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源

本作品为35万字长篇小说《移民加拿大》。取材于八十年代末一群中国知识分子移民在加拿大东海岸十年追求的梦和梦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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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民加拿大》十九 地下室,地窑 / 地下宫?

(2009-08-17 13:50:06) 下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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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 地下室,地窑 / 地下宫?

星期二早上,徐琢把两个人的午餐水果准备好,又给周多装了个柑橘。她提起书包上班,微笑着说:“能早点回来最好,回来看书也一样。”

周嘉霖偏过头去,说:“徐小姐,九月份开学后我很忙,你进修的事已没大问题了,我在光电所的事也不多了,这里离学校比较远,我想搬到离学校近一点的地方去住。我会常来看你,何况我们还会在光电所见面的。”

她听完这话,笑容在她脸上顿消,先是惊讶,随后呆痴似地坐了下来,心里空空的,空的好象有人要把她的心揪去了。她原来的那种莫名的依赖和幸福感一下子象飞了,象从她手中脱了线的风筝,眼巴巴地看着飘到河那边去了。哭?喊?有什么用!

“我在巴黎进修共一年的时间,和你在这地下室里住了八个多月,你对我的学习、工作和生活上的帮助照顾我没齿不忘,”她说,“俗话说‘恩重不言谢’。如果上苍有眼,让我们将来有个重逢相聚之日,给我一个相谢的机会。”

“徐小姐,你言重了,此话使我无地自容。别的切不说,这异国他乡何曾有谁午夜十二点等我回来吃饭?要说没齿不忘,那不应是你,而是我,是我周嘉霖,”他说完泪眶欲溢。

“什么时候搬,提前打个招呼。”

“过几天吧。”

当天下午,徐琢下班回来看见饭桌上留着一张条:“徐琢,没等你回来,我先搬走了。留下我的电话号码和新住址,有事联系,请你多保重。周嘉霖字。”她直愣愣地望着那纸条,眼泪簌簌地掉在纸条上。

“徐琢呀,徐琢,你这头沙漠中苦受焦渴孤寂的小驼,好不容易寻入一片绿洲,欣慰神怡,只顾往前奔,可到头来却是海市蜃楼,”她叹着,抹着泪,扶着桌子坐下来。

她只觉得地下室在收缩,越缩越小,向她压来。她憋不过气来。这地下室真是地窑!

夜已深了,月光从西窗照进,被烦恼翻动着的周嘉霖,焦躁不安,难以成眠。他眼前浮现着徐琢在音乐会上听《梁祝》的伤感,打工的疲惫,观看法国国庆归来的风姿,地下室门前望眼欲穿的期待。他眼前又浮现出家乡的老母和默默奉献着的贤妻。他觉得自己象中秋傍晚站在海边的观潮者。他看到潮汐翻卷涌来,赶紧后退快逃,再迟疑就会被浪卷去,无法自救。他逃到了这高楼上。他无名地烦躁,打不起精神,心里空荒地无以应对。他怀疑自己搬家时把心留在了那地下室,只带着空躯壳到了这高楼上。他恨不得马上回去。

地下室真真成了地窑,失去了昔日的和融生气,仅成了徐琢寄身之处。她早晨做好一天的饭去光电所,宁可在所里的咖啡厅小桌前独用午餐和晚餐,工作到晚上十点十一点,也不早回。

周嘉霖搬走一月后,她的工作接近签署设备的阶段。十月初要确定三百多万法郎的交易合约,责任担子很重,她想找他一起仔细看看文件材料,查验样机。上周末,周嘉霖在光电所说他要准备专业考试。她真不好意思打扰他,她清楚地知道一个博士研究生专业课成绩的好坏会意味着什么!她工作上缺少方便得力帮手,没时间休息,还得拼命啃,昼夜加班,几天来,弄得她头晕脑胀,疲惫不堪。周嘉霖为她发愁。他想索性‘暂住’在光电所办公室的桌子上,可大大节约来回路途和休息的时间帮她。

她不好意思地说:“周先生,请你还是搬回来吧,目前特别紧张,我们时间拖不起,你的身体拖不起。为我拖垮了你的身体,我於心何忍!”

他心里早这么想,只是没台阶下,遂交了一月罚金 搬回到他原地下室的房间里。徐琢心里又亮了,笑了。这潮湿阴暗地窑似的地下室又变成了她心目中‘富丽堂皇’的地下宫。

除了六七小时的睡觉时间外,他把全部精力都花在了她的定货上,和她研究商量。夜里她休息时,他还在熬夜看仪器设备材料。他和她去仔细查验仪器设备样机。发现其中一套设备的三台附机中国国内的产品质量更好,她马上传真和国内联系,北京厂里完全同意他们的建议,随即修改了进口项目,节约了一笔外汇。

时间不等人,来临的考试逼得周嘉霖马不停蹄,熬夜苦干。徐琢好担忧,觉得好对不起。周嘉霖说:“购买进口设备,不能让我们的国家受损失。”夜深了,他还在攻读。她做了夜宵,敲门送给他。他的考试成绩出来了, B+ 。她想如果不是她的进修影响,一定是 A+

金秋,该是收获的季节。徐琢剩下的时间是进一步熟悉和完善,收集综总资料,临行前打成包裹寄回国内。大学生放了一周读书假,周嘉霖没什么助教事,徐琢请他陪她到名胜古迹去看看:巴黎圣母院,凡尔赛宫,她赞叹不已。周五风和日丽,他们登上埃菲尔铁塔一览,巴黎市容尽收眼底,心旷神怡。下塔时,她脚下一滑,他赶快抓住了她。她拉住了他的手,嘴角微笑,低头藏羞,默默地下塔来。

当他给她拍照时,有一对法国夫妇经过,她请那夫人给他们合个影。他有些不好意思。她说:“照个相留个纪念,怕什么?”她笑咪咪地歪着头紧靠在他身边。

那法国夫人说:“ Monsieur votre fiancée très belle (先生,你的未婚妻真漂亮) .

周嘉霖极不好意思,说:“ Madame, elle ne ----( 夫人,她不 ) ,”未得说完,那夫妇已经走了。他脸红瞅她,四目相遇一笑。

她看他那尴尬样心里好乐,私下想:“这该是我的洋博士未婚夫,爸爸妈妈的好女婿。唉!老天,你为啥送我来见他,这样捉弄我!”她心中隐痛。

时值巴黎秋高气爽,舒适怡人。已是中国农历八月十四,月明如镜,皎洁清新。花前月下,情侣对对。相互依偎,卿卿我我。

时去不多,徐琢对周嘉霖更依恋了,只觉得他就是唐根华,“若不是他有妻子,我愿意和他携手一生,那怕漂泊天涯!”想到这里,她不免心酸,泪水盈眶。

周嘉霖说:“想家了吧?爱人、孩子,那有不想!哎!我这么多年,一人浪迹天涯,也不知道怎么过来的。今后还得这样,何年是个头!你再坚持两个多月就回去了。别这样,哭哭啼啼,这样使我也不愉快。”

他越安慰她越哭,哭出了声。他不知道怎样才能使她的心情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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