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来自老婆的烦恼 (十四) 跟踪
(2010-05-26 18:36:29)
下一个
这个星期她给那个人打过一次电话,那个人打过来两次。我又查了查前两个月的,都没有这个电话的记录。
我陷入了沉思,看来这是最近发生的事儿,只是不知发展到什么程度了。恐怕我得采取点儿行动,从哪儿入手呢?
周日早晨六点多,她照例轻手轻脚地爬起来,到卫生间简单地洗漱,然后又去厨房弄点儿吃的,过了一会儿,就听见开关前门的声音。
周日的早晨是她跟球友打网球的时间,通常他们一起打一个多小时。他们选这个时间就是为了不耽误正常的家庭生活,因为大部分人周末不会这么早起床。她打完回来后,把早餐做好,才会叫我们起床。
平时听见她走了,我会舒舒服服地再睡一个美美的回笼觉,但今天我睡不着了,她真的去打网球了吗?
我翻身起来,以最快的速度穿戴好,正要打开前门,门一下被推开了,她冲了进来。我们俩都吃了一惊,她狐疑地看着我,”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我一时没想好托词,就反问,“你怎么回来了?”
“忘了帽子和防晒霜。”
“我就是觉得你好象落了什么,想把你叫回来。”
这个理由实在牵强,她眼里都是疑问,仿佛在说,“你眼睛都没睁开,怎么会知道我落了什么东西?”
看来她没时间跟我多耽搁,戴着帽子开门要走,看我还在门边站着,就奇怪地看着我,我赶紧说,“那我接着回去睡了。”
前门又关上了,我趴在窗户上往外看了看,没见她又回来,就轻轻地把门打开一条缝儿,探头探脑地往外看了看,看来她真的走了,我就走了出来。
德州的气候偏热,只有早春的这个时候不冷不热,小凤习习吹来,让我们总感觉我们到了加州,当然加州没搬到沙漠里来;这只是我们自我安慰:德州的花销,享受加州的天气。但这个好时候很短很短。周末很少这么早起来,平时起来也就急急忙忙地去上班了,不知道早晨外面会这么舒服。
各家各户门前的大树都已枝繁叶茂,早春的花也都茂茂密密地开了,草坪也都满是绒绒的绿色;鸟儿在枝头,房顶上啾啾地叫;太阳把东边染红了,把金色洒了出来,还尤抱琵琶半遮面地不肯现身,但天已经大亮了。
我深吸一口气,精神也为之一振:好清新的空气! 空气里加杂着露水,青草,鲜花的味道。这要天天呼吸这种空气,估计轻轻松松当百岁老人。
我看见佳珊在前面不远的地方走,她一身白色镶粉边儿的网球衣,脚上也是同色的网球鞋,一个肩膀背着网球包,另一只手拎着一筐网球,那一筐绿盈盈的网球显得生机勃勃!她长长的黑发扎成了马尾,从粉白帽子搭链的地方伸出来;她腰板挺直,裸露的胳膊,腿被太阳光也镶了金色,显得健康有光泽,富有弹性;她脚步轻快,马尾随着她的步伐有节奏地跳动。从后影儿看,说是高中生也有人信呢。
我们住的这个社区内有小学和中学,还有一个很大的公园。公园里有个小湖,经常看见有人在这儿垂钓;鸭子和鹅也随处可见,公园里还有篮球场和铺沙的排球场;连着公园和两所学校的就是无数的足球场,棒球场,橄榄球场和几个网球场,从我们家走到网球场只要十几分钟,佳珊从来都是走着去。
她在前面走,我在后面跟着,但尽量躲在树后或房子中间,怕她一回头看见我。走着走着我就知道她是在往网球场走了,但我又想知道她到底是在跟谁打网球。总这么躲躲闪闪地走也累,我就换了条通向网球场的路。
躲在房子中间往网球场看,佳珊已经到了。有一个男的正在那儿练发球,佳珊边从包里往外拿球拍,边跟那人聊着什么。我一看是个男的,瞪大了眼睛使劲看,看了一会儿看明白了,原来是那个小豆芽。
佳珊他们通常是四个人在一起打,这个小豆芽是我给起的外号,因为他长得非常纤弱细长。他的球没什么力度,佳珊把他打败都不费力气;还有一位老兄大约六十岁上下,年轻时还在北京体校打过网球,水平很高,但是因为年纪大了,没法跟我们一起打,就沦落到佳珊他们这一群里;他基本上不打单打,因为跑不过来了,有时佳珊犯坏溜人玩儿,他还会输给佳珊;但若是双打,我们这一带,谁跟他一拨谁赢;另外还有一位女士跟佳珊年龄水平都差不多,两个人在一起打的最多。
呆了一会儿,另外两位也到了。我又看了一会儿,没看见再有别人来,就转身回家了。如果从观赏网球的角度来说,我也不会看这水准的,除非想让自个儿水平下降。
回到家里,我已毫无睡意,两个儿子还没起来;我坐在沙发上,忽然有点儿害怕:如果佳珊不回来了,我该怎么办?习惯了她忙里忙外,习惯了有她在眼前晃来晃去,如果没有她,会是什么样子?比如说,孩子们起来了,我该怎么对付他们?
我一下明白了我已经习惯了有她在的一切,我才知道我这么在乎她,我才知道我竟然这么爱她。这个发现并不让我觉得惊喜,而是凄楚和撕心裂肺的痛。
一直以为男人应该是家里的顶粱柱,给老婆孩子撑起一片天;又如同是那屋顶,为老婆孩子遮风挡雨;还象那老鹰,把老婆孩子都护在自个儿的羽翼下。现在我才知道如果说男人是那盖房的大石头,女人就是那混凝土,不显山露水就把家庭,亲人和朋友都凝聚在一起,而且能软能硬,能屈能伸。
人们的观念里总认为女人只是附属,是男人的一部分,殊不知那是很重要的一部分,那是男人的肋骨;这个肋骨一没,男人连立都立不起来。
我一直坐在沙发上胡思乱想,佳珊打球回来看见我坐在那儿无精打采地发呆,很是吃惊,疾步走过来,摸摸我的额头,“你怎么啦?没生病吧?”
我不想被同情,让一个女人同情那是极大的耻辱,尤其是现在的佳珊。我把她的手打开,“脏不拉唧的手往人脸上放干吗?”她一愣,“鞋也脏不拉唧的,把地毯都踩脏了,去,去,把鞋换了!”
“臭德行!不知好歹!”她知道我身体上没病,当然她没法知道其实我病得不轻,
那是心病。她把打球的东西放好,开始忙活早饭,不再答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