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士顿的乞丐们
在波士顿安家1/4世纪有余,四处打工,常送外卖,对波士顿非常熟悉,熟悉到对波士顿的乞丐分布也十分清楚。
美国是个人主义主导的社会。这一点,折射到美国的乞丐们身上就表现为,乞讨基本上是个人行为,尽管有时打着为某某组织或某某原因募捐的旗号。
乞丐也是人,也有尊严,说心里话,也是令人同情的。所以,正确的称呼应该是”站街者“。
交叉路口,是波士顿站街者们的首选。其中,四季常见的以麻省大道上93号公路的交口最“兴盛”,除了固定卖廉价花束的,偶尔强行帮忙“干洗”车玻璃的,四个方向经常同时有人分别举牌“巡逻”。在交叉路口,我是坚决半毛不拔的,唯一一次被嘀咕着骂,就发生在那疙瘩。
其它交叉路口”养“不了两个以上站街者,所以,常见的情形是一个站街者经常在一个路口或相邻路口“上班”。例如,由Allston上90和90出剑桥的交口,经常有两个开始是中年的黑人轮流”值班“。从当年的风华正茂到如今的老态尽显,令人明显感到岁月无情,老兵凋零。
共富大道和圣保罗交口是一个矮白女的”地盘“。或白天,或夜晚,或夏日,或冬天,令人称奇的是,年复一年,此女容貌依旧,表情依旧。有一次,见她把自行车锁在灯柱上,走上”岗位“,还有一次送外卖发现,她就住在房租不菲的圣保罗街上。当然,她住的可能是平价政府补助房。
由共富大道往BU方向前行三个街口,有时也能见到前述白女,近两年主要由一位青年男人”巡视“。曾经见到他与白女熟聊,两人显然不会在此地发生”利益冲突“。
其它偶现站街者身影的还有90号出唐人街的出口。在那儿,我曾经看到一个肯定是华裔的老太太,尽管仅此一次。当时真想破例了,但想来还是别给她希望了。
波士顿的站街者当中,不仅中国人凤毛麟角,西语裔同样非常少见。
原因绝非什么民族自豪感使然,我感觉,主要是自食其力比丢人现眼容易。
交口之外,站街者盘桓的地方有南站、北站门外,讨钱的以年轻白男居多,由头几乎都是要回家但缺钱坐车。我破过的几次例,主要是在南站,对那些”表演”逼真的,不给真有些心里过意不去。毕竟,近二十年前,本人也在巴尔的摩的闹市上讨过钱,而且几分钟功夫就从两个行人讨到了3美元,将心比心,心很容易软。
波士顿有些讨钱的不站街,站商店、旅店等门口,帮人开门,希冀得点犒赏。还有固定“蹲守”行人多的人行道边,放着行囊,外加一个纸质饮料杯子。
就我短暂的乞讨感受来看,尊严是站街的门槛,但真没钱了,或者一时真没办法挣到钱了,尊严就是讨钱的本钱。
我讨钱的缘故,在我的自传体长篇连载《前夫是怎样变成的》中会有所“坦白”。
乞丐的启示
乞丐,与娼妓一样,古已有之。前者以男性居多,后者以女性为主。乞丐与娼妓的存在,不论古今中外,无关社会形态,充分表明了二者存在的根源同一性、衍生持久性、社会广泛性。
显然,存在的,不都是合理的。
乞丐与娼妓的存在,不仅是不合理的,而且在很多地方同时是不合法的,在美国的存在更是令人深思的。二者在新中国的演变,尤其发人深省。
那么,二者为什么在古今中外屡禁不止并长期存在?
就我本人在美国的经历、观察与感悟,深层原因和根本肇因来自社会体制,来自少数人在政治上对多数人的统治,来自少数人在经济上对多数人的盘剥,来自少数人对多数人在精神上的愚弄。总之,来自少数人对社会的主宰。古往今来,社会大多是少数人主宰的社会,而少数人主宰的社会环境和生存氛围就是乞丐和娼妓长此以往、生生不息的根本原因。
人总是存在于一定社会中的人,是个体上千差万别的人,是社会性与动物性并存的人,是既需求物质又需求精神的人,是普遍追求各自社会尊严的人。
一个真正的文明社会,一方面,应该尊重人的个体差异,提升人的个体质素,保护人的个体尊严;另一方面,应该通过合理培育、合理组织、合理配置,将千差万别的民众有效地凝结成为一个政治上完全平等、经济上相对公正、存在上逐渐公允的社会。
无须讳言,古今中外的社会,皆为不尽人意的社会,皆为矛盾重重的社会,皆为有待变革的社会,皆为少数人主宰的社会,皆为多数人被统治的社会,皆为注定迟早孕生乞丐的社会。
毛泽东时代的新中国在变革社会形态上进行了无与伦比的努力,但功败垂成,教训良多。
改开以来,沉渣泛起,“丐帮”崛起,繁荣“娼盛”,毛泽东时代对广大人民的精神培育彻底被废。
中华民族幸甚,新中国又出了习近平,正引领中国社会走向否极泰来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