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华笔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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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文苑》总第一百三十九期

(2012-03-25 14:21:31) 下一个

惊蛰

 

郭梅(大华笔会会员)/ 杭州

 

在二十四节气里,反映物候现象的有四个,即惊蛰、清明、小满和芒种。所谓惊蛰,指的是气候转暖春雷动,惊醒土中冬眠的蛇虫鼠蚁,农谚“惊蛰节到闻雷声,震醒蛰伏越冬虫”,惊蛰过,暖和和,蛤蟆老角唱山歌”,说的就是这个现象。农谚又云:“过了惊蛰节,锄头不能歇”,“惊蛰春雷响,农夫闲转忙”,表示繁忙的春耕季节到了。唐人韦应物《观田家》诗云:“微雨众卉新,一雷惊蛰始。田家几日闲,耕种从此起。丁壮俱在野,场圃亦就理。归来景常晏,饮犊西涧水。饥劬不自苦,膏泽且为喜。仓廪物宿储,徭役犹未已。方惭不耕者,禄食出闾里。”写的是惊蛰时节小雨淅沥春花初绽一片欣欣向荣,勤劳的农家老老少少都在地里忙碌,披星出门去,戴月荷锄归。他们的辛勤劳作不仅使仓廪充实,还养育了诗人这样的“不耕者”,诗人觉得很惭愧。

民间有惊蛰吃梨的习俗,因为这时节乍暖还寒易患咳嗽,而梨是润肺止咳、滋阴清热的。有些地区则照例要祭白虎、打小人——传说惊蛰时凶神恶煞的白虎要出来找吃的,故需用猪油抹它的嘴巴再喂以鸡蛋,让它饱餐一顿以免伤人。同时,还传说惊蛰一到,不仅害虫出来了,小人也出来了,所以还得到庙里打小人,以免受其纠缠。然后,再遍撒芝麻、绿豆和茶叶,表示驱走四方的小人。据说,在港台和新加坡、马来西亚等国家和地区,这些习俗至今颇盛。

值得细味的是,“惊蛰”一词动静结合,含义丰富微妙,颇耐得咀嚼,不少艺术作品不约而同地以之为题,比如蒲剧、曲剧都有名叫《惊蛰》的剧目,表现的都是凄美的爱情故事。余男主演的电影《惊蛰》则将镜头对准关二妹,一个逃婚去了城里的农村姑娘。正如大家熟悉的歌词所唱,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无奈,不久,在城里恋爱受挫的二妹回去服从包办婚姻,嫁了一个家境殷实但酗酒成性的男人,从此操持家务,相夫教子,心无波澜。三年后,二妹带儿子进城看病,得知当年的手帕交已经坐火车去了南方,触动了她蛰伏已久的心愿。于是她带儿子去坐游乐场的小火车,那一刻,在她的心里,满是对外面世界的憧憬和儿子能比她走得更远的期盼……    

 

男人之间

宋敬 / 温哥华

(接上期)

阎成正在气头上,觉得一拳打得还不过瘾,便上来又是一脚。李妮冲着红了眼的阎成不停地喊:“阎成,你干吗?”并用双手极力地护着冯路。

冯路忍无可忍,再不反击,实在太窝囊。他推开李妮,上前用左臂挡住阎成挥舞过来的右拳,然后,右手一个上穿拳,把阎成打了个人仰马翻。

说实在的,阎成哪里是冯路的对手,当年在部队集训时,冯路和一帮武术队的家伙住在一起,早练就了一身的散打功夫。

就在他俩拉开阵势这会儿,看热闹的同学全围了上来,汹涌的人流把李妮挤在了外面。阎成已被打翻在地,她怕冯路手太重,会出人命,又大声疾呼:“冯路,别打啦,别打啦!”

阎成听见李妮的叫声,又看到那么多的同学在围观,挣扎地站起来,不顾一切地朝冯路又扑了过去。

只见冯路来了个侧蹲步,接着一个漂亮的“扫堂腿”,阎成几乎腾空飞出,一个十足的大马哈,面目全非了。

当同学们从地上拽起阎成,他两只眼睛又青又肿,一只门牙也不见了,唇上血肉模糊。在同学的搀扶下,他被送进了校医院的急诊室。经过一阵清理,阎成的脸被抱扎起来,只留下两颗小眼珠。

两个系的领导闻讯赶到,当场严厉地批评了冯路,并要在事情调查清楚之后,对其进行严肃处理。此刻的李妮犯了难,一边是刚结同心的男友,另一边是自己最要好的同学,而且,阎成一直对她很执着。虽说她从没答应过什么,但整天颐指气使地使唤他,多少心里有些不老忍,她走到冯路跟前,一面心疼地抚摸着他被阎成打青的左下巴,一面埋怨道:“你干嘛这么狠呀,把人打成那样子。”说着嘴噘得老高。

冯路推开她的手,反唇道:“不都是红颜惹来的祸水嘛”。

“是我让你打的吗?”李妮在撒娇。

“你是看见的,是他先动手的!”冯路气不打一处来。

“那你就往死里打啊?”

“你到底帮谁呀?”

“我谁也不帮!”

“怪不得。。。。”冯路欲言又止。

李妮知道他想说什么,朝他瞪了一眼,用手指着自己还肿着的嘴唇:“真没良心!”

冯路瞧她那既可爱又好笑的样子,一面抚摸自己的伤处,一面把李妮揽在怀里,脸擦着她的头发说:“好了,好了,都是我的错,行了吧?”

李妮仰着头,斜眼看他,噘着小嘴说:“这还差不多。好了,快回宿舍吧,别忘了洗个澡再睡觉,都脏死了。”

冯路“嗯”了一声,挥挥手,向宿舍走去。

和冯路分手之后,李妮又想起阎成,一种负疚感油然而起----尽管阎成今天不理智,先动手打人,但这都是她造成的,如果自己早点告诉他她们之间是不可能的,今天的事也就不会发生,怪就怪她和冯路的事来得太突然。想到这些,她匆匆地向校医院走去。

校医院在学校的南面,说是医院,实际上就是个大一点的医务所,里面装饰陈旧,急诊室在大门的右手边。李妮走到门口,伸头向里看,除了一个满头包着白纱布的人躺在一张活动病床上,吊着盐水,里面是空空荡荡的。从那只挂在上衣袋的金星牌钢笔,她认出了阎成,便轻轻地走到了他的床前。阎成嗅到一股特有的香气,慢慢地睁开眼睛,不知是感动,还是委屈,眼睛一酸泪水涌了出来。随即,他赶紧侧过头去,抽泣起来。一个大男人,在她面前如此伤心,李妮动了恻隐之心。她说什么都不能说今天是他的错,更不好说该怪冯路,只能说:“今天的事都怪我,我该早点告诉你。”其实,之前,她也不知道自己和冯路会有今天的事,或许这么一说,能让阎成尽早死了这个心。默不吱声的阎成似乎还在生气。李妮纳闷,她和冯路出去的事,他怎么知道的,就拐弯抹角地问:“你最近好像很忙唉,连个人影都见不着,今天怎么有空来找我了?”

听李妮这么一说,阎成后悔莫及,这几天光顾着忙分配的事,把自己心爱的女人给冷落了,但又想,都说男人花心,可这女人简直就似流水,这才几天的功夫,就憋不住地往别的男人怀里钻,要是日后不在一起了,没准儿早就睡到人家被窝里去了。但不管怎么说,他现在一定要把她从冯路手上夺回来,就冲这个,自己也要留校。他趁李妮用手绢帮他擦眼泪,一把抓住她的手,“李妮,你千万不要离开我,就是为了你,我这几天,天天托人,想留下来,你要不信,去问学生处的张处长,我昨天在他办公室求了一个下午,也没从他那儿得到个准信儿,你有空帮我问问好嘛。”

本来就有愧于阎成,这个忙李妮当然要帮。她点点头,“好吧,明天我去给你问问。”

就这样,李妮在校医院急诊室里一直呆到阎成挂完最后一滴水,才扶着他,走出了医院。

 

 

蜂儿漫天

刘宏伟 / 北京

 

    又到了花团锦簇的春天,这是个属于养蜂人的节日。

    一提及蜜蜂,总会令我情不自禁地想起两件事情:故乡小媳妇白花花的胸脯和金灿灿的蜂蜜。

    故乡在山清水秀的大巴山深处,除了一年中那些应季的各种鲜花外,生长在山沟溪谷里的各种野花,更是四季常开。因此,故乡的山野间,自然成了蜜蜂的最爱。

    在小山村,蜜蜂是孩童们少不了的童年伙伴,要是在哪里发现了一个蜂窝,立即会令一群孩童兴奋不已,总会挥舞着棍棒想着法子去攻击、捣毁。下场则是跑得慢的被愤怒的蜜蜂蜇得满头包,疼得撕心裂肺地哇哇大哭。

    村民们在长期的生活实践里,积累了一套治疗蜇伤的土办法:用新鲜的人奶涂在患处。至于这样的处置方法有什么科学根据,我至今不清楚。但这个土办法的效用,却是儿时的我时常见到的。

    当金黄的油菜花开满田野的时候,隔三岔五地总有小孩子凄厉的哭叫声响彻乡村。不大一会儿,就能听见焦急万分的家长开始四处打听,接着就是满山头的人相互喊话,询问谁家的小媳妇有奶水。

    于是,在崎岖的乡间小路上,前面是口中责骂声不断、满脸焦急的父亲或母亲,后面跟着一个满头大包、不断抽泣的孩童,就成了这个时节里一道另类的乡村风景。

    无论是在田间地头耕种劳作,还是在家里院坝闲聊,只要看见焦虑的家长和满头大包的孩童,从来不问对方姓什名谁,是哪个村子的,正在哺乳期的小媳妇便会毫不犹豫地敞开胸怀,把乳白色的奶汁挤在孩童的伤处,临走还会让带上一碗,直到擦到消肿为止。大巴山人的淳朴、憨直和广阔胸怀,由此可见一斑。每当此时,无论平日里多么顽劣的孩童,此刻都是满脸的窘迫和羞涩,臊眉耷眼地不敢正视眼前的小媳妇白花花的胸脯。

    尽管村里的孩童时常被蜜蜂蜇伤,但村民们对蜜蜂,却从来没有一丝的责怪之意,因为蜜蜂不会主动蜇人,家长们时常会拿蜜蜂的勤劳来教导我们的生活和学习。村民们对蜜蜂,还有另一种感恩的情怀。在贫穷的山村,蜂蜜不但是亲友间相互馈赠的好礼,而且还是很多病痛的偏方和药引。

    小时候隔壁婶娘家就养了几桶蜜蜂,别的小孩都挺怕,生性孤僻的我却时常静静地坐在婶娘家门前的梯坎上,看着满院子的蜜蜂在头顶飞来飞去,在蜂箱和天空间飞进飞出,耳朵里全是一片嗡嗡声,不时还会有蜜蜂停在我的头发或衣服上,有的甚至会偶尔停留在我的鼻子上,但都是短暂地驻足后立刻就飞远了,估计是被我的汗味儿熏着了。我总感觉这是它们在跟我玩耍说话哩!

    每到采蜂蜜的时候,附近的小孩都爱跑来远远地观看,婶娘总是戴着那顶用纱巾围了一圈的草帽,把手小心地伸进蜂桶里,不一会儿,她的胳膊上就爬满了厚厚的一层蜜蜂,然后满头满身都被不断飞舞的蜜蜂层层包围着,那场景,看上去着实可怕。每当这时,我总是站在远远的地方,替婶娘担着心。这样的场景,往往要持续好几个小时才能结束。

    每次婶娘取完蜂蜜,总爱第一个招手让我过去,让我看看桶里金灿灿的蜂蜜,分享她辛劳采取的果实,然后用手沾上金灿灿的蜂蜜直接放进我的嘴里,蜂蜜一进嘴里,粘稠得连吧唧嘴都很困难,但那股馥郁的甜香立刻全身心地漫延,令人迷醉……

    除了取蜂蜜过程漫长外,婶娘每年都会遇到另一件头疼的事情,那就是一旦把握不好分桶的时机,蜜蜂就会出走,一旦发生这样的事情,婶娘就会循着头顶黑压压的蜂群和嗡嗡声,满山野地追赶着出走的蜜蜂。有时候,往往要一连追赶好几个山头,才能把出走的蜜蜂追回来,更多的时候,是追着追着就失去了它们的踪影。

    “别看这些小东西,精灵得很,唉……空下的蜂桶正好可以等待在别处呆厌烦了的蜜蜂……”尽管婶娘每次都能这样的自我安慰,但每到蜜蜂分桶的时节,她还是早早地做好了新蜂桶,小心地守候在家里,随时准备为她那些可爱的蜜蜂分家。

如今,又到了山花烂漫的时节,在故乡人烟越来越稀少的乡野,辛勤的蜂儿们,你们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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