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地会的工作进展甚佳。杭州新巷的教会有十五名华人受洗,现在,教会人数已达到六十七人。王立群在四周的乡镇开设了四间布道所,有定期的聚会,也有七位全时间的中国传道人和圣经分发者,都归他监督。麦卡悌则不断开办查经班和布道训练班,帮助培训中国工人。这些中国同工常到华人家中探访,或在茶馆里与人谈道,传讲福音,有时是麦卡悌陪着他们,有时只有他们自己。
杭州的福珍妮(Jennie Faulding)在办学方面别出心裁,也很成功。戴德生到来访问时,福姑娘便带他参观学生宿舍。一间长长的房间,有七个窗户,一边排着一行六张的床,供学生躺卧,另一角则是老师的床。每个学生有两个小柜子和一颗墙钉用来挂物。
「这些孩子自己清理房间,」福姑娘告诉戴德生说:「也自己洗衣服。我特别雇了个老妈子替他们修补衣服,有时也帮忙洗熨。她为人很好,叫做杨妈。我每天给她四角钱和半个铜板,食物自己负责,由早上工作至下午五时。昨晚一个学童要求受洗,其它几个也希望成为基督徒。」
据王立群估计,杭州教会的会友中,至少有五十人以上是受了福姑娘的影响而信主。除了繁忙的校务,珍妮也常常到城中各处做探访的工作。
在1871年初,戴德生认真地考虑回英国一行。布迦夫妇不断写信催促他回去会谈差会的各样问题,并与支持的人会面,顺道看看在英国「三个强壮活泼的孩子」。
其它内地会同工也到了休假的时候。福珍妮的父母不断写信提醒她在起初的时候,只是答应到中国工作五年。所以戴德生和她打算联袂返英,同行还有宓道生夫妇;因为宓道生健康甚差,恐怕受不住炎热潮湿的夏季气候。(后来宓道生康复了,四十年后才在华去世。)
由于要负责接生,戴德生迟迟不能动身。他在五月替美国领事夫人接生后,到了七月又要为祝名扬夫妇的初生婴孩祝康宁(Frederick Judd)接生。祝康宁长大后,成为内地会的领袖之一。
戴德生写信给他的孩子说:「我已经把风琴卖掉,钱用来完成建校的工作,以纪念你亲爱的妈妈……今天是我最后一次弹这风琴,我弹了一些你妈妈喜欢的调子。」
麦卡悌和福珍妮从杭州到镇江,和戴德生商定计划。麦卡悌将负起福珍妮在杭州的工作,而福姑娘则会到上海和密道生一家会合,与他们同船回国。中国内地会的干事则由费查理(Charles Fisher)担任。原定是戴德生随时能够抽身,便随时先行返国,但最后却是一起同行,还加上负责印刷工作的中国基督徒李兰丰。
戴德生和两岁半的儿子小查理一起乘船沿长江往上海,同船还有天主教神甫石清格(Pere Sechinger),他是在扬州教案之后认识的。戴德生对石神甫的印象是「诚恳而虔敬」,又说:「他对中国信徒的观感正合我心。」天主教在华的工作比基督教开始得早,他们的方法和戴德生一样,深入中国内地,与商人团体完全划分,而且穿着中国服饰。
在航程中,宓道生的身体不适,而宓太太则需照顾孩于,不能分神。结果戴德生和福珍妮有很多时间共对。他们一起谈话,一起祷告,不再苦于中国事工的压力,一起享受轻松愉快的旅程。戴德生发现自己爱上了珍妮,并且向她求婚。这时玛莉亚死后已逾一年,在当时而言,这样的感情发展不算过于急促,困为那时的死亡率甚高,配偶死后及早再婚是极普遍的事,尤其是有小孩需要照顾者。当时戴德生三十九岁,福珍妮二十八岁。
船经过红海时,戴德生写信给珍妮的父母:「我不是……请您们舍弃女儿,而是请您们……从心底里也接纳我。」他又说他很快乐,因为他的爱得到「完全的回报。」
戴德生和福珍妮无拘无束地谈到玛莉亚,戴德生永不能忘记她。珍妮也敬爱玛莉亚。两人以后常常谈起她,一点也不感到尴尬。
「玛莉亚向我表示她最后的愿望,」戴德生写着:「就是如果她被神接去,我应及早再婚……我知道我对她的爱不会改变和减少,我是绝不能在三五年间忘记她的。你不知我爱她有多深,很多时候,她的影子萦绕在我脑际……亲爱的珍妮也不会要我把她忘掉。她在我心里有她的地位,因为她的爱没有嫉妒。」
1871年9月21H,船抵达法国马赛。他们先乘火车到巴黎,四天之后便到达伦敦。
福珍妮的父母对戴德生说:「我们可以答允你俩的婚事,但得在珍妮回家一年之后才成婚。」
当然没有任何法律规定他们要遵从这样的吩咐。但他们不愿违逆双亲,珍妮流泪央求,戴德生也希望能说服他们。
福太太说:「我之所以反对你们过早结婚,是因为你们两人现在的健康都不甚佳。」
终于福太太不再坚持两人要一年后才结婚,福先生原本也不是强烈反对,所以婚礼便顺利于11月28日在丽晶教堂(Regent’s Park ChaPel)举行。婚后他们没有度蜜月,就回到伦敦迈德美公园路(Mildmay Park)64号和孩子们同住。
布迦夫妇的健康都不大好,而且布迦先生受到别的困扰。他接受了一种神学见解已有一段日子,认为有些非基督徒死后不至于受永远的刑罚。圣公会、浸信会及弟兄会都把传扬这种观念的人驱逐出会,如果大家知道布迦是赞同这种见解,那么支持内地会的正统派信徒一定表示不满,甚至以后不再援助内地会。
布迦为内地会鞠躬尽瘁是铁一般的事实,但他在公共关系方面一直做得不好。他编辑《不定期报》(tjccasJ’onal),刊登内地会传教土的消息,寄给内地会的支持者。他的编排有序,但风格呆板乏味。他也知道自己不是这方面的专才,所以请戴德生找人接替他的工作。
1872年1月初,戴德生在培兰路(Pyrland Road)六号租了一座新房子,离开纽惠敦格林(Newington Green)不远,旁边是田野和一个鸭子池塘。他们全家在1月15日搬进新居,此后培兰路六号便成了伦敦内地会的中心。戴德生带着李兰丰到处参加聚会,也和他参观伦敦的名胜;此外,戴氏又接见和指导准传教士,而且尽可能亲自向捐献者回信道谢。
他又到西部一趟,在班士德堡(Barnstaple)见过翟文(RobertChapman)牧师,又在布里斯托的伯赛大教会(Bethesda ChaPel)中讲道,晚上在穆勒家里度宿。
回到伦敦后,戴德生被邀在迈德美大会中讲道,而另一位讲员是美国著名布道家慕迪(D.L.Moody)。赴会的人数极多,他们大声唱着「飘送,飘送,福音随风飘送」这首诗歌,然后坐下来听戴德生讲道。戴氏站起来,眨一眨眼睛,但相当严肃地说话。
「亲爱的朋友们,」他说:「风永不能将这个爱的故事飘送到地极的黑暗之处,一定要有象我们一样,……希望遵行宣教大使命的人把它带去。」
会议期间,一对来自德文郡(Devonshire)的小姐住在培兰路六号戴家。她们是苏尔陶(Soltau)津师的千金:汉莉达(Henrietta)和露丝(LllCy)姊妹。一天午餐后,戴德生、珍妮、自安美和苏尔陶姊妹一起来到客厅,站在一张中国大地图之前,上面注明了九个还没有内地会工人去到的省分。
戴德生问她们:「现在你们有没有信心和我一起向神呼求,请他给我们十八个人,一对对进入这九个未有福音传到的中国省分去?」
汉莉达和露丝向戴德生承诺,每天为此事祈祷,直到实现;然后所有人手牵着手,由戴德生带领,为那十八位生力军祈祷。
在戴德生的生日那天,五岁的女儿小玛莉亚送给他一份礼物,是她自己制造的。他把她抱在膝上,看看她究竟送他什么。那是一块小木板,上面插着一只夹子,夹上挂着半个贝壳。戴德生不明所以,便想试问女儿那是什么。女儿说:「我想这是你最喜欢的船,可以带你回中国去。」
戴德生十分快乐。他记述说:「我从来没有收到一份礼物使我这么高兴,或是如此值得我珍惜和怀念的。」
小玛莉亚说得对。戴德生和珍妮准备行装,重回中国去的时候到了。这次他们留下一个全面的小队,在英国负责「内务」:由安美接替布迦先生的工作,苏亨利(Henry Soltau,即汉达和露丝的兄弟)和另一位建筑及土木工程师何理察(Richard Hill)同时担任新成立的中国内地会管理委员会[即后来简称为伦敦委员会(London Council)〕的义务秘书。其它委员包括司库查约翰(John Challice),他是一家公司的总裁;贺威廉(WilliamHall),他是白兰斯顿教会(Bryanston Hall)的执事;还有侯尔道(Theodore Howard)、韦约瑟(Joseph Weatherley)和苏乔冶(GeorgeSoltau,亨利的兄弟)。苏乔治负责训练准传教士。
戴德生也说服了一大批人出任中国内地会的顾问,包括巴纳道先生(Thomas Barnardo)、班主德堡的翟文先生(Robert Chapman)、金尼斯先生(Grattan Gumness)、穆勒先生(GeoTge Muller)、宾法特牧师(William Pennefather)和韦士托爵土(Lord Radstock)o
1872年1O月,戴德生夫妇回到中国。他们先在杭州停留,珍妮接替麦卡悌监督教会,而戴德生则计划在圣诞节过后,到杭州以南各城镇探访。
1873年4月,珍妮流产,一对婴儿胎死腹中。她很快恢复过来,在她给母亲的信中说道:「这段日子是戴德生最焦虑的时刻。」现在她盼望五月中搬到扬州,以那里为根据地。
戴德生向来希望杭州的中国信徒能够负起教会大部分工作。这一直是他全盘计划中的主要策略。他希望内地会的工作能够本土化和内地化,尽可能减少外国同工。他的最终目的是每一省只设一位监督和两位助理,由外国教士担任;而每个重要城南皆有中国同工,一些不大重要的地方则设专人分发圣经,也由华人担任。同时,他希望在1873年底之前,能够开办一所圣经学院,训练中国工人。
看到中国信徒增多,而且在传道及植堂的工作上效率增高,戴德生很感高兴。他相信中国教会的将来是寄望在这批中国同工上。他写道:「我看我们外国传教士如建屋时搭的台架,屋子建成后愈早拆掉愈好;或者愈早搬到别的地方愈好,以便在别处做同样的工作。愈旱建立,愈快迁拆,愈对未有福音传到的地方有更多好处。」这种策略一直是内地会发展传道工作的方针。
杭州及浙江一带等地,工作发展甚速。最令人鼓舞的是,不单内地会在此地区工作,其它差会也陆续而至。自1864年太平军败北之后,浙江省的中国传道人数目,在十年来已由十五或二十人增至一百人,信徒人数也由四百增至一千四百人,其中有百人以上是受过高深教育的人士。中国教会逐渐壮大,开始装备自己,为将福音传遍全国而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