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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剑传略 (4)

(2009-04-15 09:04:45) 下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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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剑传略 (4)

于是分头行事。殴冶循鲍胥所指方位,寻得那虎尸,火把之下,仔细探视其下颚,竟亦惊诧于自己一击之威,情知左臂之疾已更甚了,不免忧心。虎尸甚是沉重,饶是殴冶体壮,也只得行行歇歇,及至胜邪茅屋,已近五更。胜邪果然于驯兽深得其法,业已采得猿乳喂虎仔饮下,那虎仔只是酣睡。

手抚那雌虎遗体,胜邪不禁泪眼婆娑。奈何女儿有恙,只得去陪女儿安睡。

未及两个时辰,天已大亮,殴冶被申鲍胥叫起,见胜邪又独自抚虎尸垂泪,不禁歉然。申鲍胥劝道:“如此神物之体,留于凡尘终觉亵渎,唯有火化,助其回归天位。”

于是架起柴堆,安虎尸俯卧其上,烈焰滕起,那虎尸便在祝融掌中化为灰烬,却留下二珠,豆粒般大小,非金非石,晶莹剔透,日光之下呈五彩。胜邪宝之。

当日,申鲍胥及殴冶便倚胜邪茅屋另搭一室栖身。接下半月胜邪每日均外出采猿乳以饲幼虎,鲍胥稍通此道,常跟随协助。留下照看幼女、幼虎之责,倒落到殴冶身上。幼女名莫邪,渐渐痊愈,忽然有了许多人相伴,热热闹闹,便觉兴高采烈,尤其对殴冶极生亲近之意,概因殴冶对其百依百顺之故。

众位相处极为投缘,颇有恨晚之感,胜邪殴冶更是姊弟相称。因相处融洽,胜邪亦心畅不少,一心只在幼虎上,竟把那念惜雌虎之心稍稍收起。又见女儿与殴冶混作一片,不免为当初几乎剑伤殴冶而心怵,转又思及女儿父亲,未免怅然。

却说那殴冶,见胜邪每每入山,总能采得足量猿乳而归,自己却一直未亲见胜邪招兽驱畜之神技,少年人心性,难免好奇,遂央胜邪、鲍胥,欲与鲍胥换值一日,由鲍胥于居所看护幼虎幼女,自己好随胜邪去开开眼。众人应允。

次日胜邪、殴冶入山,至一藤蔓纵横之所,胜邪便伸指入口,吹出一串古怪呼哨,俄顷,便听“格格”之声大作二十来只野猿各顺藤萝滑落,蹲于当地,盯视二人,却不上前。胜邪取出所备食物分发众猿,一边发,一边以手抚摸猿身,并伴以各种手势、声响。众猿得了食物多迅即离去,余下者无一不是怀抱幼仔之雌猿,蹲地只管吃食。胜邪取只瓦罐,着手采乳。

殴冶只是叹奇,便疑惑胜邪既有此能,何不招众猿赴茅屋取乳,却要不辞劳苦至此荒野。旋即明了:茅屋内有幼女,猿类毕竟性野,怕万一有个差错,伤着女娃。正赞叹间,忽见不远处地上四行足印,足形似兔,却深及半寸。本极显眼,只是适才专注于胜邪技艺,竟不曾见得。殴冶猛记起文种所述之...正名亦不能记起了,且作“仓吾兔”。遂告知胜邪一声,循那足印追去。

直追出二里许,足印入一山洞之中。殴冶兴起,就地取木为火把,持之而入。内颇干燥,四壁皆石,故足印不再现。殴冶顺洞搜寻,初时尚阔,可直行。渐行渐狭,偻腰。益狭,匍伏。终无法再进,殴冶叹口气,心终不甘,举火于前,往深处张望,赫然见前七尺许处一对尖角,于火光映照之下幽然生辉。殴冶便记起文种曾言“二兽独角脱落之期不远”,不意竟得之于此。便单臂尽力前伸,终是不及。乃出,觅一五尺许树杈复入,终得角。视之,二者皆灰白,质坚,角端尖利如锥。

殴冶回转茅屋,胜邪尚未归来。幼女莫邪见殴冶归来,张臂直奔过来,殴冶便置双角于地,抱起莫邪。莫邪眼盯双角,觉有趣,意欲把玩,殴冶由之。莫邪摩挲双角,其意甚畅。恰逢胜邪取乳归来,见状大惊,夺过双角,斥道:“如此尖利之物,也不怕扎伤幼儿。”

莫邪目视双角,意犹未尽。殴冶便拔短剑,接过双角,“嚓嚓”两声轻响,双角之利端应声而落,复与之莫邪。幼女乐,胜邪便摇头,叹息:“早晚惯坏了她。”

申鲍胥尽皆目睹,谓殴冶道:“可否借短剑一观?”殴冶递过,鲍胥观之半晌,递还欧冶:“我观那双角似非质软之物,你剑斩之如泥,想此剑必非凡品,一查之下,果然如此。何人所铸?”

得知此剑乃欧冶背其娘亲所偷铸,且为首次从此事,鲍胥又沉吟半晌,问道:“你曾言那白虎为你所伤,然则近几日看你所习练,却并非搏击之术,何以你一击之威竟至于斯,可否见告?”欧冶遂将自己幼年患病,得公孙圣相救,遗下寒臂之症,各起原委,据实相告。申鲍胥走将过来,详检欧冶左臂,只觉自腕至端发冷,无他异状。鲍胥将信将疑,脸色忽喜忽忧。

欧冶为证其言,便挥左拳击身旁树干,深入木里,枝颤叶落,威势惊人。申鲍胥与胜邪互视一眼,双双惊骇。莫邪自顾自玩耍,浑然不觉。

申鲍胥忽纵声长笑,连声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又对胜邪一揖:“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助保大禹冢墓之人,或已寻到。”胜邪愕然,道:“却在何处?”申鲍胥用手把欧冶一指:“就是他!你二人莫惊异,且听我道来。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天意被述为人言,总有玄幻难解之处。昔者大禹言其丘墓,何以知晓千百年后,丘墓已不仅为其一人之冢,而实关一国之存亡。欧冶小哥为白虎所引而遇你,此与前言相合。至于独臂,欧冶因有奇遇,左臂渐次麻木无觉。一臂既无知觉,与独臂何异?此乃一解。

“另者,欧冶左臂失却知觉,却暗藏惊人潜能,与之相较,常人之臂直视为无物。独臂独臂,未尝不是指此一奇臂耶?若是普通独臂人,何能助保越国?大禹之语特言独臂,兴许正待仰仗此独臂之潜能。”

胜邪、欧冶便面面相觑,胜邪心中已信了六七分,欧冶却无论如何不能信实自身有那份量:“于文,我所识字都不多,如何治国?于武,我连兵卒都未曾做过,如何安邦?无能以治国安邦,谈甚么助保国家?”

申鲍胥道:“具体如何,老夫亦不能尽明天意。然天意即为天意,且看你得了大禹之宝后有何造化。”胜邪点头附议,满心喜悦。

欧冶依然不就:“我看不然,目下越国由越君引领,日益强盛,何来亡国之兆?便有,也非眼前之事。姊姊尚需静待幼虎长成,引领他人。否则托宝非人,暴殄天物,耽误大事。”

申鲍胥道:“小哥能如此言,足见胸襟。然言越国无亡国之忧,未必尽然。越君开明,越势日强,虽是事实,然与强吴相较,越唯显其弱。当今吴国势大,有目共睹。自伍员伍子胥叛楚入吴,吴国如虎添翼。屡犯我楚,以楚国之力尚屡遭败绩。想那子胥,身具经天纬地之才,有其辅佐,吴国必霸。吴王常有并越之心,倘强吴突然舍楚攻越,越能持乎?”

欧冶于别事不甚了了,然吴有并越之心,他却明白,其父即丧于吴越争战,欧冶实为遗腹所生。欧冶一时语塞,嘟囔道:“伍子胥?又一个叛楚之臣?比申公巫臣如何?”

申鲍胥答道:“恐有过之而无不及。”欧冶道:“如此人才,何以流失?楚王不知其才么?”

鲍胥默然片刻,道:“当今楚王不明,致有此祸。子胥曾祖伍参,劝谏庄王废酒色而理政,楚国因此而霸,庄王问鼎周室。自伍参以降,四代均为楚之重臣,本忠心耿耿,孰料为了一个女子,竟致子胥叛楚入吴,兵戈相向。”欧冶闻得又是为了一个女子,不自禁扫了胜邪一眼,胜邪恰侧头看他,四目一对,欧冶赶紧撤回目光,那股慌乱为胜邪看在眼里,不由腹中一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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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伍员子胥事见《左传.襄公二十六年》、《左传.昭公十九年》、《国语.楚语》、《史记.伍子胥列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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