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性纲目

人非草木,孰能无好,有则加勉,无则改之。
正文

本性纲目: 第三章 射雕英雄传-1

(2009-07-02 12:37:19) 下一个

夜很黑,鬼走路也会撞墙。

年关将近。西历已经是二十一世纪第一天了,农历还停留在二十世纪,似乎也成了东方落后于西方的一个佐证。

            虽然是花城,长干行所在的这条街上却没有花。街的两旁只是一株株森然的法国梧桐,路灯坏了好几盏,街道仿佛成了隧道,风有些大,不知道从哪里吹来一面庆祝元旦的条幅,耷拉在一个垃圾桶上,黑暗中的红,总有几分诡异。

唐老板此时正叼着一支雪茄,站在窗口,望出去就能见到自己的酒吧,流水状的霓虹灯一次次地冲刷着招牌,顾客一群群地从招牌下走进去,谁也无可否认,那是块响当当的招牌。

看到一个女孩子从酒吧走出来,唐老板的脸上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转身对屋子里的人说:“我们终于轻松了。”

“她走了?”屋子里的人问。

“嗯,麻子打过电话来,说她办完了离职手续,我刚才看见她出来的。”

“我早恨不到宰了她。” 

“我们不能动她,一切要听婆婆的安排。”唐老板来回踱步。

“老大,我跟你这么多年了,这次却有点纳闷,到现在还不知道为什么不能动她,她卧底进来半年间,虽然我们防范得紧没出漏子,却还是阻碍了不少生意。”

“好,我告诉你,她爸爸是云南那边缉毒中队队长,我们要防止那边狗急跳墙。”

“那她现在为什么突然辞职呢?”

“这自然全是婆婆的妙计,所以一切听婆婆的没错。”

“听说婆婆来这边了?”

“谁说的?”

“麻子。”

唐老板轻轻地哦了一声,缓步走到电话旁,拨了号码,接起来对着那头讲:“把麻子叫出去,干掉。”只说了这么一句,唐老板就挂了电话,他相信第二天绝对见不到一个活麻子。

 唐老板坐在沙发上,端详自己那双白白嫩嫩的手,旋转着戒指,也不看对面的人,自顾说道:“现在不会怕赵香兰阻碍我们的生意了吧?”

“从来不怕。”

“很好,很好,这个月能出多少货?”

“可以多出十公斤。”

“很好,很好,你去吧,疯子。”

疯子平时一点都不疯,看上去甚至有点斯文,但是在打架时,这个城市里没有人比他疯,有人说他曾一夜间收服了江南三个最大的地下赌场,也有人说他曾单枪匹马去派出所抢出来一个兄弟。可当他站在大楼门前的台阶上时,想到一说话就哈哈笑的麻子很快会张不开嘴巴,也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喝酒,他只想回到住处去和癞子一起喝酒,默默地喝酒。他不忍朝酒吧多望一眼,取了车过来,没开出一百米,就见到赵香兰在一个电话亭打电话,在夜色中、灯光下,恐怕没有一个女人的侧面有赵香兰那么美,那轮廓的精致是刀刻不出来笔画不出来的。

其实赵香兰只是假意在讲电话,机子搁在耳边,却并没有拨号码,和她说话的人正是郭林。

赵香兰称呼他郭大哥,先是问了一些组织上的情况,现在正说自己一切准备停当,询问哪一天动身回云南。郭林说后天回去,顿了顿又道:“你今晚可以先回去收拾一下----不要舍不得走,也许以后还有机会回来,何况云帆也可以去云南看你嘛。” 赵香兰被他说中了心思,脸上掠过一抹羞涩,低声道:“没什么舍不得的。那我先回去了。”还没走得两步,郭老板探出头笑道:“阿香,别忘了后天还是你爸的生日。”阿香咬咬嘴唇,使劲点了点头。

自己不一定还有机会回广州,但要叫云帆去云南探望自己,他一定会的,阿香在回去的路上这样想着。念及原本答应了他今晚一起去赶迎接新世纪的热闹,后来自己却因事毁约,心中歉然,也不知道他如今身在何处,没想到刚转过两个街角,快到租处时,远远就瞧见了那个熟悉的瘦削的身影。

云帆也发现了阿香,远远叫了一声:“香香公主。”

阿香早已立定脚步,笑盈盈地瞅着云帆朝这边奔过来,她上身穿着宽大的长外套和紧身的红色毛衣,这一张一弛好比一朵娇艳的芍药花藏身于茂密的绿叶中,下面一条略带弹性的纯棉直筒牛仔裤配着黑色的高跟鞋,使得腿更是修长,曲线更是明白。性感和感性完美地结合在她的身上,直教人想起清澈可见水草的河里,一支长篙轻轻地一拨,小船儿箭一样射出去,惊起寒鸦数只。何况云帆尚未近身,就闻到了她身上温的、软的、甜的香味,确实是香香公主。

香兰将手揣在云帆风衣口袋里,问他怎么守在这里。

云帆说从学校来到这里才发现忘了带钥匙,不能开门,忘了带钱,不能打电话。

香兰撇嘴道:“你总是丢三落四的,什么都会忘掉。”

云帆笑道:“可从来没有忘掉过你。”

阿香隔着衣服掐了他一把,云帆好一番咬牙裂齿地表示疼痛,反过来在阿香腰上一阵咯吱,逗得她一阵花枝乱颤,向前跑了开去,撒落一地清脆的笑声,看到那长发与外套齐飞,笑声共风声一色,云帆竟有些为这份美发呆了。

过得半晌,阿香见云帆没有追来,便转过身来停在那里,见了云帆的呆样,含笑不语,只是伸出双手,候着云帆来抓。

云帆忙趋前几步,握住阿香的手,二人便面对面地向前走去。阿香忽然很感叹地说:“我们八十岁也这样走,好不好?老头子。”

“不好。”

“哼,嫌我老了啊?”

“嗯。”

“哼

“八十岁的时候,得让我退着走,那时候舍不得你撞路灯杆…. .

“哎哟。”云帆话音未落,阿香已经撞在路灯杆上,叫了出来。

云帆大笑着要逃避惩罚,无奈双手被阿香攒得很紧,也一跤跌在阿香的身上了。额头碰到了一块儿,鼻尖儿碰到了一块儿,云帆再一次感受到那温的、软的、甜的香味,看着阿香微微张开的嘴唇,忍不住要吻下去,被阿香伸一根手指挡住。

阿香忽然垂了头望鞋尖,说:“我后天就要回云南去了。”

云帆怔住,慌忙追问为什么突然要走。

阿香认为还不能让云帆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在路上早就想好了借口,略微沉吟,说:“我爷爷生了重病。”她爷爷去世多年,一定不会从地下爬起来反抗孙女诅咒自己。

云帆替她心疼,攒住她的手安慰吉人自有天相。又摸摸鼻子,指着不远处的一个烤红薯摊儿,问阿香要不要。

阿香说当然要,红薯比红玫瑰还香。

云帆常说阿香长得像一颗糖,可惜他连糖纸都没有剥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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