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T101夜： 我的印尼司机胡马拉（带点黄，慎入）

刚到印尼时，公司的HR就给我们REVIEW了我们的私人司机的政策：公司会给我们指派来自CONTRACTOR的司机。他会为我每个星期连续工作六天（后来改为5天），他休息的那天公司会给提供一个BACK-UP司机。我们不需要跟司机有任何金钱关系。公司会TAKE CARE OF 司机的OVERTIME，公司也不主张我们给小费。我们不满意可以换。我们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坐上车，告诉司机我们要去哪。每天结束在考勤表上签字即可。

胡马拉便是公司给我指派的第一个私人司机。初见胡马拉，对他印象不是很好。他明显超过五十岁，留着个光头和一把胡子，远远一看像个黑社会的老大。但是跟他聊天后发现，他的英语绝对是我见过的印尼司机中最好的一个。我问他为什么他的英文这么好。他告诉我九十年代他在澳洲打工多年（下面细表），至今还记得好几个来自中国大陆与他一起在同一间工厂打工的朋友。胡马拉的工作，主要是一早把我送到办公室后，回到我们住的公寓等待我太太的用车，然后到下班时间在把我接回来。所以一般情况下，我太太用他要比我多。第一天回家，太太就跟我抱怨说胡马拉不像其他司机那样帮她开车门，拿东西，要我跟公司提要换掉他。我说像他英语这么好的司机不好找，还是在试试看吧。再说，你有什么意见可以直接跟他说呀。我太太说那就再试试吧。没想到这一试就是三年半，直到胡马拉被他的公司解雇。此是后话。

跟胡马拉在一起久了，他便把我当做一个完全可以信赖的老板，开始对我无话不说。这让我对他有了一个较全面的了解。胡马拉是来自苏门答腊岛上的爪哇族人。中学没毕业就跑到印尼首都雅加达来闯世界。有一次他带我到中国城附近转悠时，他告诉我当年这里有很多妓院，而他也是这里的常客。八十年代末他在印尼航空工作，很容易弄到澳洲的签证，于是便跑到澳洲去打工。在工厂里，他认识了好几个来自中国大陆的朋友。其中一个姓杨的，夫妻俩都在同一工厂打工。老杨夫妻每天的都是自带午餐。看到胡马拉每天中午在餐馆吃饭，老杨夫妻就劝胡马拉说，你为什么不自带午餐，可以多省点钱你。胡马拉说，我省钱干什么呀，有钱就花。他不但中午花钱吃饭，晚上也没闲着。几乎每晚都泡酒吧，而且常常招妓。我说澳洲的妓女贵的很，你一个打工仔哪有钱招妓呢？他说我有便宜的办法。我说什么办法？他说澳洲妓女一般是按小时收费的，比如说一小时100澳元。我就跟她们说，我不需要那么长时间，15分钟就可以了，所以我只付25澳元。大概妓女们的生意不太好，不少人竟然同意。

现在回想起这段经历，胡马拉有点后悔。他说老杨夫妻现在在澳洲早就买房子了。他要是听老杨夫妻的话把钱省下来，当年回来后也可以在雅加达买个大房子。可惜他把钱都花光了。现在只好全家挤在一个每月80美金租来的房子里。而常常他得为付这80美金的租金头疼。

胡马拉大约96年回到印尼，很快认识了一个比他小19岁的女孩，并且很快把人家的肚子搞大。那女孩哭着哀求胡马拉跟他结婚。胡马拉心一软，就真跟他结婚了。结婚后，胡马拉真像传说中的浪子回头金不换。他告诉我他结婚后，再也没碰过别的女人，因为他是个的穆斯林，如果他有婚外情，会下地狱的。在这点上，我相信他。他现在真是个好人。好几次，在送我上下班的路上，看到有人摔倒，他都会停下车来帮忙把人扶起来，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看见路边要钱的，也会给点小钱。

就这样，胡马拉尽心尽力的和他的老婆生儿育女。到2012年底，他共有两个孩子，大儿子已上高中，女儿上初中。他经常跟我讲他两个孩子。大儿子较赖，他就用我来激励他儿子，要他儿子将来像我一样有出息（我有点受宠若惊哈。我曾告诉过他我过去比他还穷）。2013年初的一天，我突然发现胡马拉双眼红肿，没精打采。我问他怎么啦。他没说就先哭了。告诉我说他老婆丢下他和两个孩子跟别人跑了。他老婆跑后他跟她通过电话，他劝她回来，说你当初求我娶你，说会跟我一辈子的，为什么孩子都不要了呢。她说她不想再过穷日子了，带她走的男人比他年轻有钱。

胡马拉真是祸不单行。自从老婆走后，两个孩子没人照顾，吃饭都成问题。大儿子开始夜不归家，学校也经常不上了。学校找到他，说他儿子缺课太多，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被开除，要么转学。他儿子是希望能转学，但是转学需要大约300美金，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个天文数字。他打算不管他儿子了，爱怎样就怎样吧。我觉得孩子不能失去受教育的机会，就跟胡马拉说，我可以帮他出这笔钱，但大儿子必须给我写个保证书，转学后要好好学习，不能再旷课。他儿子后来给我写了个词还算达意的保证书，于是我给他３００美金去转学。孩子上学的事是暂时解决了，但孩子吃饭还是个问题，因为胡马拉的工作必须要早出晚归。我问胡马拉真么解决这个问题，他告诉我他跟孩子们说了，要给他们找个后妈。

大概一个月后，胡马拉对我说，吕先生，我遇到麻烦了。我说，啊，说来听听。他说我现在有五个候选人，不知道该选哪个，你帮我参谋参谋。他最看好的是一个曾经做过律师现在在做点小生意的女人，比他的妻子还小一岁（也就是小他２０岁），还是个处女（我猜就是没结过婚的意思）。另一个他较看好的是个小学老师，他说我要是娶她对孩子很好。问题是她离过婚，还带着一个弱智的孩子。我说哪个对你好对孩子好就选哪个吧。他最终还是选了哪个做过律师的女人，并且很快举行了简单的婚礼。他叫我参加他的婚礼，但我还是婉拒了，不过礼金没少。顺便说一句，这已经是第三个被老婆抛弃后在我面前痛哭流涕的男人了。不例外的，这三个男人都在被老婆抛弃不到一年就找到了新欢。所以呀，下次再有哪个男人被老婆抛弃而在我面前哭的话，我一定扇他两巴掌：小子，哭啥呀，你就偷着乐吧。

话说回来。新婚后的胡马拉并没有ＬＩＶＥＤ　ＨＡＰＰＩＬＹ　ＥＶＥＲ　ＡＦＴＥＲ．大儿子虽然给我写了保证书，但在新的学校了依然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唯一值得高兴的事，是她新太太怀孕了。可胡马拉没高兴两天，更大的打击又来了：他的公司正式通知他，他已年满５６岁了，合同期满后将不再续约　（按印尼政府规定，男人到了５６岁就要退休）。这意味着他很快要退休也就是失业了。我问他退休之后他的公司会给他退休金吗？他说他只是合同工，没有任何退休金。我问他家里有存款吗，他说没有，下个月的房租都没有着落。他求我去找人给他说说情，让他再工作一年。我还真找了，但那人说规定就是规定，没得好改的。最后一天，他流着泪与我全家告别。我给了他４００美金，从此再没联系。不过，听说他后来还是找了个私人司机做，但薪水不到在我公司时的一半。

总结胡马拉的经历，我想有两点：

（１）少年情事老来悲

（2）阳光灿烂的日子，必须想着下雨天，也就是要为未来投资理财

[hetero]

I enjoy reading your real stories!!!

[觅音]

好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