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美国华人基督教会———兼记芝城华人基督教会北郊分会黄雅悯牧师
(2008-05-01 22:58: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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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6月4日中午,我们下了飞机,如期入住位于芝加哥北郊Lincolnshire的新居。这栋占地2英亩的新家,外有一马蹄形的池塘环绕,中间是郁郁葱葱的草地,茂密的原生态树林将邻居与我们隔成2个天地。搬来半年了我们也不知道树林那边的邻居姓甚名谁,正应了那句老话:“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房间里的设施应有尽有,如果加上我在国内看好的名贵家具,可谓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这东风就是一个能教孩子迅速适应英语语言环境的英语教师。我的两个女儿分别该上高二和小学三年级,在国内学的那点哑巴英语电话响了都不敢接,更不要说与人当面交流了。据说很多孩子到了美国,头几天的新鲜劲已过,入学不久就会因水土不服、无法融入孩子圈而闹着要回国,我们可不愿意看到此种悲剧在家里上演。我一面托朋友四处打探附近的社区学院、英语补习学校,一面在进城逛唐人街时处处留意相关信息。只可惜社区学院要到8月底才能开学,而且不招收孩子;英语补习学校则按小时收费,每小时七、八十美金不等,让我等花惯了人民币的大陆客只好望洋兴叹。无奈我们夫妇大学时所学的那点英语早已还给老师了,天天看着俩孩子不是津津有味地沉迷在湖南卫视的快乐大本营里,就是抱着电脑与国内朋友网上聊天,你看我们那个急呀!6月下旬的一天中午,我按照在Chinatown培德中心闲逛时人家写给我的一个教会电话试着拨过去,其实心里早已不敢再抱什么奢望了。接电话的是一位带点闽南口音的先生,我刚说明意图,他立马热情地说:“没问题的,每周周日主日学活动时孩子都有人教英语,你们住在哪里?我马上来看你们。”我一面告知家庭地址,一面询问他的姓名。他说:“我姓黄,你就叫我雅悯好了。”听口气像是教会的义工。见面时看到的是位清瘦和善的南方人,个头不高,长相平常,若是隐身在中国南方都市闹市人群中,恐怕一时很难回忆出他的相貌特征来。但正所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当他自报家门说他是芝城华人基督教联合会北郊分会国语堂牧师时,我已有三分肃然起敬。当我了解到他是在拥有清华大学数学硕士学位、美国Notre Dame大学博士学位后转攻芝加哥三一神学院神学硕士时,我们一时都瞠目结舌了,全家人都盯着他全身上下打量。我们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一位自然科学的名校高材生何以会昄依上帝,甘心情愿地做上帝的仆人?!我小心翼翼地问他是不是89年学潮时受过刺激?或者是恋爱受挫?抑或是朋友反目、家人失和、看破红尘?他哈哈一笑:都不是!想当初我清华的导师也还为此失望过呢。接下来我与黄牧师的交谈基本上没有影响我们的“干活”:他先陪我去Wal-Mart买了一瓶止咳糖浆,治疗我因水土不服引起的过敏性咳嗽。然后陪我们到社区学院帮我夫人报名学英语,再到社区图书馆帮我办理借书卡,最后带我们来到他供职的教会。他带我们一一参观了教会的礼拜堂、多功能体育馆、各年龄层次的幼儿、儿童、少年活动教室。最后在他满布藏书的办公室里,他不无遗憾地说:“按说你们周日第一次来,我应该亲自把你们介绍给大家,可惜我要到其他教会讲道,只好拜托其他兄弟姊妹接待你们了。”周日那天上午11点钟,我们全家人像走亲戚一样妆扮一新来到教会。其时国语堂刚刚做完礼拜,教会里人头攒动,笑语声喧。一下子见到那么多黄皮肤、黑眼睛的中国人,我们深切地感受到了海外华人的团结和美国基督教会独特的凝聚力。我们两个孩子像鱼儿回归大海,马上融入到华人孩子的世界。虽然这些第一代移民的后代多是外黄内白的香蕉人(即所谓ABC吧),大多汉字认不全,说不出,也听不懂,但我们的孩子英语、汉语加上手势并用,居然很快交上了几个从大陆、台湾来的好朋友。后来就是这些好朋友让我的大女儿在全州驰名的Stevenson High School顺利进入同学圈,并很快适应了校园的一切,且成绩一直名列前茅。那天在黄牧师的办公室,教会的几位骨干教友非常友好地接纳了我们夫妇,他们是:张秀斌,胡晓明,洪彪,刘宾,陈玮,杨静楠,赵涵新等兄弟姊妹。在一大拨上帝信徒面前,我在訴說对教会的印象时,竟然说了一句大实话:“来教会好啊,孩子可以学习英语,我们一下子可以认识那么多新朋友。”没有人责备我的唐突,大家都非常虔诚地述说上帝的教诲,虔诚得让我这个工科院校出身的无神论者一时忍俊不禁,是夫人暗暗掐了我一把才装模作样地低下头来跟着大家祷告。7月3号晚上是美国国庆日的前夜,芝加哥Downtown的密西根湖畔燃放焰火。我们一家人应黄牧师之邀参加了教会组织的观看焰火活动。几十位兄弟姊妹从Deerfield火车站上车浩浩荡荡地向城里进军。一出Metra火车总站,好家伙,好像全城的美国人都出来了,街上人头攒动,摩肩接踵,热闹非凡。我们的队伍就像大海里的几朵浪花,欢快地向密西根湖畔涌动。好不容易找到一块空地,只见一位教友像变戏法一样拿出几块随身携带的野餐布往草地上一铺,几十位教友席地而坐,伴着优美的音乐声,大家尽情地陶醉在姹紫嫣红的七彩焰火里。当我们看完焰火表演再回Metra火车总站时,队伍被疯狂欢度国庆的人流冲散了。我们一家人早已不辨东西南北,懵懵懂懂地跟着黄牧师登上一列火车。一路上我与牧师高谈阔论,从中国哲学、佛教、道教、历史、政治、经济,一直神侃到他痴迷的神学。正聊得高兴,黄牧师看看窗外的站台神色突然变了,到下层向列车员问过几句话,就匆忙上来连声道歉,说是坐错车了,这辆车是去西郊而非去北郊的。闻言我不禁暗暗叫苦不迭。其时我的妻儿早已疲倦不堪,小女儿玩兴已过,也已经恹恹思睡。没办法,赶紧下车吧。下了火车,才发现外面龙王爷也来凑热闹,与美国人民共度国庆来了。我们淋得像落汤鸡一样在一个不知名的小火车站避雨,等待其他教友来接。小女儿躺在我的怀里,睡的正酣。夏夜的凉风吹得我们身上一阵阵发冷。但看着黄牧师一遍遍地道歉(实际上开车族还真没有几个熟悉Metra火车站的),又不由得哭笑不得。等啊等啊,最终盼来了卓俊怡、郭奕文夫妇雨中开车来接我们。唉!为了庆祝美国国庆节,我们这个罪可没有少受。第二天,我与友人开玩笑道:“这牧师连带我们坐火车都会坐错,真要跟着他信主,不知道何时才能够见到上帝?!”当然,玩笑归玩笑,后来我们参加了教会更多、更大的活动,像沙滩野炊、儿童圣经夏令营、中秋文艺晚会,都大开了眼界,也没有再闹过笑话。尤其是每周周日上午9:30开始的主日崇拜活动,每一次聆听黄牧师在教堂讲台上声情并茂地讲经布道,以及近百人高亢激越地咏唱赞美诗时,我总是一次次地被感动、被震撼。有时候眼帘会不由自主地湿润起来。在讲台上,黄牧师意气风发,侃侃而谈。或旁征博引,或纵横恣肆,洋洋灑灑。上下五千年,纵横两万里。穿越时空隧道,带着大家在上帝的感召下研读圣经,品尝圣餐。这时你很难将他与一个名校理科高材生联系起来,这时的他更像一个智者,一位哲人,一名演说家。当他最后仰天念念有词地带领大家做祝福祷告时,那种陶醉,那种痴迷,不由得你不信那句伟人名言:宗教是麻醉人类灵魂的精神鸦片。一般教会都有哪些活动呢?让我们来看看国语堂一次国语主日崇拜活动日程吧:序乐,经文宣召,赞美,牧祷,献诗,奉献,经文,证道,回应诗歌,主餐,欢迎及报告,祝福,殿乐。2007年9月16日的经文宣召是:以赛亚书12:1-6;诗歌赞美是:圣哉三一,坐在宝座上的羔羊,你坐着为王;献诗:沙崙的玫瑰;回应诗歌是:主是我万有。一般周二晚上打羽毛球,周三晚上信徒们为教会事工及弟兄姊妹的需要祷告,周五晚上多在教友家里或教会研讨圣经,青少年或孩童则在教会唱圣诗,周四、周六晚上打篮球,周日下午是排球。你看够丰富多彩的吧?!一般主日崇拜活动后都是各小组的主日学活动。我们这些尚未信教的会外朋友只能呆在黄牧师的办公室进行信仰研讨。通常话题五花八门,你可以谈谈对上帝、神灵、基督永生的看法,也可以无拘无束地发表对基督教的不同认识。你可以尽兴海阔天空地与人神侃,也可以针锋相对地与他人各抒己见。在基督教会,没有那么多的忌讳和框框。在台上是侃侃而谈的英语堂、国语堂、粤语堂牧师,在台下则是众教友的的兄长和义工。我们每次碰头会都会认识一些对耶稣基督半信半疑的新朋友,同时也会有个别持观望、迟疑态度的犹豫彷徨者从教会蒸发。最难能可贵的是:国语堂一直有一大批忠心耿耿、对上帝笃信不疑的忠诚信徒,自始至终、成年累月地为教会事工奔波操劳。他们中,既有在美国最大的药厂供职的胡晓明、李易轩等兄弟,又有郭奕文、赵伊望、杨静楠、刘宾等众姊妹。他们中,既有清华、北大、中科大、人大、厦大的高材生,也有美国多所名校的博士、硕士、MBA。他们每一个人都相貌平常,衣着朴素,但只要西装革履地站在讲台上领唱赞美诗,立刻显得庄重严肃、高大伟岸起来。若是没有十字架和歌唱赞美诗,当你在教会看着孩子们欢快地玩耍,三三两两的年轻人在热烈地讨论,白发苍苍的老人在兴奋地聊天时,你看到的更像是一个成人俱乐部,一个容纳了各个年龄层次孩子的夏令营。当黄牧师整整花了两天时间手把手地教我夫人驾车要领,并顺利通过路考时;当我从国内运来的137件大小家具由八、九位兄弟姊妹劳累一晚上才抬进新房时,你看到的不再是虔诚的基督徒,倒更像是一个比一个善良、朴实的活雷锋。这几个月来,我一直在苦苦地思索这样一些问题:为什么这么多高智商、高学历的华人来美后会很快昄依上帝?!是为了更好地融入美国主流社会,还是确实找到了心灵的归宿?!美国的教会真的会有如此神奇的魔力?!都说基督教具有较强的侵略性,为什么在当今中国内地信教的国民却在呈上升趋势?!发源于阿拉伯半岛巴勒斯坦的基督教为什么会在西方世界大行其道,而在其发源地却整个被伊斯兰教所取代并一直呈水火难容之势?西方世界的现代文明和进步是不是建立在耶稣基督教的砖瓦之上?!普度众生,劝人向善,外圆内方,一切随缘,早已渗透到中国人骨髓里的佛教、道教,为什么没能成为绝大多数海外华人的精神家园?!我们的佛教、道教信徒们有没有思考过如何向基督教会学习宣道、解惑、惠泽众生的真经?!2006年4月我曾有幸参加过一次美国白人的教会礼拜活动。在牧师慷慨激昂地布道后,一个个信徒上台来眉飞色舞地讲述个人见证。末了还把我们一大群华人留学生、观光客拉回家中聚餐。那场面,更像一个大型Party,几十口人屋里屋外黑压压地吃饭,那种壮观景象估计解放前中国农民到地主家吃大户时也不过如此吧!房主人不但传道时口若悬河,神采飞扬,而且非常好客。看到我们几个中国人在阳台上单独吃饭,还特意带着女儿过来陪我们聊天,并炫耀爱女在北京小商品批发市场殺价时的战况。午饭后凡是不愿意听音乐会的,就由一对白发苍苍的老年夫妇将大伙一个接一个地送回学校或宾馆。当我百思不得其解于这些上帝信徒的纯洁、执着和善良时,一位基督徒女孩的葬礼更是让我感触良多。2007年3月,我一好友的爱女不慎在车祸中身亡。当我们赶到教堂参加葬礼时早已座无虚席了。若是在大陆,白发人送黑发人,中年丧女,一应亲戚、故旧、同学、好友,莫不哭天呛地,悲声四起。但我们看到的却是另一番景象:在牧师祈祷、司琴奏乐、众人唱诗之后,我朋友的亲戚、同事以及爱子纷纷上台訴說亡魂在世时的趣事,说到女孩调皮的往事,全场哄笑(这要在国内丧礼上还不把你打出去?!);说到故人逝去的悲哀,众人又唏嘘不已。尤其在一个女大学生说起她与逝者小学、中学时代一直是同班同学,她不应该在这个场合缅怀往事,而应该担任逝者结婚时的伴娘时,全场啜泣声此起彼伏。她接着说:“不过这样也好,她先到天堂报到,我们都会在天堂相会的。”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宗教的力量在支撑着逝者亲朋撕裂的心灵,但我知道耶稣基督的慰籍一定减轻了很多亲人的精神伤痛。当我们在教会里听黄牧师布道、听信徒们讲述见证时,我总是心灵上有着强烈的震撼和感动。“多行不义必自毙”、“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头顶三尺有神灵”,这些中国古语在教会里让我们有了更深的体验。当然,最让我们久久难忘的还是今年教友们自编、自导、自演、具有浓厚宗教色彩的中秋文艺晚会了。相声、小品、歌曲、儿童合唱、钢琴独奏,一个比一个精彩,掌声、欢笑声,一浪高过一浪。尤其是清华学子李易轩兄弟说完帶有基督韵味的单口相声后,多才多艺的芝加哥大学MBA吕军弟兄又将周杰伦的歌曲换上基督教歌词,浅吟低唱,真的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在异国它乡的中秋之夜,故国的月饼齿颊留香,赞美诗的旋律耳边荡漾,看着天真烂漫的孩子们台上台下地笑啊闹啊,我们仿佛又回到日思夜想的故乡。人人都在寻求心灵的归宿,人人都知道敬畏大自然,人人都想拥有来生,我想这大概就是海外华人寻求精神慰籍、最终昄依上帝的真实动因吧!(注:本文作者尚未昄依上帝,文中失察、谬误之处,还望广大教友海涵,也请上帝恕罪,阿门!)(芝城華人基督教聯合會北郊分會 地址: 1506 Half Day Rd., Highland Park, IL 60035 電話: (847)433-6543 http://www.ccuc.net/ccuc/ccuc_north_intro.asp)附记:每当我们在生活上、工作上麻烦黄牧师和诸位教友时,心里总是觉得过意不去。而黄牧师的回答却是:“帮助他人是基督徒的最大快乐,难道你不想让我天天快乐吗?!”这不,本文尚未付梓,今天我们一家人又让黄牧师和洪彪夫人-----克尔伦女士“快乐”了一次。详情如下:今天上午,我们夫妇俩进城会客,14:10分,我们从重庆楼餐馆“茶足饭饱”后开车回家,通常路上50分钟到家,绝不会耽误15:35分在家迎接坐校车放学的小女儿。但今天一上94号公路,坏了,汽车的长龙一眼看不到头,且移动缓慢,我们这才想到现在是周五的下班高峰。我额头上的汗一下子就出来了,眼巴巴地看着GPS定位仪上显示的预计到达时间,从15:10一次次往后顺延,直至推迟到15:55,我的心一阵紧似一阵。孩子到家没人接,校车就没法开走;倘若校车不知情开走了,未成年孩子一个人在家,警察发现了非取消我们的监护权不可。我的手心里急得直冒汗,扭头再看夫人,早已是眼中喷火,一个劲地抱怨不该“不务正业”地出来给我当车夫。15:21,当我已不敢再对车速抱幻想时,不得不拨通了黄牧师的手机。闻言他比我还着急,有点嗔怪我们这么晚才打电话,说:“我现在赶过去肯定来不及了,这样吧,我马上联系你家附近的教友,让他(她)们去接孩子,你就放心吧。”过了几分钟他又打电话说:“已经安排好了,洪彪夫人接过自己的孩子马上就去你家,你们安心开车吧。”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当我小心翼翼地试着拨打家里电话时,电话通了,话筒里传来孩子稚嫩的抱怨声,我的鼻子一下子酸了,夫人也如释重负地长出了一口气。我在电话里向克儿伦女士道过谢,赶紧又打黄牧师的手机致谢,闻讯他也开心的不得了。今天晚上,在教会英语堂组织的儿童万圣节联欢时,我们全家与雅悯牧师郑重合了个影。看着他搀着两个孩子在人群里穿梭,变着戏法哄女儿开心的样子,我心目中庄严伟岸的牧师此刻又变成了一位和蔼、细心的慈父。谢谢你,黄牧师,原你的快乐与上帝同在,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