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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那个越南同学告诉我她正在学托福时,我很惊讶:“你三年前就被大学录取了,为什么现在还要学托福?”
“我的英语口语还是很糟糕,所以现在除了专业课,我得专门攻英语了。”
她说的是实话,上课时教授经常听不清她的问题,我只感觉她的舌头在不停地转。有时打电话,她的结结巴巴让我着急地等待下文。这让我更加佩服她学习工程专业的毅力。先学了两年心理学,语言障碍让她转到了环境工程,再转到土木工程。听微积分教授说石油工程专业本科的起薪可以高达年薪十万美元时,她好象又要改专业了。当然,她才二十多岁,很难想清楚到底该干什么。但她在三年里至少换了三个专业,语言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英语不好,在美国读什么专业都很吃力,找工作当然也就更吃力。
但在中国城,英语不好似乎没关系。这次度假去洛杉矶的中国城,很多标语居然没有英语,到处都是方块字,耳朵里听到的都是普通话,我伸开双臂对Jeff说:“欢迎来到中国!”
两年来第一次吃到正宗的云南过桥米线,可把我美死了。可当Jeff开玩笑说我们搬到中国城时,我立刻大叫一声:“不!”
我只愿意偶尔去中国城买东西,不愿意长期生活。 因为那里有我很多感到不舒服的地方(尤其是嘈杂),也有很多我得罪不起的人。总是埋头做题的我,没心情闲聊,在很多中国人眼里,属于情商较低、不会来事的那种“呆子”,很自然地会被指指点点,甚至孤立排斥(这点我在中国早就受够了)。所以,我在美国人当中,就感觉到轻松和解脱。很多美国小学生都知道,言论自由受宪法保护。人的想法不同,不能强迫别人接受自己的观点。
在美国,碰到其他同胞,很难感到亲切,还有一个原因。一听说我是婚姻移民,人家立刻就鄙视我只能靠美国男人才能拿绿卡。光鄙视也就算了,碰到个苦熬很多年才拿到合法身份的,对方的嫉妒就更让我不好过了。跟一个心理不平衡的人,在一起呆十分钟都很难受。
我只碰到过两个会讲普通话的同学,第一印象就糟透了。两人满嘴脏话,还好其他美国同学听不懂汉语,他俩的丢人也就只有我一人能听懂。其中一位在课堂上的举止,让我更是窝火,他那样子好像这个班里只有他一个人,大学课堂变成了他家客厅,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我真是佩服那个美国教授的忍耐极限。
我感谢中国城里的美食,但我不赞同很多固守在城里的人。既然来到美国,却不愿意学英语,了解美国,接受新事物,那为什么又要花很大代价出国? 只愿意缩在墙角,天地能有多广阔?
在移民中,我非常佩服一个墨西哥人,17岁那年,他逃离毒品犯罪猖獗的家乡,在边境的高墙上纵身一跃,成了美国的非法移民,在建筑工地的“黑工”岁月里,散发着汗臭味的他艰难地啃英语。一天天,他在疲惫地进步;一年年,他实现了上大学的梦想。现在的他,是美国知名的脑外科专家。
进步不一定能够辉煌,但辉煌一定需要进步。很多移民都把融入主流社会当作成功,但我觉得,不论处在哪个社会阶层,学习与进步都是最重要的。你的努力不仅鼓舞自己,也在激励别人。新知识不仅会赢得新机会,也会让自己心胸更宽广。谁不愿意走进一个豁达而又充满希望的人?
学好英语并不是要数典忘祖。写作教授是犹太人,六十多岁,对生活依然充满热情。她的祖父母在九十多岁的高龄,还坚持学外语,根本不用担心“老年痴呆”,不象有些中国老人,躺在床上,一边呻吟,一边骂子女不孝顺。听我讲完“僧敲月下门”的典故后,她非常激动:“多美的故事!我从你这学到了那么多中国诗词,应该给你交学费才对!”
这就是学习的魅力,别人能从你这里获取知识和希望,当然也就想获得你的友谊。这时候,考虑是否或者该如何融入主流就显得没有必要。当婆婆一家人在为球赛而欢呼“Yes”时,对球赛五分钟都看不下去的我,却独自看带劲的古装武侠片,还一边“呵”、“哈”地模仿功夫动作。在尊重别人的同时,忠诚于自己的内心,也就更让别人尊敬你。因为一个轻易背叛自己的人,自然也容易背叛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