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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说】海阔天空,在勇敢以后

(2009-05-08 21:13:18) 下一个

那年,大学毕业的小云初来美国。 23 岁的小云长得不算十分美丽,却有一双灵动的大眼睛,闪闪亮亮的,看起来,既聪慧又俏皮。刚从国内来的女孩子和在美国大学城待久了的女孩子比,要时尚得多。开始时,小云穿着从国内带来的那些入时的衣服,走在那所隶属常春藤的名校里,中国 GG 都不敢上来搭讪。后来一个一起修课的女孩子告诉她,那些 GG 常问:“这个新来的韩国 MM 是跟哪个教授的?”

小云哭笑不得,跟那女孩子抱怨:“我可是正宗的中国人,这天生的双眼皮,哪里比得了那些韩国 MM 后天雕琢出来的漂亮。”

第一学期过完,和在校的中国学生熟识起来,于是大家都知道了那个新来的大眼睛 MM 是中国人,而且更重要的是,她还是单身,没有男友。

有了这个认知,自然就有大胆的 GG 主动约她,也有好事的姐妹帮她介绍。可是小云就是没遇到一个她真心想交往的。也不是她眼光有多高,她只是有自己的原则而已。在国内时,她曾有初恋的男友,但因为毕业和她的出国,那份感情只能向现实低头,最终无疾而终。那是个很体贴稳重的男孩子,即使他们不能在一起,他留给她的都是美丽的回忆。对于新男友,她也没有太多的要求,但至少不能让她在相处时,常常回忆起那份曾经的过往。看似简单的一条,可就是没人能做到。所以她也就宁缺勿滥的这么等着。

第二学期修电子课, Project 要两个人做,小云也懒得多找,只听说中国人都不错,那天,身边正好坐着一个物理系的中国 GG ,小云就问他愿不愿意和自己一组做 Project 。瘦高的 GG 点头答应,他们互通了姓名。于是小云和阿强就这么认识了。后来的日子,小云一直庆幸,她这么随便一选的 Partner 居然是金子,做事认真不说,还谦虚温和,从不跟她计较谁做得多谁做的少。

因为要设计版图,两个人常常并排在机房坐了,一起忙碌。忙累了,小云一抬头,就能看到另一台计算机前面阿强的侧影,专注的眼神,挺直的鼻子,微微抿着的嘴。不经意间,阿强抬头,两人的眼光便不期而遇,阿强浅浅的一笑,小云便也回他一个微笑,心里觉得暖暖的。

不知何时,小云习惯了阿强在身侧的感觉。有时,自己在机房做另一门课的作业,累了一抬头,阿强却不再身边,忍不住一阵失落。

一晚,阿强有事先回去了,留小云一个人在机房做 Project 的收尾工作。春天天气变化快,白天还是碧空万里,到了晚上不知怎的就开始春雷阵阵了,然后大雨毫无预兆的铺天而来。小云写完总结,要回家,出了系楼的门,看着无边的雨丝有些不知所措。她还没买车,出入都是做学校的公车。系楼里车站还有很远的一段路,雨这么大,地上已经急了不少的水,她又没伞。

她正为难时,看到一辆车停到了的路边,出来一个瘦高的人,打把伞,飞快地向系楼奔来。等他到了近前,小云才认出是阿强。她看着身子已经被淋湿的阿强问:“你怎么来了,忘了什么东西吗?”

阿强温和地笑道:“没有,看看晚了,又下雨了,有点担心,就过来接你。”

小云听了,心里怦的一声,半晌,才傻傻地说了声:“谢谢。”

“都是同学,客气什么。”阿强打着伞,护住小云,把她带到自己车上。

那晚小云辗转难眠。早已不是情窦初开的少女,小云自然也明白自己的感情,大概是喜欢上了阿强。反正没见过阿强跟其他别的女孩在一起,小云也不急,也想得开,反正都在一个学校,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既然喜欢了就多制造机会相处好了,等阿强也喜欢上她,所有一切就水到渠成了。

阿强每周六去学校的体育馆打篮球,小云也就相同的时间去健身。如果偶然在机房或图书馆遇到了,只要没课,小云都会等等阿强,然后搭着他的顺风车回家。

第一年结束,小云要从学校的房子搬出去了,因为没有家具,只有几箱子衣服,一辆小车就可以了,小云问阿强可不可以帮忙。阿强还是那个温和地笑,然后说:“当然没问题,帮小师妹,我义不容辞。”

一个“小师妹”让小云红了脸。暗暗地想:令狐大哥就只喜欢他的小师妹,只不知阿强是不是也喜欢她。

到了搬家那天,阿强和她忙了整整一个上午,蚂蚁搬家般,跑了几趟,才把看似简单的几个箱子搬到了她的新家,最后阿强还仔仔细细的帮她检查了一遍旧房子,确定没什么落下的。

中午时,小云请阿强去吃饭,席间不知什么就聊起了星座。小云问阿强是什么星座的。

“处女座。”阿强答。

“嗯,怪不得每个 Project 都一定要做得那么好。”小云一副了然的样子。

“这有什么关系?”

“追求完美是处女座人的特点。”

“你怎么知道?难道你研究星座?”

“不是,我哥就是处女座的。他 9 月 5 日生日。”想起那个最疼她的大哥,小云一脸笑意。

“哦,这么巧,我也是 9 月 5 日生的。”阿强说完,温和一笑。

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小云不肯信,说了句:“师兄什么时候会骗人了。”

阿强摇头叹息,“小师妹,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说完取出驾照放到小云手上。

小云眼光扫过出生日期那一栏,手不觉一抖,险些把驾照掉到地上。人生的缘分真是奇妙。

“怎么了?”阿强问。

小云定定神,才说:“师兄,你和我哥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

阿强一听,也呆了一下,然后笑着说:“那不正好替你哥照顾你。”

小云看一眼阿强,心想,是呀,真希望你能顾我一生一世。

终于放假了,不过小云做 RA ,所以照样天天去学校,阿强也一样,所以两个人还是时常见面。小云也不知阿强是怎么想的,只觉得他对她很好,但也不是刻意的,总有些若即若离的感觉。

这种事,又不好女孩子先说出来,小云就只能等。那时她只觉得暗恋的感觉好辛苦,明明喜欢,却不能说出口,还要装成朋友般相处。所以就只能远远地看他,默默地等待他那一个回眸。如果他注意到了,向自己走来,心便狂跳不已,如果他没注意到,错身而过,心便失落至极。那感觉,就好象被一个巨大的心茧缚住了,她不敢走出去,他也走不进来。

Summer 的课结束时,几个平日一起上课的中国人相约去采蓝莓,其中就有小云和阿强。酷热的午后,小云在蓝莓丛间穿行,执拗地找最大的采。阿强默默陪在她身边。过了一会,阿强看着被晒得满面通红的小云说:“去那边树下休息一下,我来帮你采,保证每个都很大。”

的确累了,小云便到树下乘凉,远远的看着阿强。阿强个高,有些费力的躬着背,钻在蓝莓树里认真的找蓝莓,找一个,往小桶里放一个。那样细致体贴的男孩子,如何能不爱。

快离开时,阿强笑着把自己采的一桶硕大的蓝莓递到小云手里。小云拿起一个放到嘴里,好甜,那时她想,谁说女孩子不能主动,既然爱了就要勇敢一点,告诉他自己的感受,不管结果怎样,好过现在的作茧自缚。

勇敢,说起来很容易,做起来很难。不光要勇敢的说出爱,更要勇敢的接受那之后的结果。

整整三天,小云想了又想,才最终站在了阿强面前。

傍晚的微风轻轻拂过他们身边,正要回家阿强看到迎面走来的小云,温和的笑了。他迎上去问她:“小师妹,找我有事吗?”

小云点点头,可又不知怎么说了,那一刻就又想逃了,不过能逃到什么时候呢,还不如让自己勇敢起来。小云咬着嘴唇,让脚步生根,告诉自己,不管结果如何,她都会去承担。半晌之后,她轻声地说:“师兄,如果你还没有女朋友,我可以做你的女朋友吗。”

总算说了出来,小云松了口气。然后她看到阿强的笑容僵在脸上,眼里闪着的满是遗憾和伤痛。于是小云明白了,她转身要走,却听阿强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对不起,小师妹,我已经有女朋友了。她在德国,分开时,我承诺过她,不管多久,我会一直等她。你的好我都知道,但我先遇到了她,也承诺了她,所以不管怎样,我都要等她的。对不起……”

小云停住了脚步,被一个那样用心喜欢的人拒绝了怎会不心痛,但所幸她没有看错人,现在有几个人还愿意这样的为爱情守候,偏偏阿强愿意,隔着时间,也隔着空间。不过总算她也勇敢的一次,虽然结果并非如她所愿,但她无怨不悔。终于知道他再美好,也不是属于她的,既然他与她注定无缘,今后她也不必把全部的心思放在他身上,也不必再为他守候,这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她终于可以走出自己的心茧,重回那一片海阔天空。

小云回头看着阿强微微一笑,说:“师兄,不用道歉,只是我们无缘,不过我相信将来我总会遇到那个愿意承诺我一生一世的人。”

说完,小云头也不回的离开,她会在那一片海阔天空下,去找那个真正属于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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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一个偶然的机会,听到了信乐团的《海阔天空》。怎样说呢,就是那种惊艳的感觉吧,歌里的每一句词仿佛都能直透我心底,带出一份共鸣。于是把歌下载了,带到公司,放在电脑上一遍一遍地听,从早到晚,听了几天,竟然还不曾厌倦。我想如果我有一副好的歌喉,一定会大声把它唱出来,宣泄出心底的悸动和感叹;但神并没有给我那份天赋,于是只好又回到我钟爱的文字,写下这个暗恋的故事送给所有曾经暗恋过的人。其实想说的只是不论结果如何,如果你选择了勇敢,就必定能拥有一份属于自己的海阔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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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qi07 回复 悄悄话 文笔很好,心里刻画也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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