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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春,那缤纷的往事-感恩的心,温暖如锦 东无风

(2008-10-22 23:12:25) 下一个
公元1977年末,在全国,特别是在我生长的那个小城,人们的生活似乎都在一夜间发生了改变——多次被打倒的邓小平又东山再起;随后就召开了影响中国政局和老百姓生活的“*届科技大会”。执掌军事大权的叶剑英竟然弄文泼墨,写了首五言律诗(总感觉是打油诗): 

攻城不怕艰 

读书莫为难 

科学有险阻 

苦战能过关   

电台、报纸中整日的打倒这个打倒那个的声音没了,张铁生、黄帅等“反潮流英雄”转眼间就成了反面人物。取消了十几年的“高考”又恢复了……学文化,学科学蔚然成风。尤其是“高考”这两个字眼,虽然对多数人来讲,还是那么的陌生,但却频繁的出现在人们的口里……   

对于整日沉迷于钓鱼、抓鸟、打架,并习惯于散漫生活的我来讲,似乎也没有对周围发生的事情有所“感冒”。但是,在很短的时间里,发生了两件事情,却极大的触动了我的神经,生活从此改变…… 

有个大我8岁的好朋友,也是我家的邻居。即使是现在的审美标准,也算得上是个标准帅哥。白净净的,说话总是很斯文,在那个灰暗的年代里,他总是显得格格不入,与众不同。因为都喜欢看“禁书”的原因,我们成了要好的朋友。

他当时是在山上的青年点里干活,在夏初的一天他回家,说是复习高考。在两个多月里,他经常让我陪着他复习历史、地理等功课。还有些很懵懂,不知道高考的意义,但很喜欢和他一起背那些历史和地理课本上的东西,以至于以后我虽然是学的理科,但对文科总是耿耿与怀——有些知识就是那时牢牢记住的。 

不久,他考上了兰州大学,成为我们那个小城当年唯一的一个文科大学生。 

朋友突然要远行,伤心不已……记得我送他个笔记本。本无心计,本无什么想法,但在那几天里,总感觉若有所失……感觉到了茫然。 

那时是九年义务教育,初中两年,高中两年,我正上初二。 

数学老师是个刚被平反回校的右派,个头矮矮的,虽然也就四十多岁,但头发已经花白。已经记不得她的名字,只知道她父亲是我们小城的老领导,曾被打倒过,姓丛。那时我是班里的淘气生,因为一次错误,被她点名批评的时候,对我的名字感了兴趣。因为我的名字是按家谱排的,中间有个“喜”字,又因为我的堂姐、堂哥很多,所以小城的人都知道凡是在我家姓的后面是带“喜”字的,都是我们这一辈的人。她也就很容易的知道了我的父亲是谁。她告诉我,她是父亲的同事,和父亲的关系很好。并语重心长的提醒我:“一定要好好学习,要考学,否则,没有出息”——很平常的话语,也是现在的长辈经常不厌其烦教育下一代的口头语,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在当时,对我却产生了很大的刺激…… 

我有了新的念头,决心和以前决裂,重新开始,要好好的学习,一定要考上大学,记得当时很是有点豪迈的。 

整个人就那么突然的转变了,不再淘气,不再旷课,开始了认真的学习。 

说起来很可笑,我的学习几乎是从最基础开始的——小学数学、小学语文,几乎是从一年级,也就是我六岁时学的东西…… 

因为数学丛老师,我最开始正经的学习数学。但因为基础实在是太差,几乎是除了能读准数字和简单的计算外,什么也不会。老师课堂上新讲的东西,我都是学的很好,但之前的知识是空白。记得在做代数题的时候,推导过程都是很准确,到最后算结果时,连最基本的分数加减都不会,二分之一等于零点五根本不知道,搞得老师惊诧不已。 
语文更是笑话百出。一般的字我都能认识包括繁体字,因为我看的书多,很多字都是自学的,可在发音上总是平翘舌不分,在读课文经常引的老师和同学们哄堂大笑。 

最困难的是写字,因为根本没有正经的练过写字,以至于到目前,有的字不知道怎么下笔画。还有,我是左撇子,开始是用左手写字的。因为种种原因,没有人纠正我。现改右手写,那个别扭劲就甭说了。甚至到目前,除了名字写的还能看下眼去外,钢笔字是惨不忍睹啊。因为钢笔字写的难看,在后来工作中,浪费了很多发展的机会。幸运的是现在有了计算机,不用再每天写钢笔字了,否则还会受折磨哦。 

仅仅两个月后,就自动升入了高中。所谓的高中,不过就是现在的八年级而已。 

新的班级是八年三班,班主任叫黄新泉,是教化学的。 

黄老师是南方人(记不得是哪个省的了),是文革期间下放到我们那个小城里的,是名牌学校毕业的,隐约记得是复旦大学的。类似情况的教师在我们中学(初高中在一起)有很多,这也是我们学校成为后来的重点中学一个主要原因。其教学质量在当时非常高,远近都有名声。附近其它几个林业局的学生都是想方设法进入我们学校,当然那是以后的事情。 

人的命运其实是不平等的。 

黄老师能成为我的班主任,才改变了我的命运。以后多年中,我经常的想,如果当时我的班主任不是他,也许就是另种结局。因为当时同学年有十三个班,论教学能力和对学生的亲和力,黄老师都是首屈一指的。又因为他是教化学的,所以我的化学在后来很短的时间内,发生了突飞猛进。 

这就是机遇吧,如果上天不给你,可能你再努力也是枉然。在同年级的很多同学里,也有很多非常优秀的,但仅仅被分的班级的班主任教学能力相对较差,在随后紧张的竞争中,就逐渐的落后了。 

我的女儿现在正上初中,为了调班级、座位以及希望老师能经常提问,每次都是人民币伺候,特别是补课费成为可观的开销。每当从兜里往外掏银子的时候,总会不自觉的想起黄新泉老师。 

黄老师很普通,在学校没有什么地位。和之前提到过的那个王主任,简直是两个世界的人。 

那时,还没有什么评比之类的事情,也说不清楚是为什么,也可能主要是看我努力吧。在1978年那个冬天里,他说“小话”,向语文组借了一间办公室用于给我们补课。说是我们,其实就三个人。他每天早早就去,先生着炉子。中午和我们一样,从不吃饭。我们几个同学也是傻呼呼的,根本不知道去考虑,总以为一切都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接连着两个假期,都是如此。由于黄老师的“小灶”,我的化学进步非常快,成为考学的“撒手锏”——1980年高考化学是89分(虽然种种原因没有考上);1982年高考是118分(满分是120分)。 

一直到我毕业离开家乡,黄老师没有喝过我家的一口水,甚至我父母是干什么的,家住在哪,都是一点都不知道。这和现在上学第一天就要如实报告家庭状况的怪现象,何止是天壤之别的问题啊。 

这么多年里,对丛老师、黄老师以及其它那些帮助过我的老师们的感恩之心,从没有间断过。 

桃李不言,下自成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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