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8月15日到京后,第二天就联系上了田牛妈,上午就赶到了肿瘤医院。在新建的高高的外科楼后面,是矮矮的陈旧的内科住院楼。在阴暗的一楼,我找到了她的病室。这间双人病房小到了无法并排放两张床的程度。田牛妈的床靠着墙,末端顶在室友的床头。病房里还有一张小小的桌子,一张大概有田牛爸半身长的小沙发。沙发旁有一把椅子,田牛爸就睡在沙发和椅子接起来的这张“床“上。地上放着一个电锅,因为医院的饭又贵又不好吃,他们就自己煮点稀饭。室友的床边的窗台上,放着一个很小的电视,正上演着奥运会比赛。我不愿想象这里洗漱的卫生条件。房间里连个洗手池都没有,对于已经不能行走的田牛妈来说,条件实在是太艰难了。
可是,迎接我的,是田牛妈的那么灿烂的笑脸。她就像见到了老朋友一样说:“坐,坐“。我坐在了她的床角。发现她比照片上更消瘦了。田牛妈刚刚做完CT,由于她实在太虚弱,没有完成全部的检查。因为检查要求空腹喝大量的水,她最后几乎晕倒了。她笑着对我说,医生说他们查了她的肝和肺,有没有发现转移她就不知道了。这里医生只和家属说结果。医生还说,她现在太虚弱,需要滴一个星期的保肝的药,再上化疗。由于长时间的滴溜已造成她的皮肤出问题,医生给她做了手术,现在都是直接滴进体内。我看到了她的点滴是插在左锁骨下的部位。
田牛妈很骄傲的告诉我她今天吃了一个小包子,一点粥,一点西瓜。她已经不能走了。田牛爸会推着她出去吃点好吃的。她说她要趁现在多储存些体力。等上了化疗,就更吃不下了。不过,她说我就算顿顿吐,也会顿顿吃。一定要把化疗挺过去。到了明年过年时,就会好了。
我们说到在美国治疗的可能性。她和田牛爸都非常感谢提供信息和帮助的大家。之所以还是赶回中国是因为联系在美的治疗需要时间。他们不敢耽误太久。怕治疗留下空白会加快转移。如果有机会,她还是愿意回来治疗。
然后我们说到了孩子。田牛妈每天都会给牛牛打电话。他们到外面打长途。她说这是她一天最高兴的时间了。牛牛会叫她妈妈。牛牛实在是太乖了,乖的让人心痛。他因为妈妈的病失去了很多同龄孩子的应有的东西。她然后说,为了牛牛,我一定要挺3年。到了4岁,牛牛就会记着我这个妈妈了。她哭了。我只能用手拍拍她的腿。隔着被子,我感觉到她有多瘦。我实在是止不住眼泪了。
这时候,病友对田牛妈说,你不可以这样。你要乐观。田牛妈马上止住了眼泪,说对,对。我感觉到,这个母亲坚强得像一块岩石。她都不容自己一点点空间去怨天尤人,去懦弱。就好像她得的是每个人都得的病一样。她不愿给死神一个缝隙来困扰她。
我坐了一个小时左右,看到她有点累了。就和她到了别。牛爸送我出来。他告诉我,其实医生不抱什么希望了。化疗很痛苦。医生不能确定她能挺下来。但是田牛妈下定了决心要和死神斗下去。所以他会守在她身旁和她一起战斗下去。田牛爸眼睛也湿润了。
我答应了田牛妈和田牛爸把他们在北京的近况写给大家。半个月过去了,田牛妈已经开始了化疗。我希望她能挺过去。希望治疗有进展。希望苍天有眼,给这位普通的母亲一个机会和她的宝宝多在一起一些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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