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有那么多的城镇,城镇中有那么多的酒馆,她却偏偏走进了我的”。
也许每个人都像电影《卡萨布兰卡》里的伊尔莎那样,迟早会走到北非的摩洛哥、迟早会走进宿命中的“里克夜总会”。然后呢?那个叫山姆的黑人歌手还坐在钢琴前弹唱着《时光流转》吗?无聊的人们还聚在一起玩俄罗斯轮盘赌吗?前往自由天堂的飞机还准时起飞吗?这些问题就像爱情的缺省值究竟是不是零、飘忽的年代朋友间凭什么相逢相知相惜相离一样,费人思量。
夜很深了。开车的朋友放了一张莎拉·布莱曼(Sarah Brightman)的碟。从《一千零一夜》、《公主未眠夜》到《随时随处》、《风中之尘》……,我们跟着莎拉·布莱曼四处溜达,最后,停在了那曲《撒哈拉的雪》(Snow On The Sahara)中:
Only tell me that you still want me here
When you wander off out there
……
(只需告诉我 当你离开那儿去漫游 你终还需要我 守在这里……)
朋友乔迁,那晚我们一群人去他的新居聚会。这位朋友是以前念理工学院时的死党,乒乓球打得极好,人缘更好。每次上完课,大家总是一路冲到体育馆去占桌打乒乓,比读书还上心呢。学校体育馆里统共才两张球桌,有时跑得慢些,让黑人兄弟抢了先,总是由他上前摆平了事。时间长了,跟黑、白兄弟们打球打出交情来,后来还曾一块组队,开车跨过几个州,去约翰.霍布金斯(Johns Hopkins)大学参加大学乒乓球联赛,拿了个第五名吧。往回开时也是夜半更深,天又下着大雨,大家把音乐开得很大声,跟着CD唱“还有路灯和夜晚,在春天时很长”、唱“我喜欢人海茫茫,喜欢你在远方”……
我们原本是一个车队的,可开着开着,就开成了孤独的音符,任风狂雨乱、淋湿空旷的归途……
其实朋友之间的相遇就像一场穿越暗夜的旅行,列车呼啸着驶过无边原野,夜色猝不及防地降临,而我们紧贴着车窗,张望,打赌,像好奇的顽童似的,赌今晚是否还有不及躲闪的流星,赶在豪雨来临之前,坠落。因为那份不问输赢的暗夜里的惊喜,我们成为朋友。
“如果那是让你释疑的惟一之地,我将拥住你,让自己成为你的出路……”(If that’s the only place where you can leave your doubts,I’ll hold you up and be your way out……)。莎拉·布莱曼的歌声总能轻易地让人联想到柔滑的丝绸面纱,上面缀着星星点点黄金的仙尘,下面遮着海市蜃楼般迷样的容颜。
可是,谁又能成为谁的出路呢?谁又能陪谁走出多远呢?那一趟趟穿越暗夜的旅行,也许只如初冬的那场雪一样长,也许,会是一生的遥遥无期。
结局也许只有流星知道。也许。
据说人是由一百万个碎片拼成的,不同的人,会看见有关你的不一样的拼图。有的人,你可以对他展露无从诉说的心伤;有的人,总有办法饱览你全部的狂野恣肆;也有的人,在其眼底的万花筒里,你会绽放成一个快乐起舞的小精灵……
有的人看到九十九万个碎片的你,也有的,你只是他漫不经心间、一个苍白的浅影。你们相遇、相识,却无从相知,雪泥无鸿爪,鸿飞不复计西东。而那些最终成了朋友的人,我相信他们之间,其实是有一些神秘的接头暗号的。
不用翻来覆去叩问一枚无辜的硬币,也不用追索不确定的昨梦前尘,至于那接头暗号,它也许是令人心折的马勒第五,也许是一盒从比利时带回来的Moeder Babelutte或neuhaus牌子的巧克力,也许是在爵士酒吧恰巧都点了牙买加“红带”啤酒,也许是混合双打时一个半掩的手势,也许是久不久的一通电话:“那谁,来吧,在烙饼呢,韭菜馅的,完了咱爬山去”,也许就是此时车里流淌着的《撒哈拉的雪》,也许,是海子的几句诗:“草原尽头我两手空空,悲痛时握不住一颗泪滴。姐姐,今夜我在德令哈,这是雨水中一座荒凉的城……今夜我只有美丽的戈壁,姐姐,今夜我不关心人类,我只想你”。
今夜我在一段又一段旅途间梦游,今夜我掠过雨水中一座又一座荒凉的城,今夜我也不关心人类,在莎拉·布莱曼的歌声中,我只想着你。
那是一条蜿蜒于黑暗的河流,水面铺满流星的碎片,歌声在碎片的泠泠冷光之间穿行,带着些许朝圣和轮回的味道:“阳光也许会让我们目盲,我祈求上苍,降雪于撒哈拉”(The sun may blind our eyes, I’ll pray the skies above,For snow to fall on the sahara)。
我倒觉得你那首写撒哈拉的诗最棒:)
撒哈拉的雪,想起来就有几分温馨,人道的。
安静好!对啊,这张图好有意蕴:)
我要说想.....海子,你信吗?
无论是怎样的感情,似乎总会在深夜闯入心中。豆汁你写到最后动情了——我只想着你,这个人,真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