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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没老,刚活过关云长。但近些日子“怎么变老”四个字老实在在我的脑子里盘旋,或许我听过了老的难受,或许我看过太多老的无奈。我爸比我老很多。在我还小的时侯我爸就老了,他老人家还爱倚老卖老。
母亲现在也老了,跟中国共产党几乎就一个岁数。在我爸“一路走好”的三十三年里,她孤孤单单想她的《芳华》。
八年前回家看妈,她请我看她发表在《老年诗刊》上的旧体诗词,我什么也没说。回美国前我专门去西单书店给她买了本《中国诗词格律浅说》还叫姐姐给她用普通话读些诗词要点(我姐是有文学学位的)点。没想到惹得妈勃然大怒:咯老子的,我都八十多了,你个龟儿子还要我学习?
五年前我回国,妈已经老年痴呆了,就爱拉着我的手流泪,给我讲她的青春,甚至我爸给她的清诗她都一字不拉地背给我听。真老的时候很难受的。难受又死不了。曾有过的人生欢快快快地就走了,面对的是老了的无助(多想跟儿子没完没了地聊)和未知的天国(现在人说的一路走的地方)。
“老人比婴儿更渴望生命”,我相信。人都喜欢鲜活活的感觉。老了会悲哀,因为再怎么也留不住鲜活。中国文化有些滑稽,把死说得那么可怕。大家也明白“人生自古谁无死?“,但都想”死得光荣“,”想村上的人给开个追悼会“,想大家说”死得光荣“,功大于过,三七开,多发两个月工资。
其实,“死去元知万事空“,九州同不同,台湾归顺没归顺,中国真的实现了没有?新时代接上没接上新的新时代?
其实老了该洒脱,离死越近越洒脱。洒脱到连钱够不够用到死都不用想。我妈有三个娃,走了一个还有俩。
生命在天国里会永恒。离开妈的时候,妈说:儿子,你真的不跟妈换心脏?我说妈你的好心脏你自己留着。你已经给了我生命。这几天妈妈的泪眼老是在我的眼前。弄得我汤圆都煮不圆。西安的冷现在肯定会把我冷死。妈不想我死,太太在国内一天给我微信发八个小人。
半老人想告诉真老人怎么老,有点饱汉不知饿汉饥。我真该让妈她想说都说出来,但她真老了,想说的话没完。我给妈妈用我还算有点磁的声音给她朗诵席慕容的《青春》。妈妈哭得哗啦啦的,其实我的心里也在哭,因为妈妈和我不知道还有没有下一次的见面。
我读过法国伟大的卢梭人生的最后一本书,《一个孤独者的散步》,里边有这样一句话:老了,就什么也不用学了,要学,就该学怎么死。伟大启蒙者的话让我突然启了蒙:死真是的要学的。不懂死,怎么会懂得活?老也是要学的,不学会怎么老,老了又死不了也是会很难受的。
老了,依然牛逼哄哄的思想会和不中用的身子尖锐地矛盾,会莫名奇妙地发火,多不好。应该会看云卷云舒,防止中风;老了,听交响乐,读好诗,读好小说,听点雷人话,让温润情怀依然盈满心田。少躁动,少动气,懂了人生的情和理,就该学会了安祥。老了,得看得了年轻人的荒唐,全当自己也年轻。自己也曾干柴遇到烈火,烈火里永生。老了,再多读些书,读的慢不要紧,知道些更广阔的人生就行。老了,真爱上点日子里的琐碎,日子本身就是一地鸡毛实实在在。老了,棋还要下,下纯娱乐围棋,实在没意思,就上文学城。我们赶上了好时代,已经比过去好老得多了,。。。
人生,要紧的是情趣。老了更要有情趣。但中国百年里,文化里的革命和儒家,一对欢喜冤家,对我们破坏最多的,就是做人的情趣。过分的君臣思想,过多的老少尊卑,思想不自由,情趣不发展。老了,无论如何,我们得有情趣。
我好像快老了,没事就爱在家瞎呆。看着墙上的“六然”:自处超然,处人蔼然,“什么”事斩然(书法家爱写百姓不认识的字),无事澄然,得意淡然,失意淡然。嘿嘿,老了,六然然。我做的这红烧牛腱可真好吃,刚又宰完个3D(当年是小菜)。现在经了沧海在水里混,难是难了点,不过也能学会。今天怎么有点飘飘然。
老了,最要紧的是和自己的欢喜冤家互相照顾好。一个儒家,一个革命,儒家催生革命,革命为了儒家。俩人不一定非得坐在地毯上慢慢变老,也可以坐在飞机上到五大洲乱跑。可比一人单“锛”老,要好得多。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做个毛毛虫。
老了,依然牛逼哄哄的思想会和不中用的身子尖锐地矛盾,会莫名奇妙地发火,多不好。应该会看云卷云舒,防止中风;老了,听交响乐,读好诗,读好小说,听点雷人话,让温润情怀依然盈满心田。少躁动,少动气,懂了人生的情和理,就该学会了安祥。老了,得看得了年轻人的荒唐,全当自己也年轻。自己也曾干柴遇到烈火,烈火里永生。老了,再多读些书,读的慢不要紧,知道些更广阔的人生就行。老了,真爱上点日子里的琐碎,日子本身就是一地鸡毛实实在在。老了,棋还要下,下纯娱乐围棋,实在没意思,就上文学城。我们赶上了好时代,已经比过去好老得多了,。。。
人生,要紧的是情趣。老了更要有情趣。但中国百年里,文化里的革命和儒家,一对欢喜冤家,对我们破坏最多的,就是做人的情趣。过分的君臣思想,过多的老少尊卑,思想不自由,情趣不发展。老了,无论如何,我们得有情趣。
“吃安眠药走的奶奶”,好像也不太好,后人想起来会不会心痛。
很沉重的话题,谁也不知道自己老了会是啥样。
我看着我老爸的遗体化作一团烈火,看着他从来没有断过一根裂过一块的白骨,心潮起伏,思绪万千。但我懂了死吗?还是不算懂,只知道我的心从此有个大洞,怎么都填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