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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险漂流:塔克拉马干沙漠
撰文/丁人人 供图/严江征
沙漠行舟之五:垂危的绿色生命线
古往今来,这条绿色林带,成为人们南北方向穿越塔格拉玛干大沙漠的唯一通道。人们沿着这条林带从天山南麓到昆仑山北麓,比绕沙漠而行近一半,将近一千多公里的路程。因此成为古代重要的商路,也自然成为兵家进兵之路。据说东汉班超镇守西域时,曾率兵沿和田河南下,直捣于阗古国。五十年代初,人民解放军一支部队也是沿这条路解放和田的。因此,这条绿带,不仅仅是被称为是死亡之海的塔格拉玛干中,唯一一条有生命的长廊,而且是人类穿越这大沙漠唯一的通道。
同时,这条绿带也是这世界上流动性最大的沙漠中,唯一一条能缚住肆虐翻滚沙龙的锁链。千百年来,在这宽广的盆地里,黄沙凭借着狂风席卷着大地。在天山脚下和昆仑山南麓的古丝之路上,有多少曾繁华一时的古城镇被沙漠吞没,因而也有无数人类的文化遗迹被埋葬在沙海中。而这条三百多公里长的和田河绿带把塔格拉玛干沙漠切下三分之一,挡住了沙漠向西侵蚀,保住了喀什、叶城、和田这些历史名城。
在这茫茫大漠的绿色林带中,最令人崇敬的是挺然傲立的胡杨。它是沙漠中唯一能生存的乔木。它生长得很慢,木质极硬。当大漠风沙漫起,天地间变得一片混黄,只有它傲然挺直腰杆,高昂着绿色的头颅,表现着生命的顽强。当地维族老乡称其为:"站着生长一千年,死后不倒一千年,倒下不烂一千年。"在麻扎塔格建于公元七世纪的古堡中, 我们看见用来筑城的胡杨树枝,在土中埋了一千二百多年,仍然敲起来"当当响",可见一千年不烂确有其事。
可是一进入和田河腹地,我们所见的胡杨却常常是"尸横遍野"。
本世纪初,瑞典探险家斯文赫定曾率探险队,从伊尔羌河向东,穿越沙漠寻找和田河。在所有骆驼都死光,只剩下他和两个仆人时,找到和田河的一个水洼而获救。他笔下的和田河两岸的胡杨林带足有两三公里宽。
我们漂流了和田河全程,看到这条绿色长廊虽然还在,但已非常希疏了。斯文赫定笔下描述的宽阔的胡杨林带已经看不见了,许多地方流动沙丘直逼河岸,胡杨树那伟岸的身躯已经消逝了。
为考察胡杨林的具体情况,我们弃船登岸。当走进胡杨林深处,枯死的胡杨树枝俯拾皆是。随手拣拣就够点一大堆篝火的。我们看到许多高大的胡杨树被人从两米左右砍断,那高昂的头拖在地上成为干枝。严江征说,这叫"头木作业法",是牧人把树头砍折,将树稍的嫩叶喂牲口,然后等树枝干枯后,再用车拉回当柴烧。于是,胡杨树的"尸骨"就更多了。
路老师告诉我们:胡杨属"异叶杨",一棵树上长着三种叶子。根部和幼苗的叶子呈长条型,象柳叶,生长期一般是二、三十年。树中腰的叶子呈桃型或圆型,那已有五六十年的树龄了。长到两三米以上,树叶一般呈手型,那都是百年以上的老树了。
长了一百年才昂起的头,在挥斧间落地,又要一百年才能再抬起来。这两者之间的时间差距实在太大了!于是有了林木的稀疏,有了几十公里沙丘直逼河岸,有了靠近村落的一片荒漠。于是又有了一个传说,胡杨是沙漠中的王子,他性格清高孤僻,厌倦人畜的嘈杂,不愿与人群同处。只要有人群的地方,他就躲得原远远的。但是我们看过林中那尸横遍野的枯木之后,不禁想问:是胡杨躲开了人群,还是人们用斧子砍走了它?
除了那"高傲"的胡杨王子之外,在沙漠中为绿色固守最后"堡垒"的是红柳。它名中有个"柳"字,但它与我们常见的那种春风吐绿,扬絮飞花的杨柳完全不同。它更象北方遍布荒山的荆条。在沙漠中我们看到许多三至五米高的圆形沙包,上面长着一丛红柳,而周围没有任何绿色,这就是绿色长廊的最后堡垒--红柳包。
路老师告诉我们,红柳幼苗的根系很弱小,但长大以后变得非常发达。一棵红柳能将周围十几米的沙土紧紧抓住。狂风袭来,周围的沙土都被风卷走了,只有红柳根边的留下,久而久之形成一个个沙土包。所以只要见到红柳包,就等于告诉我们这里曾经是绿色的林带。而且由于红柳和胡杨的幼苗都很难在这样的地方生长,所以红柳包已经不可能复转为胡杨林了。绿色长廊也就在这退化中逐渐消亡了。
和田河两岸的植被一但消失,沙丘逼着河改道,水在沙漠中肆意流淌,和田河可能就穿不过这三百公里的沙漠,这条"死亡之海"中唯一的生命线就可能永远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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