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小说】 红尘 24
(2009-09-04 17:56:34)
下一个
两个人就那样紧紧抱着站在那里,秋感觉到向红的胸口在剧烈地起伏,丹田处便有了许多的燥热和骚动,他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只是用手慢慢抚摸她的背部和头发,虽然还有些失意尚残存于胸中,他还是不由自主地想给这个风中落叶一样的女人以尽量多一点的慰藉。过了一会儿,向红的呼吸慢慢变得规律,当秋在她的头发上轻轻亲吻时,她便在他的耳边轻声说,把我抱起来。声音轻得像蚊子在哼,秋却一下子热血沸腾起来,他想换个姿势,像所有那些蹩脚的爱情电影一样,横着把她托起来,气宇轩昂地大踏步地把她抱到床上去。可是看看卫生间门口的那个狭小的过道,这个浪漫的念头不得不打消了。牙一咬,心一横,干脆像扛一袋面粉那样,把向红扛在了肩膀上,紧走几步,放到了那个昏暗朦胧的卧室的床上。
翻云覆雨是肯定的,但是仅仅用缠绵悱恻、颠鸾倒凤、难解难分等已经不能完全概括此时此刻两人之间的关系。已经整整两个星期啦,每天晚上,秋想象着向红躺在她丈夫怀里的样子,是像她在自己的怀里一样的时而乖巧、时而热烈奔放呢,还是真的像她断断续续所叙述的那样的公式化和味同嚼蜡呢?据他自己以往的经验,后者的可能性应该更大一些,但也不排除他们会有久别胜新婚的的小高潮。
他往往是越想越烦躁,越想心里边就更加的酸。而奇怪的是,心情不好时意念却不由自主地越发集中于那块儿,结果往往是一个人躺在床上,边在心里恨着向红,那话儿却不争气地撑起了帐篷。所以这也算是精神和肉体的双重失落啦。而这种双重的失落也确实给他带来了很大的困扰,就像一个常年食不果腹的人突然得了机会,连续吃了几个月的海鲜大餐后,再突然给他断顿,此时的痛苦恐怕会数倍于从前。所以,此时的秋不仅仅是在做爱,而是一种全方位的爆发、解脱、乃至泄愤,从另一种意义来说,则是一种挟裹着些许报复心理的进攻。
你不是拿不定主意吗?你不是搞不清问题到底是什么吗?我来帮你搞清好了,我让你乖乖地求饶,让你乖乖地臣服,让你知道我才是最好的。秋带着一丝复仇的快意发起一轮又一轮的攻击,一时形势紧急,看起来他好像要把身下这个貌似可怜的女人揉碎一般。但他的这种蛮横到了向红这里,结果却变成了巨大的难以想象的愉悦和真正的欲仙欲死,向红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晕过去了,脑子里开始腾云驾雾,好像前几年在迪斯尼陪Kevin坐过山车一样的感觉,时而冲上云端,时而掉下深渊,忽忽悠悠的不知今夕是何夕,更不知此处是人间呢还是仙境。
终于安静下来后,两个人谁也不想去洗澡,就那么松松垮垮、懈怠地躺在那里,秋觉得心里的怨气一时消了许多,看看向红此刻头发散乱的、充满了一种带有风尘味的疲惫的脸,忽然就很心疼她,把她的头搬过来,把胳膊伸在她的项下,就这么随意而舒服地搂着她。
宝贝儿?向红边叫他边用手指轻轻抚弄他的脸颊。
嗯?听到向红这样叫,秋下意识地胳膊上用了劲,把她搂得更紧了一点。
其实这两个星期,我每天都在想你,相信吗?向红的声音幽幽的。
秋侧了头,回报给她一个轻吻。我相信!因为我也一样,每天都会想你,而且想得很难受。说完这句话,他心里有些诧异,听上去如此肉麻、如此不符合他的年龄的话语,就这么轻易地、毫不费力地说了出去,而且确实也只能这么说才能表达他的处境,用任何别的语言来代替都显得词不达意。
现今的中国人好像是疯了,已经全民误入歧途了,如果某人大放厥词,说怎么泡妞、怎么找小姐、怎么骗女人,其他人在或光明正大的、或偷偷摸摸羡慕的同时,会觉得这个人神志很正常,起码脑子没什么毛病。但如果一个超过30岁的男人宣布对谁产生了爱情,每天会想着她、念着她,甚至于做出一些为爱牺牲的举动,那么绝大多数人会觉得此人有病,即使不是白痴也至少有点儿弱智,顶顶好听的形容词也会是不成熟、幼稚、不谙世事之类。所以现在的国人一旦论及自己的爱情之类的话题,即时是真心真意的,也会专门做一番调侃,或者在说完话后再加个括号拿自己开涮一把。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把自己从需要进入精神病医院的那群人中撇清。秋在对自己的发自内心的言辞感到吃惊的同时,不无悲哀地想到了这个畸形的现象。
我问你一个问题行吗?秋把眼睛凑到离向红的眼睛很近的地方,有点滑稽地看着她。
什么问题?
算了,没什么问题。他突然觉得有点没意思,头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一个大老爷们,吞吞吐吐干什么?向红好笑。
你......你和他......做的......好吗?秋终于咬咬牙说了出来。同时为了掩盖自己的尴尬,侧过身,另一只手也伸了过来,整个把向红圈了起来。
向红却并不生气,眼神里却多了些黯然的东西。实际上,总共做了两次,每次大约4到5分钟。说完,好像感觉有些对不住他似的,在他的脖子和肩胛骨一带又亲又蹭,嘴里呵出的热气弄得他痒丝丝的不舒服。
对于我来说,只是在尽一个妻子的法定义务,没什么感受。实际上,后来我才反应过来,根本用不着这样,因为在他的内心,大概也是为了尽一个丈夫的义务,而不得不假装对我还有兴趣而已。向红说到这里,自嘲地干笑了一声,所以两个人都在演戏,而这出戏演得很糟糕,演员无精打采、意兴阑珊,也没有任何观众,非常滑稽!
向红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想什么,然后又继续说道:不过话说回来,这些年我们这个事一直不怎么样!具体多少年,已经记不清了,我基本上已经把自己划入性冷淡的中年妇女行列了!不说是心如死灰那么严重吧,也仅仅是偶尔的死水微澜罢了!
秋的心里便有更多的怜意忽然生出来,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认识这个女人以来,自己就忽然变得有点心软,有点女人样的多愁善感,这大概就是所说到前世的缘分。他搂紧了她,找到她灼热的嘴唇结结实实地吮着,好像要借这个通道把他的能量传递到她的体内似的。秋在心里说,放心吧宝贝,我会让你的微澜变成大波,让你这一潭死水变成大江大河!
一语成畿,而且来得迅雷不及掩耳,这个死水微澜的女人在他这种种的爱怜、揉搓、亲吻下,又一次变成了波涛滚滚的大河,于是乎,新一轮的交手又浸淫在一团昏暗的夜色里。
向红穿上外套要走的时候,秋大发感叹:这大半夜的跑来跑去,倒是挺有情调,你不觉得我们一直有点罗密欧和朱丽叶的味道吗?只不过是中年版的!说了便笑,笑得却也一看就属于皮笑肉不笑的那种。向红明白他的意思,却不知说什么好,只得就坡下驴,罗密欧和朱丽叶不好吗,多浪漫那!此生有一次足矣!
车已经停在自家车库里了,向红却静静地坐在那儿不愿下来。静坐了几分钟后,她拿出手机,拨了秋的号码。当电话里传来这个刚刚分手的男人有些疲惫的声音时,向红的心里忽然有一阵发热,有一种想流泪的感觉,又恨不得立马飞车回去,在他那个狭小昏暗的房里陪着他,直到地老天荒!
可是她并没有动,她只是说,睡了没有宝贝儿?哦,我已经到了。好的。我只是想对你说,关于将来的事情,我们再多考虑一段时间吧,你也好好想想,行吗?好,快睡觉吧。然后,下车出了车库的门,停在院里,看了两眼深邃清冷的夜空,又看了看自家黑洞洞的窗口,就走进了屋里。
写的非常有生活的真实感,很好看!周末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