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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苏梦(三)

(2008-06-30 07:50:44) 下一个
毕业二十多年,当年风华正茂的小伙子们和青春靓丽的姑娘们已步入中年,六十位同窗五载的同学遍布世界的东南西北。从网上见到不少老同学的照片,变化之大令人感叹岁月的无情——它总是在无声无息中吞噬着世间的一切,包括人的肉体和灵魂。依稀中仍能辨认出昔日同学的面貌,回忆起当年校园生活的星星点点,然而最让我怀念的是那些与学习无关的片断,甚至很多细节好像就发生在昨天。那时,我们几个意气相投的好友周末常到远郊近埠寻古探幽,连苏州最隐秘的“五人墓”都留下我们的足迹。有一次骑自行车去东山远足,终于一览太湖碧泼万顷的浩淼,回来时路遇大风,又渴又累,自行车骑不成,只好推着走,完全没有了先前的那种劲头和心情。平时打牌到凌晨一两点也是常有的事,有时连自己也觉得玩得太多了,就把扑克牌扔到窗外以明心志,可过不了两天,牌瘾来了,再到窗外把它们一张张捡回来。有一次,为了推托,我说玩牌太晚睡不着觉,一位老兄说他有安眠药,并且给了我两粒。第二天他问我睡得怎么样,我说挺好,他们笑的前仰后合,原来这家伙给我的是没有什么害处的谷维素。
有一位好友说话风趣幽默,常让人忍俊不住。有一次他说,我今天早上在食堂排队买饭,前面有一个戴眼镜的女同学,她问:师傅,有油条吗?答曰:有。又问:是凉的还是热的?答曰:热的。再问:是今天早上炸的还是昨天炸的?答曰:今天早上炸的。“好吧,请给我来一个馒头。”女同学说。食堂师傅半天没有回过神来,就问:“你是要油条还是要馒头?”女同学肯定的说:“要馒头。”师傅说:“呶,馒头。十三点!”女同学赶忙纠正:“现在是早上七点,不是下午一点。”听起来是不是有点儿像说相声,哪有不开怀大笑的。
不久前几经辗转,我终于获得该好友的电话号码。接通电话,传来我熟悉的声音,他想了好一会儿才认出是我。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聊不了几句,这哥们就冷不丁的问我:“你老婆是不是还是最初带出去的那位?”我略吃一惊,反问他:“你什么意思,是不是觉得我应该换一个老婆才正常?”说到此,让我想起国内的一段顺口溜:“一等男人家外有花,二等男人家外找花,三等男人到处乱抓,四等男人下班回家。”很不幸,本人如今已经沦落为“五等男人”,不但一下班就回家,还得接孩子做饭。
苏州人的优雅不仅表现在日常的生活里,吃田螺,先在一端剪个口,小嘴一吸,囫囵进肚,吃了半天,没吃到多少东西,也没品出滋味。难怪有一次火车上遇到一个河南半老太,听说我们从苏州来,一脸不屑:“苏州那个地方俺去过,那儿的人太小气,吃饭用的碗还没有俺的脚后跟大。” 更难能可贵的是,苏州人吵架都显出一种优雅,俗话说: “宁听苏州人吵架,不听宁波人说话“。如果不是 亲身经历,当然不会有所体会。有一次,在文化宫门口碰到两个小赤佬吵架,一个说:“阿要把奈几个耳光吃吃?”另一个回敬道:“奈阿要吃生活?” 你一句,我一句,就是没有行动,真正的“君子动口不动手”。把我一旁的哥们急得:“恨不得能上去帮他们打几下。”暂不说他们只动口不动手,就说他们吵架用的词就够你琢磨的,既然生气要打人,还要用商量的口气问对方“你要不要….?”,好像是邀请对方吃馆子,而不是“吃耳光”。再者这“吃生活” 到底是什么意思,我至今也不是很明白。根据就事论事的逻辑,那一定是“打你一拳”,或是“踢你一脚”。总不至于是说:我请你吃大闸蟹。如果和请客吃饭无关,又何必叫“吃生活”。看来姑苏城的文化太精深,非我辈能弄出个所以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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