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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T: 十年一觉金陵梦

(2010-06-18 04:45:24) 下一个



ZT: 十年一觉金陵梦 (珮鸣原创)




十年一觉金陵梦







    朋友说《南京!南京!》快上映了,一定要看哦。我却默然许久。想来跋山涉水崎岖一路,不觉我离开南京近十年了。这个电影和这段历史早已提不起我半毫的兴趣,何必刻意再去撕心裂肺再去捶胸顿足呢,或许安详地凝视才更是和谐的缅怀吧。倒是这座城市,和陪她走过的那些日日夜夜,始终夹杂着初恋般青涩的温存,让我魂牵梦绕。

    跟喜欢一个人一样,对一个城市,也只有性格脾气对上了,才可能喜欢。于是我想,如果南京是个袅娜的美女,她有着怎样的性格脾气,又因怎样的气质吸引了我呢?

    初识南京,该是很小的时候了,如初识某人一样,偏偏记不起何时和怎样。隐约中我是冲着那句“一桥飞架南北,天堑变通途”去瞻仰南京大桥的。自以为卖弄了学问,却被父亲笑掉了大牙,原来老人家赞的是武汉长江大桥。这也不妨,当是初相识的美丽误会吧。在浦口念书的时候,每每进城,看着老迈破落的大桥被车水马龙压得轰隆作响,便很有些不忍。某个雨秋的黄昏,得空下车在桥上徘徊眺望,一时感念起“对潇潇暮雨洒江天,一番洗清秋”一句,竟那么真切地体味到了当初三变的孤愁心境。而那座桥,那段栏杆,那个黄昏,那一望的幕雨,那朦胧的江天,和那独立寒秋静寂远眺的少年,便成了我脑海中再也拂之不去的画面。

    “别的故都,把历史浓缩到宫殿;而南京,把历史溶解于自然。”余秋雨如是说,于我心有戚戚。我想或许正是南京那草木皆情的山水自然,才让我至今如此留恋挂怀的吧。

    俯瞰金陵,她一头枕在悠悠江水的臂弯,一头偎在巍巍山峦的胸怀,就这么骄傲地被青山秀水精心呵护着。只是城里的人们不甘于安份,偏要折腾得天翻地覆。浮华繁艳时金粉漫天,内乱外仇时血雨腥风。江水时时东,山色年年绿,匆匆的风云不过让沧桑的石墙多添了一抹的沉重。而城墙脚下的我,正折服于她这潇洒包容的气概。江南的城市鲜有大气的,多的是淫雨霏霏小桥流水的阴郁气质。金陵则别有一番风味,婉约处袅袅婷婷,雄浑处浩浩汤汤。当初孔明使孙吴,曾叹道“钟山龙蟠,石头虎踞,此乃帝王之宅也。”帝王气象又娇俏妩媚,不由不让人想起那个摇曳风姿又气韵磅礴的武后。

    南京的山俊而不险,逶迤如坚毅宽厚的臂膀,温柔地拥着石头城。初春踏青当去梅花山。梅花是南京的市花,市花便是城市性格最好的诠释吧。洛阳牡丹雍容华贵却盛极易衰;北京菊花英姿婀娜却孤芳自怜;上海玉兰清幽温雅却少了格局;同在江滨的武汉也以梅花著名,但多年来总是被樱花抢尽了风头。金陵的报春梅,磨砺苦寒,非蕊非萼骨中香彻。漫山冷俏的冰艳,疏影横斜,散逸着一天清淡的缤纷。携三两友人幕天席地纵意所如,劝酒斜阳或花间晚照,极目四野便揽尽了寒冬过后苍劲四溢的生机。

    秋来踏黄,最好当是去栖霞山。光这名字就足以让人痴醉,一山栖霞,到处是嚣闹沸腾的红翠。秋光透空山,便洒开了满涧满径的斑驳。捻一片枫叶撑住阳光,跌入眼帘的一脉脉纹络,似正倾诉着鲜红而脆弱的生命故事。登至山顶才沐着了一整个秋。临风远眺正北雁南飞,层霄隐隐,天地悠悠,近处青山待枯,远处世事茫茫,于是顿感这萧索的人间生出了无穷的苍凉来。消暑的去处便是苍莽雄浑的钟山了,紫气生金,传说八仙中的何仙姑便生于斯长于斯。近代史风起云涌,多少惊涛骇浪淹没在那丛丛的叠翠中。于是风雨苍黄的钟山,除了寻仙访道,便也是追抚历史人文的好去处。

    南京的水灵而不媚,“四面荷花三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湖”。如果水是南京的眼睛,玄武湖便是她浩然明炯的眼眸;莫愁湖是她柔茹温存的眼泪;滔滔长江正是她顾盼神飞却饱浸沧桑的目光;而那条朱自清笔下“荡着蔷薇色的历史”的秦淮河,便是她那风情万种的眼神,摇曳着桨声灯影,将秦淮小吃的精致香味揉碎在浮藻间,陪古城的依依墟里烟一同逐波飘渺。水是南京的灵魂,最解她的性情。晴朗的天空里曲院风荷,轻舟微痕宁静如画;迷蒙的烟雨中芭蕉亭台,楼上帘招水里舟摇,仿佛要把六朝的积怨都倾化在那漫天的愁丝中;而山雨欲来乌云摧城之时,天水一色苍茫雄浑又当别有气象;若洋洋洒洒飘雪一空,便如那明净纯粹的凝思,鸿毛轻落细腻无声,瞬间便化入了她炙热的胸怀。

    南京的雪松和古槐峻拔魁梧,遮了半城的荫凉。有些路却是被法国梧桐统治着的,苍虬的枝叶盖满了路顶,在春日的阳光午后,总有那一串串清脆的车铃声,夹着情人们惬意的欢声笑语,在一片斑驳中轻松而来,缓缓而过。最听不得的,却是那耿耿秋灯之下,滴沥一夜的梧桐雨,脉脉复飕飕,残漏催秋黄,似诉不尽的照恨离情,隔世惨淡。有一天,朋友说来了个砍树市长,路边的梧桐已砍伐殆尽了,我错愕。又有一天朋友说砍树市长进去了,恐怕出不来了。我却没丝毫的欢欣。我想起陕西晋祠圣母殿前近三千年的两株古柏,守于正殿两侧,曰龙凤柏。现存龙柏,而凤柏在道光年间被砍去,县志明确记载为“不肖子孙伐”。砍树者自不分古人今人。有人说拔去城市的树如同揪去美女的秀发,如何看得?也有人说亮丽工程就是要多盖高楼,牺牲些树怕什么,审美也需现代化嘛。朋友说鉴赏瓷器要多看精品,粗制滥造看得多了,便坏了眼,于是需要精致来养眼。可惜我们为了现代化,早已忘了我们曾如何地精致了。想必荒芜的眼眸,如何留得住那层层的郁郁苍苍呢?

    金陵一梦恍然千年,却依稀伸手便就能触到那春光里的笑语,夏荫间的鸣蝉,秋场上的风筝,雪夜中的烤薯。这一梦,惆怅如刘禹锡的“山围故国周遭在, 潮打空城寂寞回。”又旷放如王安石的“千古凭高对此,漫嗟荣辱。 六朝旧事随流水,但寒烟芳草凝绿。”再次回眸金陵,且把她看作旧情人吧。偶尔的记忆,偶尔的消息,偶尔的问候,再次相遇时的淡然一笑,难免还会有微微的关切,却始终都已是过去式的温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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