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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学琐谈--听真华长老讲故事(2-16)

(2009-06-15 19:29:39) 下一个

二十九印顺导师
  我来到祖国台湾岛,除了亲近慈航菩萨之外,就是印顺导师。以时间的先后而论,亲近慈航菩萨较早;以时间的长短而论,亲近印顺导师较长。但读者千万不要误会:“你挂出这么二位当代大德的招牌,是不是有意来抬高自己身分?”不是的,我完全没有这个意思。我所以要把他们二位老人家的招牌挂出来,是因为他们二位老人家对我来台出家以后的恩德教诲太大了!我这本小书,既然叫做《参学琐谈》,这最后的,也可以说是最主要的两站,就是亲近这两位大德高僧,怎能略而不谈呢?其实,我一听到有人说:
  “你也是慈航法师的弟子呀!你也是印顺法师的弟子呀!”的时候,就觉得很惭愧,深恐慈师、印师二位老人,为了有我这么一个没出息的弟子而蒙羞!我为什么要这样说呢?因为我只是慈老门下的一个“饭头”,印老门下的一个“逃兵”呀!哪儿有资格做他们的弟子?但不管怎样,我总算亲近过他们二老一段时间,所以我必须谈谈亲近印老的经过。
  “高山仰止,景行行之,虽不能至,心向往之。”这是太史公司马迁写《孔子世家赞》一文的时候,开头引用诗经上的话,我当时仰慕印顺导师的心情,正好用这几句话来形容。本来,我在暖暖地方住茅篷的前两年,对印顺导师的思想是不赞同的(这因为是受了人云亦云的影响,如果真有人问:“他的思想错在哪儿?”自己也只有“顾左右而言他”)。大概是在一九五六年下半年吧?印海学兄从福严精舍给我寄来三本书,即是《顽石点头》、《以佛法研究佛法》和《性空学探源》。因为这三本书是印顺导师著的,我便以“吹毛求疵”的态度,细心地读了《顽石点头》。结果,不但没有“求”到“疵”,自己反步了“顽石”的后尘。接着又读了《以佛法研究佛法》和《性空学探源》,才彻底消除了自己“井底之蛙”般的愚见,才真正知道印顺导师是一位“智慧如海”的大德,而不只是一位普通的讲经法师。他那行云流水般的文笔,他那深入浅出的说理,他那妙不可言的譬喻,往往都会使你觉得:自己想说的话而又说不出的话,自己想了解的道理而又无法了解的道理,经他那行云流水般的文字一描写,经他那深入浅出的说理一分析,经他那妙不可言的譬喻一形容,你自己想说的话而又说不出的话,也可以说出了!你自己想了解的道理而又无法了解的道理,也可以了解了!这时候你会从心底发出一声赞叹,啊:“难怪人家都说他是佛学权威,称他为人天导师,真是名副其实。”
  就因为这个“增上缘”一九五七年正月,住茅篷三年圆满的时候,我便写了一封毛遂自荐式的信,寄给印顺导师,先大略说明我出家又被迫当兵,当兵又出家的经过情形,然后请求他慈允我到福严精舍亲近参学。不几天虽然得到了回信,却没有承蒙允许。于是我又写了一封信寄去,这次的回信虽是答应了,也只是叫我“先试住三个月”。到了福严精舍住了三个月后,看看导师也没有叫我走的意思,才把心放了下来,认真地依照他老人家为同学们选读的经论按部就班地用功。
  印顺导师在《福严闲话》一文中:“……诸位到精舍来,首先不要把这里看得太理想。从人说,我很能了解自己,我不是一个有天才的人,我的福报甚薄,教学经验也不足,你们跟我共住,是不会十分理想的。不过我要告诉诸位,像我这样不够聪明、没有福报的人,也是有些好处的,这就是自己能够知道自己,在佛法方面,还能切实地、认真地、放下一切地去用功,而从不轻举妄动,攀逐外缘,荒废了自己的修学。过去二十年中,我一直抱着这样的意愿,过着符合这种意愿的生活。因此,我对于佛法,尚能有微少认识;佛法给予我的利益,亦复不少。世间任何事情,没有绝对的容易,也没有绝对的困难,所谓熟能生巧,如果肯多下工夫,苦心研习,久而久之,虽愚笨,多少总会有些成就。所以,我希望诸同学中,慧根深厚的,固应抓住自己的优越条件,着实努力一番;即使资质较差的,也不要紧,只要能够安心学下去,终归是有所得的。我在学团中,过去曾遇到许多聪明的同学,都是年富力强,会写能说,其才干真了不得。然因外缘太多,修学时间少。忙着任监院,任住持,整日忙于应付、攀缘,把大好时光荒废了。最好的,也只成一办事僧而已。由此可知修学佛法,必须能够放得下,安得住心,持之以恒,才能较为深入佛法,也才可以获致真实的利益。”
  导师接着又说:“我的身体一向很不好,福报因缘也差,长期过着淡泊苦学的生活,以致养成一种爱好清静、不喜活动的习惯。当然,诸位不能学我这种消极的榜样,佛教的事情很多,正待你们去做。将来出去,凡于佛教、于众生有利益的事情,在自己能力范围之内的,都应该发心去做。但当在这修学的现阶段,我只希望大家暂时学到我的安心、沉静、不急功近利的精神。”
  关于导师教学的态度,他说:“关于我的教学态度,一向是绝对尊重自由的。……因为我自觉我所认识的佛法,所授与人的,不一定就够圆满、够理想;因此,我从未存心要叫大家学得能跟我一样。……我因一九三四年到武昌佛学苑研究三论,所以大家都说我是三论学者。也许我的根性比较接近空宗,但我所研究,决非一宗一派。尤其领导大家修学,更未想到要如何控制思想,使大家都跟我一样。就这三年内,我给大家选读的经典,第一年三百余卷,其中包括从印度译来的经、律、论、大乘、小乘、空宗、有宗等各样代表典籍。第二年的阅读范围,一面仍然保持印度传来的教典,一面放宽到中国祖师的著述。第三年则扩展到暹罗、日本、中国西藏各家所传作品。在讲授方面,我想把佛学三大系的重要经论,如楞伽、起信、中观、唯识论等,都给大家讲解大要,另外关于戒、定、慧三学,也准备讲一点。总之佛法是一体而多方面的,大家在初学期间,应当从博学中求得广泛地了解,然后再随各人的根性好乐,选择一门深入,这无论是中观、唯识,或天台、贤首都好。不过在现阶段,一定要先从多方面去修学,将来才不致引生门户之见。佛教的宗派,各有好处,而且彼此可以互相助成。如中国一些宗派,都有可以会通处,其界限并不十分严格。所以,大家不应存着宗派观念,佛教只有一个,因适应众生根性而分多门,我们学佛,第一便要‘法门无量誓愿学’。至于最后从哪一门深入,则须视各人的根机而定。”……
  真的,印顺导师教学的态度不但自由,方法也很活泼,不像一般佛学院那样死板的,按时上课、复讲、测验、考试,也不像一般研究学术机构,定期提出问题辩论,而只是叫同学们依照他为同学们选读的经论程序,一面好好地阅读,一面好好地写笔记,隔一个月或两月,他把同学们的笔记本子逐一看一遍,亲笔在后面写个某月某日,就好了。不过,这只限于我们几个年龄大的,其他几个年龄小的,照常随着同寺女众佛学院里的女众听课、应考。
  我在福严精舍,虽然仅住一年零八个月,没有能够阅读完导师为同学们选择的经典,也没有听完导师准备为同学们讲的佛学三大系的重要经论(我只听了半部《楞伽经》,半部《成佛之道》,导师即应聘赴菲当某两大寺的上座去了),而却激起了自己勤学的决心。我自离开福严精舍,数年以来,不管环境是多么困难,心情是多么的沉重,一有空,我总是自己在三藏圣典中摸索,不敢稍存放逸、消极的念头。我想:在三宝的慈光加被下,只要一息尚存,我会不惜一切牺牲,为弘法、利生的事业而努力的!

三十白圣法师
  白圣法师的声望,在佛教界的影响是众所周知的,我这篇小文所以用“白圣法师”为题,也就是这个缘故。
  常听人说:“白圣法师海派气氛太浓厚,缺乏高僧应有的涵养和风度。”也许,白圣法师在某些地方,涵养和风度是差一点。但他那种为法为人的精神,却不是一般所谓“高僧”所能及的。关于这点,也不必多举例证,仅拿唐湘清居士写的《敬颂白公上人六十诞辰》一文中的几句话,就可以见其为法为人的一斑了。唐说:“一九四九年较多僧侣来台,而那时来台湾的僧青年,多数到中坜圆光寺慈航老法师主办的台湾佛学院去读书;至于年高德劭的老法师们,多数经白老招待在十普寺居住。例如智光老法师,南亭老法师,道源老法师,默如老法师……等等,来台之时,起初都在十普寺居住相当时期。白老方便来台老法师的功德,足可与当时慈老收容僧青年的功德媲美。”?
  在大陆参学时期,白圣法师的大名我就知道了,但缘悭一面,未曾亲近过。一九五四年由于律航法师的介绍,我才拜见了这位大德。后来他住持的十普寺第一次传戒聘我为引礼,狮头山结夏邀我任纠察,此后我又当了他传戒法会中几次书记,彼此才有了真正了解。近十年来,他对我非常的关切和爱护,见了面真可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因此,有些人就认为我是“白圣派”了!其实,我一向参学的态度是“依法不依人”的,从来就未想到派不派的问题。不过,我与白老既有这么一段因缘,总希望他老能始终为法珍重,千万不要为虚名假利所惑才好!
  一九六三年春,台北临济寺传戒,戒子们化一万多块,献沉香宝座为他们的得戒白圣大和尚祝寿,要我代他们写一首颂,刻在宝座的大理石上作为纪念,我写道:
  大哉和尚,末世耆英!
  难忍能忍,难行能行。
  昔植善根,童真入道;
  辄以菩萨,是则是效。
  宗教兼通,运用自在;
  如虎戴角,一切无碍。
  莅台逾纪,夙兴夜寐;
  传戒兴学,振衰起敝。
  影响所及,佛日朗然;
  光明炯炯,普照尘寰。
  今逢癸卯,六秩初度;
  敬献宝座,为和尚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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