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的哲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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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为何总有跟屁虫

(2011-12-03 08:11:00) 下一个

匆匆走出小区大门,突然下意识停了下来,因为所有的车都停在原地,排成长队。没有红绿灯,没有交警,也没发生任何事故,只因为一辆车---校车。

黄色校车穿梭在美国的繁华都市和偏远乡村,非常普通,但却有享有连救护车、警车都无法享有的特权:一旦校车打开“停止”的指示牌,所有方向的所有车辆都要听话照做。不要说州长,如果总统提前没有清场,面对校车的“停止”指示,也要老老实实停下来。 不论美国总统忙着多少国家大事,世界大事,但在那一刻,上下校车孩子的安全是所有人的头等大事。

从大英帝国手里挣脱出来的美国,推崇个人主义,厌恶特权,但却心甘情愿给与校车特权,原因很简单:孩子很调皮,随时会出现在各个方向,所有方向的所有车辆都停下来,才能保证孩子的安全。而享有这些特权的孩子,很多都是只能上得起公立学校的穷孩子,不用交学费,坐免费的特权校车,吃免费午餐。中国的穷孩子要等到这一天,需要多少年?也许,更确切地说,是多少个世纪?

孩子们的嬉笑声结束了,校车也开走了, 突然发现我刚才其实不用停下来的,因为我是行人,如果骑自行车,也得停下来。匆匆赶到学校,在工程实验室做作业。第一道题就给卡住了,就问旁边那个已经上过这门课的越南女孩。 刚体力学教授走了进来,指着我对那个越南女孩说:“她居然下学期不选我的工程课,去学跟专业毫不相干的天文学!”

这让我很意外,因为他已经问过我好几遍不选他课的原因, 也许,他真的感到有些受伤。我在值班时间总是用很多问题去烦他,他曾经半开玩笑地说:“我想掐死你!”所以,我想他应该因为没有我这个学生而感到解脱才对。

很快,他抱着一堆讲义去上课了。我走到物理教授Charles的办公室,困惑地说:“太奇怪了,我以为刚体力学教授早就受够我了,他却反复追问我下学期不选他课的原因。我不敢告诉他真实原因:‘因为物理教授太棒了,我不想错过他教的任何课---即使那些课与我专业无关。’,只得编了个借口,说我想在探索宇宙的同时,同时探索自己,看除了数学和工程两个专业,我还能干些什么。”

Charles 爽朗地笑了:“呆会我去他办公室,会对他这样。” Charles伸出舌头,做了个鬼脸,那表情似乎在说:“瞧,那个学生更喜欢我!”已经习惯了从他嘴里听宇宙真理的我, 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孩子特有的调皮。这就是他的魅力,一方面在努力往前推动学生,另一方面却又让学生感到放松。每次和他打交道,我收获的不仅是科学知识,还有愉悦的心情,和前进的动力。

像往常一样,我给他讲这几天让我烦心的一件事。目前为止,我对四门课的A都有信心,但“职业发展”这门课,让我很担心自己只能得B 其他课我承担100%的责任,但这门课,很多作业需要团队一起完成。 我的合作伙伴是三个小男生,有很多我无法忍受的毛病,贪玩、拖拉,干活的时候总是发短信。尽管只有两个学分,但如果得了B,我的GPA将从4.0的满分降到3.97 左右,这将打破我对自己GPA满分的承诺,所以难以接受。

Charles说:“你应该原谅自己,尤其当很多因素是你无法控制的。还记得那个物理学家Richard吗?他起初去研究那个理论,不是因为论文或者学位,而是觉得好玩。一路研究下去,让他得了诺贝尔。但他不想去领诺贝尔,担心名声会干扰他的宁静,一不要名利,二不要官方认可,他只想要清静,享受追求科学的乐趣。”

他的话让我豁然开朗:“对!我不应该过多担心成绩,而应更多享受求知的过程。专注思考,成绩其实只是副产品。”

“正是如此!” Charles高兴地说:“我要求图书馆购买Richard曾经为本科生编写的物理教材,期末考试一结束,你就可以去研究他的教材了。”

Charles是那个物理学家的粉丝,说如果自己被流放到沙漠,那套教材会给他生存的勇气和希望,建议我也买一套。可我说一本书就要两千人民币,贵得我下不了手。于是他就让图书馆购买,这让我对Charles更加感激。在物质上,他用教材和奖学金帮助我。 在精神上,他从来不对我说要加倍努力(也许因为他知道我已经很努力了),而是循循善诱,让我享受观察、思考、发现的乐趣。

走出他的办公室,抛开烦恼的我,继续做刚体力学作业。工程系主任不知何时站在我旁边:“你的热力学作业做完了吗?”

我愣了一下:“你下周一才开始讲新的单元啊!我要等你上完课,才能做作业。” 

他摇摇头:“你不用等我。我相信你现在已经有能力完成那些作业。不用担心,大胆尝试。”

我哈哈一笑:“我从来不担心,总是先试了再说。想都不想,直接就行动。”

他赞赏地说:“我多么希望能有更多的学生象你一样!我得上课去了,祝你今天过得愉快!”

他远去的背影,给我的心情锦上添花。这三个教授,有着完全不同的授课风格,却都简单、诚实、可爱、快乐。万圣节那天,快退休的刚体力学教授穿着泰迪熊的服装上课。大约1米九的他,在讲台上晃动着两只毛茸茸的熊耳朵,一脸严肃地分析力学,我一边记笔记,一边咬着嘴唇,避免自己笑出声。同样高大健壮的工程系主任,把头靠在“熊”肩膀上,小鸟依人地说:“你的肩膀好温暖!你让我好快乐!”

在美国生活了两年多,并没有被美国超级大国的霸气震撼,却总是被身边这些善良、可爱的美国人打动。其实,美国最震撼我的,就是这些完善的法律,尤其是关于校车的法律。全世界有多少国家,会对穷孩子的校车,给与如此高规格的特权保护?

美国最近宣布在澳大利亚部署军事基地,有人在网上评论:“我真想不明白,美国在强盛的时候,有那么多跟屁虫,可在陷入经济危机的时候,美国为什么还有那么多跟屁虫?”

首先当然是因为军事实力。曾有个加拿大人对我说:“我们加拿大根本不用国防,没什么好防的,谁要欺负加拿大,美国二话不说就冲上一线了,所以我们加拿大可以避免庞大的军费开支,把钱花在全民医疗、教育等福利上。”怪不得美国前国防部长抱怨北约军费开支太少,总是依赖美国纳税人承担巨额军费开支。如果连欧洲强国都要依靠美国,其他小国自然很高兴美国驻扎军队,自己不花钱,只要提供场地,就能享受美国的保护,当然是很划算的买卖。

美国目前在经济上失去强势地位,但不论是盛世还是萧条,美国的法律在任何时候都在支撑美国,因为宪法就是一个国家的脊椎骨。有个从英国移民到美国的医生对我说,美国最让他心动的,就是美国人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正是选择与表达的自由,让我接触到这些喜爱自己职业的教授。压抑的政权,只会造就愤怒的人群,维稳的成本自然水涨船高。

唐朝的时候,西安叫长安,因为皇帝要坐享长治久安的天下。拥有权力的人,总想着如何不失去权力。其实,只要想明白美国为什么有那么多跟屁虫,也就找到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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