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能的创造主

主啊!让我看到我周遭的人,赐我以你的眼光把他们看待, 让我把智慧和力量付诸于行,使人看到你海洋般宽深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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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07-03 11:10:36) 下一个




  范学德

   

 一九九五年一月九日那个深夜,在读圣经中,我感受到了神与我之间的交流。

    「凡劳苦担重担的人,可以到我这你来,我就使你们得安息。」(太十一28)

    「若有人要跟从我,就当舍己,天天背起他的十字架来跟从我。(路九23)

    「神爱世人,甚至将他的独生子赐给他们,叫一切信他的,不至灭亡,反得永生。因为神差他的儿子降世,不是要定世人的罪,乃是要叫世人因他得救。信他的人,不被定罪;不信的人,罪已经定了,因为他不信神独生子的名。」(约三16~18)

    圣经上这几段我最喜欢的经文,今天晚上读起来特别亲切。我第一次感觉到这些话是神的话,是神对我说的话。这种感觉很特别,我想这也许就是圣灵的感动吧。

    我第一次真正认识到,耶稣来到人间,不是为了惩罚世人,而是为了拯救世人。可是,我却蔑视他的圣名,拒绝接受他那无限深厚的爱。我立志随从一己之私意而行,与耶稣背道而驰。我是自觉自愿地与上帝隔绝了。

    我以往经常指责,怎可以因人不信基督,神就定人的罪呢?现在,我看清楚了:我就是叛逆之子!我有什么资格埋怨基督定我的罪呢?我不信基督,罪已经定了,那是我自己为自己积聚罪名,定自己的罪。与上帝永远隔绝,这不是我孜孜以求的吗?既然,我在生时已与他隔绝,死后又怎能与他相通!原来上帝定人的罪,也实出于不得已,他尊重人的自由选择,不得不成全那些立志与他永远隔绝的人的私意。

    平生第一次,我自愿地屈下了双膝,渴望向上帝祈祷!

    已是深夜十一点半了。天地静了,万物都睡著了,从隔壁的卧室,传来了爱妻娇儿的酣睡声。我的心,跳得有点快了。离开书房,走进儿子的房间,我轻轻为他盖好了被子。看著娇儿那纯真安详的小脸,我的眼睛湿润了。上帝啊,你创造了人,你的创造何等美好!
    可我却玷污了人这美好的生命。

    一种无名的巨大力量在推动著我,我跪到了地板上。平生第一次,我自愿地屈下了双膝,渴望向上帝祈祷!但是,我不知道如何祈祷,从没人教过我怎样祈祷,我从没看见人在密室中怎么祈祷。但这阻止不了我祈祷的渴望,我要把肺腑之言向耶稣诉说,要是不说出这些心里话,我会别死的。今夜,我不能不向上帝祈祷。

    非常自然的,我以「慈爱的天父」开始了我的祈祷。我从没想到我会称上帝为「天父」,并用「慈爱的天父」一语表达我对他的景仰、赞美和崇拜。我从来就没用我的口赞美过上帝!赞美上帝的神圣、公义和慈爱,这些话我说不出口。当我听到基督徒对上帝的赞美时,我觉得那些话太肉麻了。可是此刻,当我从心里想赞美上帝时,我发现我的词汇太贫乏了,它无法表达我对上帝的赞美。只有「慈爱的天父」一语,才说出我这个浪子对天父的无限感激。

    我感谢主拯救了我,使我在生命的尽头,看到了曙光:那是在基督 天父赐给我的新生命!我感谢主用他那磐石般的支点,支撑了我那行将崩溃的精神天地,在我认为失去了意义的生命中,点出了我生命的意义所在:用我的生命去见证基督的真道,向我的骨肉同胞传福音,荣耀神的圣名!  

    我要赞颂神!他创造了山川大地,风雷云电;他创造了走兽、林木、飞禽、花草;他创造了亚当和夏娃,从此,才有了我们人类。他的创造完全超出了我的想像力、理解力,我只好用神奇绝妙来形容。我的耳朵啊,你听吧:那无声的万籁,声声歌唱这创造的伟大与和谐;我的眼睛啊,你看吧:宇宙和人类历史,都指向一个中心,那是十字架上流血的耶稣;我的心哦,你赞美吧:一切都是藉著基督创造的,一切都是为了基督创造的。

    在神面前,我什么都不是,只是个罪人。走到神面前,我永远感到自己不洁。
    在祈祷中,我平生第一次看清了我的真相:一个黑暗的灵魂。多年来,我不断地自欺,自认为是好人。今天我老实地承认,在神面前,我什么都不是,只是个罪人。走到神面前,我永远感到自己不洁。因此,我向神忏悔,求主宽恕。

    我从心里向耶稣忏悔:「主啊,饶恕我,我说了多少不敬神的污言秽语啊。多少次,我狂妄地叫嚣:没有上帝!上帝死了!我不觉罪孽深重,反而得意洋洋。我的心思不寻找真理,反像猪一样,在污秽之中滚来滚去。并一再自己原谅自己,把这罪孽的生活,当成正常的生活,把我的叛逆视为我的光荣。主啊,我掉进了罪恶的深渊。」

    「怜悯的主,恩典的主,求你不要按照我的罪过对待我、报应我;求你按照你的慈爱原谅我、饶恕我;求你按照你的应许,赐给我一颗清洁的心,让这心为我的罪恶忧伤痛悔。主啊,我再也不愿在罪恶中生活了。」

    「我的救主,请你鉴察我的心。我生命中的罪恶,我知道的,今天向你一一忏悔。我还没认识到的,那些隐藏在灵魂深处的罪恶,求你揭露它们,让我早日反省它们。」

    在忏悔中,我看到了自己的确是个罪人。

    我从小就生性骄傲狂妄,不把他人放在眼 。从小学四年级起,老师和同学就批评我,说我太骄傲了。可我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我在文化大革命中狂热地崇拜偶像,积极地参加了全民性的造假神的运动。

    我虽没有以刀杀人,但却以口伤人,以心伤人。我心中有许多仇恨人、嫉妒人的恶念毒意,我甚至诅咒有的人快点死了算了。我说过许多尖酸、刻薄、无理的话,不知伤了多少人的心。

    奸淫妇女的事,我没作过。但在我心中、梦中,我和奸淫之徒一样,有许多说不出口的淫思、邪念。我看过色情书籍,色情录像带,还美其名曰:了解一下西方的性自由文化是怎么回事。

    我偷过图书馆的书,还像孔乙己一样的念念有词:偷书不为窃也。我把公家的纸张笔墨拿回家,用于自己的私事,还安慰自己:大家都这么作,没什么了不起。

    从小时候起,我就跟著官方宣传说假话、说空话、说大话。我觉得时而撒个小谎无所谓,很少脸红过。我的羞惭之心,早就所剩无几了。

    我嘲笑别人贪财爱钱,可我的贪心并不比别人小。我占有书籍的欲望很强烈,它甚至导致我把公家的图书归为己有,这不是贪心是什么?

    我把成名成家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为了发表文章,我常常托人、拉关系、走后门,不惜屈辱自己的人格。成名成家,这是我拜的又一个偶像!

    我欣赏特立独行,但却经常随众从俗。为了不得罪同事,特别是上司,我学会了虚与周旋,顺情说好话,尽管那些好话令我恶心!我在虚伪中生活,成了一个两面人。

    越是忏悔,越是发现我的罪实在太多了,太沉重了。我感谢耶稣,他使我开始敢于解剖我那黑暗的灵魂了。以前,我遮掩自己的罪恶,为它们找藉口,它们常常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有时,我不得不面对那明显的罪过,但却只是轻描淡写地责备自己几下,反而不省,省而不改,改而不得其正。我把我的罪过归结为个性上的弱点,今天,基督使我醒悟了,这岂只是个性上的弱点,这分明是道德上的堕落、灵性上的迷失!四十年了,我一直被罪捆绑著,成了罪的奴隶。一个罪的奴隶,哪里有什么心灵自由?

    我从心底发出呼喊,「主啊,带我脱离这可怕的罪恶吧!」

    忏悔之后,我觉得挺轻松。但心里还有话要对耶稣说:我求他原谅我,因我虽相信他,但我信心不足。我恳求他拔去我生命中的那根毒刺。我怀著无限的希望向耶稣恳求:主啊,我无法自救啊!主啊,求你拔掉这毒刺吧,它把我折磨得太苦了。我心中的苦水无处流啊。主啊,若是你允许这毒刺继续留在我身上,我顺从。我只恳求你赐给我一颗心,一颗忍受苦难的心。

    「奉主耶稣的圣名祈求祷告,阿们。」

    祷告结束后,我的心变得平静、充实。我为自己能向上帝祈祷而高兴,但又有点遗憾。我怎么这么平静呢?没有手舞足蹈,没有痛哭流涕,没有呼天喊地,甚至连「主啊主啊」的呼唤,也是在心中一句一句轻轻地诉说的。我睁开了湿润了的双眼,向四周望去。白墙上,有窗影轻轻地摇晃,但一点也不像人影。窗外,夜,静悄悄的。远处有几点灯火,在黑沉沉的夜幕上一闪一闪,我没看见异象。

    我略微有点失望,心想,主啊,你怎么不给我点暗示,让我确信你聆听了我的祈祷。这念头一闪,过去了。我想起了圣经中的应许,「凡接待他(耶稣)的,就是信他名的人,他就赐他们权柄,作神的儿女。」(约一12)耶稣说:「凡父所赐给我的人,必到我这来;到我这 来的,我总不丢弃他。」(约六37)我放心了。主啊,我相信你,我把我的一切,放在你手中。

    我睡了。睡得真香。

    我过去听人讲有上帝,如今上帝亲自打开了我灵魂的眼睛,使我看到了他。

    我万万没料到,我的这个简短祷告,竟从根本上扭转了我的生命历程!

    新的一天开始了。一月十日,早上醒来。悄悄地祷告后,我感到了在上帝的慈爱中,我开始了新生活。生命的活泉注入了我的生命中,新的生命,在我心中蕴育了。

    几天后,我突然发现了一件事情,那是令我绝对难以置信的事实:我的病好了!困扰我达二十五年之久的痼疾,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消失了!

    这是真的吗?这怎么可能是真的?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但自己的病确实好了。这怎么会是假的?简直不可思议!我衷心地感谢基督,他应允了我的祷告。我只是那么短短的几句祈祷,竟蒙神垂听。真的有神!神真是又真又活的神!

    在耶稣亲手治好了我的痼疾那最初两三天,我心头还时而浮过几缕疑虑的疑云。我问自己:这是不是心理暗示的作用呢?是不是自我安慰呢?但很快我就否定了这一点。怎么可能是心理暗示呢?我向自己暗示了什么吗?什么也没有;别人也没暗示过我。我从没进入被暗示的状态。我甚至没有为此事再三祈祷。然而,事情还是发生了。如果没有上帝,这奇迹绝对不可能发生。这更不可能是自我安慰。如果是心理安慰,至少得有个安慰者。我最近安慰自己了吗?没有。因我太清楚了,以前我安慰过自己几次,都失败了。别人安慰我了吗?也没有。如果非得说有个安慰者,那就是上帝。我现在是感到了上帝带给我的极大安慰。但是,这是由于,并且仅仅由于,他医治了我,他使我确信,我相信的神是与我同在的神。

    我无法诉说上帝对我的无比慈爱!我无法报答他的救命之恩!

    二十五年了,整整二十五年过去了!这病魔的压迫,把我折磨得死去活来。我多么渴望有人抚平我心头的伤痕。但是,年复一年,我盼到了什么?那是在痛苦中越来越加深的绝望!

    当年,我是多么痛苦地发现自己得了病。从此,我从那个天真烂漫的少年世界中,被自己驱逐了。一切的纯真,都成了辛酸的回忆;一切的希望,都打上了失望的阴影。与人交往,我压抑著自卑;一人独处,我自怨自艾。风华少年的我,从此不再编织玫瑰色的梦。

    我想告诉我慈爱的父母,好姐姐,好哥哥,好朋友:我病了,但我怎么敢告诉他们。我怕他们误解我,耻笑我。我怎么能不怕呢?连我自己都不理解自己了,害怕自己了。我恨自己,又可怜自己,从此以后,我不相信人与人能够互相理解。我的痛苦,它只属于我,别人无法分担。我必须独自咽下这苦果,还要默认这是我的命运!

    我觉得我好可怜哪!我还是一个少年啊,怎么这么早就开始忍受孤独,并且这孤独与痛苦耻辱结伴。

    这几年来,我一再拒绝福音。我有我解不开的心结。我忘不了:那三年自然灾害时期,整整三年多,五六岁的我,经常饿得像猫抓心那么难受。我含著泪水求告我所知道的神仙的名字,有什么用哪!我是在饥饿中长大的小男孩,在我饥饿时,谁曾为我祷告?我病了,谁探访过我,那怕只向我投过同情的目光。

    我忘不了:当年,为了买药,我偷偷地一分一分地攒钱。攒足了几角钱后,像贼一样地偷偷地溜进药店,赶紧买药,然后,低著头飞快地逃离药店。那苦涩辛酸的一幕幕,今天想起来,还像刚刚发生在昨天。

    真是噩梦啊!那摆脱不了的噩梦,它太长了。我不明白哪,我的命,怎么这么苦?这痛苦,要忍受到几时?

    我忘不了家乡的那条大河,坐在河边上的我,在寒风中,孤伶伶地看著那流不尽的河水,止不住的辛酸眼水,都无声地落入了无言的流水中。流吧,流吧,流到那谁也不知道的地方去吧。

    一个孤苦伶仃的少年哭了。哭了很久。没有人知道。

    我多么渴望早日治好我的病。一年过去了,五年过去了,十年也过去了。我盼了多少年哪!直到我彻底地失望了,再也不敢有任何盼望。整整二十五年哪!人生有几个二十五年?我那美丽的青春,被阴影遮住了。紧跟著希望的,是一个个绝望。直到我对绝望也麻木了。一切都无所谓了。不必在乎了,我太累了。

    我怎那么迟钝,那么糊涂啊!我到处求医,但是,为什么啊!为什么我偏偏不寻找耶稣?为什么我现在才来寻找耶稣啊?我猜测,也许,这是上帝的安排。因为他知道,除非我目睹奇迹发生在我身上,否则,我不肯口服心服地跟随耶稣。所以,他迫使我把最后的一线希望,寄托在他的拯救上。

  我的主通过亲手医治我的病痛,让我与他相遇。我过去听人讲有上帝,如今上帝亲自打开了我灵魂的眼睛,使我看到了他,体验到了他对我的爱。世上还有比这更纯洁、更神圣的爱吗?

    上帝是活在此刻的上帝。每一个真心信他的人,都能亲身经历到与他同在。

    我的亲身经历使我体认到,耶稣教导我的方式很奇特:他让我在他的爱中认识到了他,认识到了他在神迹中显示对世人的爱。三年多来,每当我读新约,遇到记载耶稣行神迹的段落,总是跳过去,读不下去,不信。

    但我亲身经历的这一切,不是神的奇妙作为又是什么?我怎敢再否认神迹的存在!我再也不敢忘记耶稣使那个盲人重见光明后所说的话,「你去吧,你的信救了你。」(可十52)我知道,我的信救了我。只因耶稣为这信心,创始成终。

    那几日我时常对自己说:我的灵魂啊,你苏醒吧!我的心啊,你战栗吧!我的生命啊,你欢呼雀跃吧!你要赞美天父的救恩,你要歌唱我主的慈爱大能,你要告诉朋友们,你与上帝相遇了!

    我的经验使我确信,上帝不是圣经中的一个词汇,也不是哲学家、思想家的一个理念。上帝是又真又活的上帝,是活在此刻的上帝。每一个真心信他的人,都能亲身经历到与他同在。

    我告诉朋友们,这不是我的观念,不是我的幻觉,也不是我的心理安慰。我虽然看不见上帝,摸不著上帝,但我实实在在地经历了他,确确实实地感受到了他。这感受绝不仅仅是内在感觉,这有我的生命作见证。这是一个承认灵性贫乏的人,见到了上帝之子。一个在绝望中呼救的人,得到了拯救。一个认罪的人,回到了神之家。

    我知道,就像我以前一样,不信耶稣的人,也不会相信我的见证。但我还是要对他们作见证,见证耶稣的救恩、耶稣的大能、耶稣的爱。这见证包含著我深深的忏悔。这忏悔重复一个古老的真理:一个不信神的人,一个不在神面前认罪悔改的人,一个不顺从神的人,他无法经历与神的同在;他无法「领会属神圣灵的事,反倒以为愚拙,并且不能知道」(林前二14)。

    「在信的人,凡事皆能。」

    信神之后才第一次发现,在耶稣的爱中生活,活出爱的生命,太美好了!自己的自然生命似乎没有什么大的变化,但内心却发生了地覆天翻的变化。心灵的眼睛使我看到了许多以前没见到的奇光异彩:在那郁郁的冬云中,在那皑皑的白雪上,在那呼呼的寒风 ,我都感受到了神创造的神奇;听到爱妻温柔的细语,和小儿在地上打滚,装出鬼脸后哈哈大笑,我感觉到耶稣来到了我们的家!我的眉头,从此不再愁云紧锁。独自一人时,不再哀声叹气。焦躁不安的心,安宁了。我知道,这是因耶稣赐我平安。

    最初信主的那几个月,一股绵绵不断的大力在心中推动我,推动我常常向上帝祷告。饭前、睡觉前、读书中、汽车刚刚发动后、作饭、洗碗、淋浴的过程中、我都有话与神说。不祈祷,我就不舒服。

    基督那深厚的爱极大地鼓舞了我,我又作了一个重要的祈祷,我恳求耶稣改变我的坏脾气。

    在美国三年多的家庭妇男生活,使我原本就倔强、高傲、急躁的脾气,变得越来越坏了。我们有了孩子、新房子、新车子,在别人眼中,我们已经提前实现了美国梦。但我的心情却变得越来越压抑、苦闷,我把满腔怨恨的苦水,不断地泼到了家人头上。我恨他们毁了我的事业,毁了我一生。怨恨像条毒蛇,天天咬著我的心。有时,我甚至忍不住地向小儿大声吼叫,打他。心想,要不是因为你,我早就一走了之了。

    我当然知道,这几年我的脾气变得越来越坏了。这样下去,家就成了活地狱。我明白老发脾气对我的身心都有害处。许多次,我立大愿,弃旧图新,也见到了一些短期效果。可到头来还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把怒火强压进心头,它就在心头燃烧,直到它像火山一样,再爆发出来。压抑愈久,爆发愈烈。我不知该怎么办。我不愿毁了自己,也不愿毁了这个家,但却面对著自己和这个家,一步步走向毁灭而无能为力。现在,我看到了希望,我的希望是耶稣。

    我向耶稣祈祷,「主,这几天来,你已经改变了我。我恳求你改变我的坏脾气。使我成为一个好丈夫、好父亲、好基督徒,成为一个合 心意的器皿。奉主耶稣的圣名祷告,阿们。」

    我感到耶稣像一个玉匠一样,一点点地雕琢我这不成材的器皿。

    耶稣使我开始以感谢的心情,看到了我妻子为我默默所作的一切。我尤其感谢耶稣通过她的手,把我拽到了美国。她为了我来美,和一些基督徒一起,为我恒切地祈祷,使我几经波折后,拿到了出国探亲的护照。这其中更神奇的事是:我是个倔强的人,所以在申请入美签证的申请表上,我如实地写上我是共产党员。那表上明明宣称,不允许共产党员和纳粹分子进入美国国境,但我却顺利拿到了入美签证。来美后,妻子把我一次次带入教堂、家庭查经。使福音的信息,不断轰击我那僵硬的头脑。使我终于得到了人生最珍贵的东西━━基督信仰。可我从没为这些向她说句谢谢,真是太寡情了。

    我感到我亏欠妻子太多了。几年来,她独自担起养家的重担,担惊受怕,可我却连句安慰她的话都不说。人哪,为什么啊,你总是对爱你的人,伤害得最重!

    耶稣那颗柔和谦卑的心,充满了不可抗拒的爱、同情和理解。它像初春的溪水,带著清寒,一点点地熄灭了我心中那无名的怒火。我不必特意压抑自己了,因我的火气很少了。即使偶尔有点,也燃不成燎原烈火了。我也不再为天天做家务事而烦恼了。在平凡的家务劳动中,我体会到了不平凡的意义。我知道这是主留给我每日的功课,教我学会谦卑,培育我的爱心、耐心、平常心,把天父给我的爱传给这个家。我时常觉得耶稣在看著我做事。我很愉快。

    爱,给这个家带来了温馨的芳香。最令我欣慰的是:我的小儿子敢跟我撒娇了,他笑嘻嘻地喊「你是坏爸爸!」听孩子这么叫我,我激动万分。是耶稣把我的儿子交还给了我。我要把我的孩子交托给耶稣。我儿子小名就叫羊羊。我渴望耶稣永远带领他的羔羊。

    一月九日发生的事,我并没有立即告诉其他人。因我不愿只作一个口头上的基督徒,我不相信一个人能信耶稣而不被耶稣改变生命。但我知道这需要一段时间,所以,我留一个月的时间给熟悉我的人,让他们看看,我是不是真的开始变了。

    主的话从不落空!当我顺从了耶稣时,耶稣就开始重新塑造我。近一个月来,我周围的一些人都感受到了我生命的变化。他们很难相信我怎么能改变我的脾气,实际上,以前的我也不会相信。但现在我知道了,在神,凡事都能。

    多么巧合!我第一次参加家庭查经时,主人送我一个小礼物,上面写著,「在信的人,凡事都能。」(可九23)我也曾求家乡一书法家,把这经句写成了调幅,送给了我的美国朋友博瑞德(Brad)。但我万万没想到,有一天,我竟会赞美,「在人,这是不能的;在神,凡事都能。」(太十九26)除此之外,我还能说什么呢。

    你们饶恕人的过犯,你们的天父也必饶恕你们的过犯。

    以前,没有圣灵的光照,我读圣经,就像读其他宗教典籍,没什么感动;听讲道,就像听讲演,打不动我的心。在我皈依耶稣之后,耶稣教我新的一课:如何听到他的呼声,顺服地接受他的意志。

    二月底,王峙军弟兄在我们教堂讲道,题目是论宽恕,周六他告诉了我他的讲题,我听后颇不以为然,觉得没什么好讲的。礼拜天,我人坐在教堂里,口跟大家一齐读经文,「你们饶恕人的过犯,你们的天父也必饶恕你们的过犯;你们不饶恕人的过犯,你们的天父也必不饶恕你们的过犯。」(太六14~15)但内心没有任何感动。这段经文只是一段名言、一条教义、一个原则。它是死的,冰冷冷的,对我没有力量。

    但耶稣通过峙军的口,敲打我那颗顽梗的心。当峙军为自己过去没有原谅一个出卖了他的朋友而忏悔时,圣灵好像惊雷从头上滚过,我的心颤抖了,心中堆积的仇恨坚冰突然溶化了。那段经文突然变成神对我说的话了:「这里说的就是你啊。你饶恕人的过犯;天父也饶恕你的过犯;你不饶恕人的过犯,天父必不饶恕你的过犯。」

    「主,我错了。我不恨他们了。饶恕我吧。」我不断地向主忏悔。泪水充满了双眼。

    那一刹那的感觉真新奇:我突然感到好轻松,好像千斤重担一下从肩上卸下来了;又好像别气别了许久,突然喘了口气,吸进的是松林中的新鲜晨风;又好像在沙漠的旅途中快渴死了,突然看见了一湾清泉。这泉水激活了我的生命。

    我心中的仇恨消逝了,随之而来的是怜悯。

    我平生最恨的人,是和我在一个办公室内共事达四年之久的一位同事。九十年代初,已近退休年龄的他,利用「党员重新登记」的政治运动,向我发难。到处写信告我,写文章批判我,逼迫我在会议上四次公开检查。使我遭受了残酷的政治迫害,身心都受到了摧残。几年来,我对他恨之入骨。

    在圣灵的感动下,我突然不恨他了。我怜悯他,他不过是极左路线的一个可怜的牺牲品。我甚至认为,我没有资格说饶恕他,因在他整我期间,我在同事中也说了一些贬低他人格的话。

    对他的仇恨被圣灵解除后,紧接著,我觉得对其他一些我讨厌的人,我都不再厌恨他们了,我要写信给他们说,「我不恨你了,请宽恕我以往对你的伤害。」

    一两周后,一封封信都陆续发出了,我才说了声:阿们!

    我向主祈祷。

    信主之后,我的心总是忘不了我的骨肉同胞。想到那十二亿骨肉同胞还没有认识耶稣,我的心里充满了说不出的苦楚。我向主祈祷:

    主啊,那是十二亿迷失的羔羊哪!那其中,有我的良师、我的好友、我的同事、我的亲戚。有我骨肉相连的兄弟姐妹,有我白发苍苍、危在旦夕的老父亲,有为抚育我们兄妹而心血熬尽、重病缠身的老母亲。我不能忘记他们!我无法忘记他们!

    主啊,救救中华儿女吧!除了你,谁能拯救他们呢?主啊,我求你怜悯他们。我求继续在他们心中动工,打开他们那封闭已久的心门,接受你作他们的救主,生命的主。

    主啊,我求你,使弱智儿童饱尝你的圣爱。恩待那些被父母抛弃了的女婴,使她们有一个家,让孤儿在你的怀抱中得到父母的温暖,为那些还没见到阳光就被杀死的胎儿伸张正义。我求你,伴那在苦难中失去儿女的母亲,度过漫漫的长夜,为那因贫穷而无钱读书的孩子送上笔和书,让孤寡的老人能听到雅子的欢笑。我求你,为受欺压的人们作主,为屈死的怨魂伸冤!

    信主之后,我非常渴望自己能被神所使用,差遣我向我的同胞传福音,为此,即使舍弃生命,也在所不辞。我愿随著圣弗兰西斯科一起祈祷:使我少为自己求;少求受安慰,但求安慰人;少求被了解,但求了解人;少求爱,但求全心付出爱。阿们。

    一九九五年复活节,我和我太太在芝加哥城北华人基督教会受洗。

    一九九六年一月九日,信主一年整后,我到著名的慕迪神学院进修。

    此生此世,我愿与主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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