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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爱玲,想说爱你不容易

(2009-04-20 04:47:25) 下一个
                                                             张爱玲,想说爱你不容易
――读《半生缘》有感
芳华逝/文
这几天看张爱玲的小说,看得很是郁闷。总觉得张氏小说就像是一张发黄的黑白照片,年代久远了些,照片上是一个穿旗袍的女人,面上尽是冷艳,然而怎么看终觉得凄凉了。她身后是一幢旧式江南大宅子,斑驳的朱漆大门,推开便是一股阴冷的风扑面而来,让人不由得一个寒战。望里一看,院落参差,宽敞是宽敞,然而许是淫雨霏霏的日子,到处散发着一股霉味,屋里似乎还长了青苔,阴森森的,像极《聊斋》里头某户死了小姐的人家。
本来是想好好看一看张氏小说的,但这次却看不下去了。前两年有篇小说在网上连载,文友都说“有张爱玲的味道”,某些地方像极《半生缘》,所以特意去借阅。一开始还真服了她的,那么琐碎的事,竟也能让她扬扬洒洒写上一大本。然而谁的一生不是这样过的?他日老态龙钟时,回头看你走过的日子,也就只有这些琐碎最是真实了。
然而读了大半,却看不下去了。她笔下的人物,一个个似乎心灵扭曲,一辈子互相猜忌、互相倾轧,到老都不得善终,想着便觉得毛骨悚然。一大帮人,为一个叫“老爷”的人算计着过日子,这些人中有老有少,有男有女;那些大太太姨太太们,坐在院落的一把旧藤椅上,神情恍惚,她们的一生,只剩墙上挂着的一张发黄的黑白结婚照,虽然带着几分喜气,但在那样的屋子挂着,不免显得阴森可怖了。――除了那个已然褪色的记忆,还有的,就是老爷在咽气后给他们娘俩留下的一笔尚可维持近后半生生活的钱了。这样想着,她便又觉得安慰了些。究竟是为了“老爷”还是为了钱活着?或者两者都有。毕竟在旧社会,女人只能通过“嫁汉”来解决“穿衣吃饭”的问题。然而每一颗灵魂终归是千年寂寞。
《半生缘》,让我觉得恐怖的,便是报纸上看到的社会新闻,在张氏的小说里也出现了。为了拴住丈夫的心,顾曼璐竟不惜装病,把妹妹骗了来,与丈夫合谋,帮着他把自己冰清玉洁的妹妹奸污了。曼璐早在七年前,也是那样冰清玉洁的一个姑娘,又同张豫瑾订了婚,原本该是能安生了,却因为父亲死得早,为了一家子的生计,她不得已去做了舞女,跳进了这个染缸,就再也无法洗干净了。老祖宗说“声妓晚景从良,一生之烟花无碍;贞妇白头失守,半生之清苦俱非”,看来也并非如此。顾曼璐仿佛是从良了,嫁了人,也并不是太晚,然而先入为主的观念,尽管她想粗茶淡饭跟他过一辈子,在谁的眼中却始终是个“不要脸的滥污货”,怎么努力也“无碍”不起来。
祝鸿才最初家道也并不怎样,娶了有“帮夫运”的顾曼璐,果然飞黄腾达,一发不可收拾,一下子冒富了。冒富之后就开始花天酒地、寻花问柳,又应了那句俗语“男人有钱就变坏”。为了拴住丈夫的心,曼璐竟不惜装出病危的样子把妹妹骗了来,在一个空旷荒凉的房间里帮丈夫奸污了她,遂了丈夫垂涎三尺的心愿。妹妹曼桢可是她辛辛苦苦栽培出来的,为了供这几个弟妹念书,她牺牲了前半生的幸福,想不到到头来,又亲手将妹妹的幸福葬送了。一个可憎可怜又可悲的女人的形象。虽然已不敢再读下去,但已大致猜得出这些人物的悲剧性了。现在再回头看那句“声妓晚景从良,一生之烟花无碍;贞妇白头失守,半生之清苦俱非”,忽然又觉得确实如此了!
她笔下的男女,总是擦肩而过,不是“在错的时间遇到对的人”,就是“在对的时间遇到错的人”,就这样与幸福失之交臂。原以为《半生缘》必定是个悲剧,然而看到最后却又是个不太坏的结局,只能给人以淡淡的怅惘。或者正如张氏自己说的,都是一些不彻底的人物,这又印证了金西的一句名言:“世界上的事情并不是非黑即白的”。
经常见到有人用“华丽”来形容张氏的文字,我却更喜欢“苍凉”这个词——一种不露痕迹而又“牙疼似的真实”(龙应台语)的苍凉和空旷。她仿佛离你很近,却又恍如隔世般的遥远。一个终年不见阳光的院子深处,一颗枝繁叶茂的大树,树下一口尘封多年的井,打开井盖,井底的张爱玲隔着水与你面对面了。
叔本华说,男女关系就像一对刺猬,太近了要互相伤害,太远了又寒冷。岂止是男女之间?在张氏笔下,所有的人无不如此,所有的人无不在重复着一个古老的悲剧,自己便是死了,也要拉个赔葬的。
张爱玲,想说爱你不容易,那需要太多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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