的眼泪在飞”,还记得”夏令营之歌“吗?
有一年夏天,我和李奇代表我们整个厂矿几千名中小学生,参加过一个军体夏令营。那首“夏令营之歌” 整整陪伴了我们一星期。
从“穿过绿色的大森林”的夏令营之歌,到“谁的眼泪在飞”,岁月带走了多少流沙,又留下了多少无奈?悲伤,不知是否还能找到解药。
2/3/09 11:18P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