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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剑传略》(29)

(2009-01-23 18:35:27) 下一个
《名剑传略》(29)

鲍胥开怀大笑,问道:“欧冶兄弟,你一隐十余年,却去了何处?如何形貌一无改变?如今你可是名气大得很哪,只你又如何骗得此刁蛮娃儿对你死心塌地?”欧冶一愣,季芊已然不依:“若再胡说,我把你胡须扯光。”鲍胥用手捂住胡须,轻声道:“闻之乎?此女素不顾礼数,且心敏多计,兄弟...我委实同情于你。”季芊未曾听得,便直追问到底是何言语,欧冶慌岔开话题:“申先生可知眼下楚王在哪里?便与我等一道同去寻他如何?”

鲍胥叹口气道:“楚王现在随国,料应无恙。我观吴王、子胥止留郢都,了无去意。那孙武用兵如神,一楚之力不足退之,我即刻往西,入秦请援。护公主之事,有劳兄弟,若嫌人手不足,只问罔怀借便了。”季芊却说道:“人众反引人注目,况又能众过吴兵去?不如就只我二人悄无声息。”鲍胥颔首,笑道:“也是道理。此等情形,兵在精而不在众,只是公主眼里,哪个兵又能比欧冶兄弟更精?”

季芊又瞪鲍胥,鲍胥只装不见。沉吟片刻,又说道:“吴兵在楚,国内空,若越王能出兵击吴,无需兵多将广,即可令吴王回首自救,楚国之围立解。削弱吴国,与越亦有益。兄弟你有恩于越王,实乃说越出兵之上上之选。你护公主汇楚王后,不如回越,做一回说客。”言毕便催各自上路,季芊却道:“午时早过,腹中空空,如何挨得过?”罔怀慌请回城补席。

鲍胥笑道:“车便留与你等,马么,我则必拥一匹。”不由分说,于车上解下一马,跨上就走。众人皆知鲍胥急于请援,任由他去。欧冶忽记起托鲍胥所豢之幼婴白虎,却也无从询问了。

余下三人一车一马,罔怀便去赶车。本二驾之车,缺失一马,便直东倒西歪,好在所行未远,即遇出城四下寻主之罔怀下属。众军士见首领与公主尽释前嫌,一同欢呼,齐齐上前施礼,全不念欧冶、季芊饥肠辘辘、头晕眼花。那季芊拉开架势,作淑女模样,微笑受礼,心内却直骂毫无人性。

宴毕,罔怀再三确认公主不欲添人随行相助,乃挑良马二匹相送。欧冶便将已使多日之吴弓相赠,罔怀称谢不已。欧冶、季芊更换衣衫,一应旧物,连同短剑、恶金尽入皮囊,置欧冶所乘马背。罔怀另赠一丝囊,未知内含何物,置季芊马上。季芊仍着男装,然衣饰华贵,令人一眼便知为富家子弟。于是欧冶、季芊出郧城续往北行。

欧冶骑在马上,直夸此马神骏,骑乘舒适。季芊笑道:“我倒不觉好,宁可还要你背。”欧冶道:“无病无伤,何要人背负?自乘马匹,自由自在,岂不好?”季芊却说:“要得伤病,却是容易,我便坠下马去,弄些伤处,偏要你背。”吓得欧冶双手乱摇:“罢了罢了,何必自找罪受?”季芊大乐,笑道:“于你自是受罪,于我却是...却是...”不知该如何措辞,一笑掩过。

未几,季芊又拍拍身后丝囊,说道:“不知内里是何宝物,亏得你能耐,不然我已然被做了肉泥,何曾有化敌为友互赠器物之机?”

提及此事,欧冶不免后怕:“果真险极,如若我拿不得罔怀,抑或军士抢先对你动手,我便...我便...”竟亦语塞。季芊便止住坐骑,一双妙目盯了欧冶,似笑非笑,只问:“你便如何?”

欧冶想得一想,说道:“当时情急,未曾想过。此时想来,若果如此,我多半拼了性命也要将加害于你之人斩杀,一人动手,我斩一人,二人动手,我便斩二人!”言至此处,忽然一怔,疑惑自身何以突然如此凶暴。

那季芊早如醉如痴,二人呆愣半晌,季芊方哼了一声,说道:“如此显见之事你却要思虑良久方能作答,才是编话唬我呢,再不信你。”一掉脸,打马而去。

骑马果然较步行快捷许多,不几日即近随都。二人正行间,忽闻号角金鼓之声,登高一看,只见远处营寨相连,漫山遍野,车马士卒巡行其间,却是吴兵围了随都。二人大惊,内心疑惑吴兵从何而来。听鲍胥言道,吴兵大部止于楚都,一部由伍子胥率击郑国,如何此地又有众多吴兵?随国不强,恐无力抵抗,如此楚王岂不难脱?

二人议论良久,不得要领。季芊自语道:“怎生擒个吴卒来一问方知...嗯...寻常小卒所知有限,须得将领,只是...谈何容易。”思虑良久,终得一法,详述与欧冶,欧冶亦觉可以一试:“即便不成,你我俱在马上,也易走脱,且待晚间行事。”

至晚间,欧冶于皮囊中翻出那身吴卒衣衫穿好,季芊则依然富家子弟装束,季芊在前,欧冶随后,径直望吴营行去。欧冶欲将短剑与季芊防身,季芊道:“不必,你只捧剑于我身后,按计行事。”

将近吴营,早为巡行吴兵觉察,喝到:“停下!”二人勒马,吴兵各持火把围将上来,见二人只于马上不动,正欲喝问,欧冶催马上前与季芊并立,喝到:“公子在此,还不跪迎?”众吴兵见季芊浑身华贵,器宇不凡,连兵刃亦懒得带,便以为来头不小。连护卫亦乘良驹,言称“公子”,须知当其时也,唯王公之子方可用此称谓。吴兵便只当王族降临,齐齐下拜。

欧冶又道:“公子有要事与你仕长交待,还不快传?”那巡队首领起身,道:“不知是哪位公子,还请示下,也好通报。”话音未落,季芊一俯身,“啪”地一声便赏他吃一耳光,又怒目而视。那首领不敢再问,捂着脸匆匆而去。未及,引一吴将远远而来。欧冶、季芊暗道“冤家路窄”,原来那吴将竟是于云梦中紧追季芊为欧冶斩断左臂者。季芊暗道不妙,与欧冶使个眼色,二人便拨转马头,欧冶却不死心,回首喝吴卒道:“公子事急,令你仕长随后跟来,勿有他人。”言毕二人催马缓缓而去。

那独臂吴将赶了过来,听下属转令,不敢怠慢,不及取马,取过一根火把,小跑跟去。

季芊、欧冶见计策竟然成功,那吴将果然一人跟来,相视一笑,续往前行。那吴将转过一弯道,见二马在前,“公子”却背身立于地上相候,慌忙赶上行礼。那“公子”转过身来,冷笑道:“还识得我么?”那吴将素来好色,一听便知此“公子”必为女子所扮,暗叫“不好”,正欲起身,后脑早挨一记,扑地而倒。

待得吴将醒转,已被欧冶以山藤结实绑于树上。吴将见自己佩剑在季芊手中,欧冶手持火把与季芊同立身前,至此方知见擒于何人之手,便高声呼救。季芊冷笑道:“我既敢着火把,你当知此地离吴营已远,呼救何用?”

那吴将便不再呼救,说道:“落在你二人手中,要杀要剐请便。”季芊道:“你也知罪不容赦。我有几事不明,你若应答明白,可放你生路。”吴将笑道:“本将身经百战,早不以性命为意,便请动手来取我人头。”季芊一呆,又道:“取你性命太也容易,今便斩下你手你足,去...去喂野狗!”吴将哈哈大笑:“严刑逼供,你娃儿差得太远,不如将我手指、足趾一一斩下,如此历时长些,更易成功。”

季芊闻言倒吓得“啊”了一声,看一眼欧冶,浑没了主意。欧冶见那吴将如此硬气,亦不禁暗服,忽见那吴将一双贼眼直在季芊面上、前胸闪烁,心念一动,蹲身将火把往地上一插,谓季芊道:“公主且转过身去,待我先为他清理清理。”季芊满心疑惑,仍依言转身,背对吴将。欧冶拔出短剑,横咬在口中,满脸阴沉走向吴将。季芊但听一阵悉索之声,那吴将亦问:“你作甚么?”

欧冶哼了一声,说道:“你有此物什最能惹事,今为你割了,免你日后害了许多良家女子。”季芊终于明了欧冶欲割那吴将何种物什,不由面红过耳,非但不敢转身,索性连双眼亦一并闭起。听得那吴将一声惨叫,继而颤声问道:“停手。你...你何事不明?不妨问来。”又一阵悉索声过,欧冶道:“妥了,公主且转身审他。”季芊哪敢转身,只背向吴将一一问来。那吴将只怕欧冶故伎重演,只得据己所知一一应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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