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了讀閑書（4）

時代進步到現在，老在美國也不寂寞。網路聯通天下，八卦充斥新聞。我喜歡看中文，中文新聞裏的陰陽八卦特別多。生活離不開八卦，但八卦不能太多。就是《列寧在一九一八》裏衛隊長和傑爾任斯基的對話。人的快樂有時候需要裝一個剛剛好的貪心的傻瓜。

我曾經問過我的中國學生：信息和知識有什麽區別，居然都答不知道。信息是些零散的消息，政治正確、力大無窮（美國制裁華爲，喜洋洋收拾馬雲）、尋花問柳（大款男人）、紅杏出墻（漂亮女人）全在裏頭了。這個世界很多彩。我每天看上十五分鐘的八卦。運氣好就能哈哈兩下。

現在找點可讀的新聞（真實，寫得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老了，中國美國發生神魔？兩囯互玩什麽花槍對我來説都不要緊。美國是民主國家，不管誰當總統，弄到老百姓吃喝困難也不容易；中國離開的時間久了也不知道國内同胞怎麽幸福？有吃有喝就滿足，不讓議論就不議論。大家都在看豬頭肉元首出洋相。

年輕時最愛窩在被窩裏看小説，經常看通宵。早上還要上學，萬壽無疆永遠健康過後就打個小盹。年輕真好，困極的時候哪怕是眯上一小會，醒來就會大腦清爽。老了，絕對不熬夜。讀書除了歷史，除了演義，我喜歡讀點散文。

我覺得“兩脚踏東西文化，一心評宇宙文章”的林語堂的散文寫得最好。讓人高興也誘人思考。散文、隨筆和小説不同，散文是作者集肚子裏的學問和生活的洞察于一體，直接和讀者談話。仁者見仁，智者見智，能和哪個高明的作者共鳴，實在是件幸福的事情。

梁實秋，周作人，季羡林，余光中，董橋，的散文都寫得好。寫吃寫得最好的我覺得是汪曾祺和賈平凹。汪曾祺是沈從文的學生，文筆細膩，寫江浙的吃寫得極好；而賈平凹古文基礎在新中國以後出生的人裏頭，大概是最好的。他的《陝西小吃》寫得精粹流暢，讀得想吃。

老了很無奈，也不知道身上的力氣都跑到哪裏去了？每天醒來活動的很多姿勢我都不能長久。坐，站，走，躺，躺是我最愛，哪怕不是真睡。躺著讀閑書，躺著看經典，躺著聼交響樂，躺著聼京戲。老了不着急，老了不生氣。老了不用想“出師未捷身先死”，也不想“一江春水向東流”。

11、10、2020

 

[智者不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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