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弓笔谈

江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多少人与事,尽在笔谈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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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年那些人那些事—王师傅

(2008-09-25 16:10:19) 下一个

七〇年底,我们一百名来自南京市鼓楼区各所中学的学生分配进地处定淮门外的一家化工厂工作。好不容易捱过了两个星期枯燥无味的新工人入厂培训,我们十一个青工,三男八女,分到三车间的372组。

三车间是一个开发研制新产品的车间。372组的主要任务是开发一种用有机玻璃单体为原料,可塑性较强的塑料,组里当时有十来个工作人员。我们分去的第一天组里开会介绍情况,我注意到了一位知识分子模样的师傅。他戴一副透明边框的近视眼镜,头顶上稀稀落落的头发勉强遮住脑袋,一口缓缓的浙江官话,谈吐举止间透着儒雅之气。他是王师傅,是负责组里开发项目的技术员。王师傅看上去近五十岁,很老气。其实他当时才三十六岁,按现在的标准应该还算是青年人。

我们三个男青工当上了检修工,加上一位潘师傅,我们分两班倒,王师傅上长白班。车间地方有限,大家吃饭休息都挤在一间小小的男工更衣室里。王师傅工作很忙,抽空他会给我们几个青工上一些技术课。班组里还开展了“一帮一,一对红”活动,我和王师傅结成了互帮互学的“对子”。几个月下来,我们都比较熟悉了,我也知道了一些王师傅的情况。

王师傅一九三四年出身于浙江温岭的望族,五二年他考入上海华东化工学院。华东化工学院,其办学历史可以追溯到一百多年前的南洋公学和震旦学院,是在五二年全国院系调整时,由交通大学(上海)震旦大学(上海)大同大学(上海)东吴大学(苏州)、江南大学(无锡)等校的化工系合并组建成的全国第一所单科性化工院校。五六年王师傅毕业分配到北京化工部工作,住在北京的“百万庄”,年纪轻轻,踌躇满志。不想一年后他不知说了什么牢骚怪话被打成了右派,六一年他顶着“摘帽右派”的帽子被贬到南京这家小化工厂。王师傅的家也从北京的“百万庄”搬到南京的“破布营”(南京新街口那带的一条街名)。王师傅是厂里的第一个大学生,别看政府对他不怎么样,厂里可把他当个宝。王师傅到厂里报道的那天,工人们成群结队去“看大学生”,差点没把人事科的窗框挤破。厂里后来又来了些大学生,成立了技术组,王师傅担任组长。那几年里王师傅组织开发了几个产品,为工厂的建设立下汗马功劳。文革开始后,一切都乱了套。一个工人出身的技术员当上了技术组长,王师傅下放到制模车间,做最基本的手工劳动。文革高潮过了以后,厂里安排王师傅去了三车间的372组让他负责技术开发工作。我们就是这时进了工厂。

王师傅没有知识分子的架子,待人一团和气。他与工人师傅们关系处得很好,时不时地在中午吃饭休息时间招几个人来打牌,输了脸上贴纸条,钻桌子,玩得很投入。我有一次问王师傅是不是真的觉得这牌打得很有意思,他说,你知道吗,这是我每天中唯一的一点娱乐。我当时没全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王师傅颇有文学功底,闲来无事吟诗诵文自得其乐。有一次他和几人打牌,我在旁边看。他牌打到最后,见大势已去,就把一手牌扔在桌上,叹道:“流水落花春去也”,我下接一句“天上人间”。 王师傅侧转过身,略显诧异地看着我说,“小伙子看来读过几本书啊。”

王师傅的爱人是省交际处的一位俄文翻译,当时下放在省级机关在句容下蜀镇的“五七”干校。交际处与我父亲所在的教育厅同属文教宣传口,所以她和我父亲在干校的住处相距不远。从他爱人那里以及和我的交谈中王师傅知道了我父亲和我们家的不少情况,我们慢慢变得很熟悉,成了忘年交。有一次王师傅对我说,你父亲为人过于耿直,这样会吃亏的。我感激王师傅的善意提醒,也似乎看到了王师傅在从一个敢说敢讲的小伙子变成一个一团和气的“老师傅”的过程中生活对他的磨练。

文革开始后的两年中,我们闲散在家。闲散归闲散,但我没荒废。这两年里我学了一个本事,装半导体收音机。闲聊中间王师傅知道我有这一特长,他把这事放在了心上。一年多后,王师傅调离了372组,去了实验室。听说机修车间电工班要增加工人,王师傅动用了他在厂里的各种关系,上至政工组、技术组的头头脑脑,下至电工班的师傅,把我调进了电工班。这是一个跨车间的调动,而且电工又是一个令人羡慕的工种,可想难度有多大。这件事王师傅从头到尾没和我提过一个字,我当时糊里糊涂进了电工班,很长时间后我才知道内情。

顺便提一下,那个和我同一天进厂全厂公认最漂亮在我大学毕业后嫁给了我的女孩也在机修车间,她是车工。我们的生活道路在这里交汇。几年后,她担任了车工班的班长,我成为电工班的班长。我调进电工班不仅改变了我的工种,更是我人生轨迹的一个转折点。现在看起来这多少有点偶然。Oops,又跑题了。

王师傅在实验室,我在电工班,我们的接触少了些,但他还是想方设法帮助我,我有事也愿意找他,听听他的意见。有一阵我想搞点技术革新,但想不到合适的项目,也没有资金。我去找王师傅商量,他想了一会儿说让我给他们实验室做一台可控硅恒温装置,这台装置其实对他们实验室可有可无,王师傅是想给我一个锻炼的机会。我忙了一个多月做成功了。借这个机会我们购买了一些设备和元器件,也积累了经验,为后来的技术革新项目打下了基础。

大概是在七三年的时候,有一次王师傅来电工班有事,我正在看一本半导体收音机原理和装修方面的书,书中关于“增益”的计算让我很困惑。本来一台收音机总的放大倍数应是每级放大器放大倍数的乘积,但取了增益后总增益是每级增益的和,也就是说,通过增益,乘法运算变成了加法运算。我实在弄不明白,就向王师傅请教,因为我听说王师傅数学很棒。王师傅拿过书瞄了一眼说,“所谓‘增益’就是放大倍数的对数,取了对数,乘法运算就变成了加法运算。”我听得似懂非懂,有点不甘心又问,“为什么取了对数,乘法运算就会变成加法运算呢?”王师傅问我在学校里数学学到什么程度,我说大概能解一元一次方程吧。王师傅摇摇头说,那没法跟你讲清楚,对数在文革前差不多是初中二、三年级的内容。王师傅走后我愣了半天,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很郁闷。与王师傅的这次交谈激发起我学数学以及中学其他学科的兴趣。我收集了好多本文革前的中学数理化课本,有的是通过一个分在废品收购站的同学收集来的,还有的是在一些旧书店里买到的,这在当时很不容易。在后来的几年中,我一本一本地学,一门一门地啃,王师傅对我的学习给了很大的帮助,一直到七七年我考上大学。王师傅可算得上是我的启蒙老师。

为了能找到更多的学习资料,王师傅让我去南京图书馆去看看。我们厂有一个南京市图书馆的借书证,那几年基本上都是王师傅在用。我去图书馆借了几本书,出于好奇,顺便翻看了一下王师傅的借书记录。好家伙,王师傅这几年里借了有一、两百书,有的还是英文和日文书。这些书大部分是化工方面的专业书籍,也有一些政治,哲学和文学方面的书。我知道王师傅中学时学的是英文,在大学里又学了一点俄文,我没想到他还会日文。我忽然明白了王师傅说的有时他中午打打牌就是他唯一的一点娱乐活动这句话的意思。厂里没有多少人知道那些年里王师傅一直在默默地走着他的“白专道路”。

王师傅还有一个爱好,猜谜。文革中的后两年,社会上的气氛要宽松一些。南京市工人文化宫过年过节时会办个联谊会灯谜会什么的,王师傅是灯谜会的常客。王师傅猜谜有个特点,简单的谜他从来不会去抢着猜,他只对那些难谜、冷谜、偏谜感兴趣。灯谜会上的前半场王师傅通常就是闲逛逛,看看热闹。到了后半场,容易的谜都让别人猜得差不多了,王师傅才开始出手。他一出手,往往就把剩下的难题一网打尽。王师傅猜谜只为娱乐,从不去领奖品。一来二去,工人文化宫的工作人员都知道他是猜谜高手,尊称他为“王老”。有一次王师傅出了一个谜让我猜:“无边落木萧萧下”,打一字。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从那猜起。王师傅解释说,南朝宋齐梁陈这四个朝代齐、梁的皇帝都姓萧,所以萧萧下是陈,繁体陳字拿掉偏旁再把東字中的木去掉(无边落木),所以答案是“曰”或“日”。 王师傅又说,这是一个著名的字谜,胡适称之为“笨谜”,也就是说,除了谜的作者外,没人能够猜出。我听得饶有兴趣,猜不出归猜不出,能长知识也不错。王师傅还给我介绍了一些猜谜的基本知识,像什么“徐妃格”“卷帘格”等等。我当时好像是听懂了,可没过多久就全忘了。

一九七六年,金秋十月,英明领袖华主席一举粉碎四人帮,人心大快。在后来的几年以至几十年中,整个社会像装上了加速器,迅速发展。

七七年六月中央决定在来年三月召开全国科技大会。七七年八月中央决定恢复高考制度,而且当年就改。形势发展快得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这是我人生的又一个转折点。回想起来真有点悬,要不是王师傅那次和我关于“对数”的对话,让我脑筋急转弯,套用一句话,我真不知还会“在黑暗中探索”多久。

南京市在七七年的十一月初先于全国科技大会召开先进科技工作者大会。经过全厂几上几下反复讨论,我和王师傅最后胜出,代表我们厂出席大会。王师傅是知识分子“臭老九”,我是“五后”小青工,能在“四害横行”的年代搞科研搞技术革新,确实不易。从一进厂在372组和王师傅结成“一帮一,一对红”的对子,到七年后我们一起出席南京市先进科技工作者大会,偶然中有着必然。去开会的那天,厂里为我们举行了隆重的欢送仪式。工人师傅们在厂门口敲锣打鼓,夹道欢送,还放了鞭炮。我和王师傅胸戴大红花,像迎亲的新郎官。虽然置身于喧闹的人群中,我只注意到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我,那是一种小芹看着当了模范披红戴花站在讲台前的二黑哥的眼神。没错,就是她,漂亮的车工女孩。嘿,别走神儿啊,还要去开会呐。

这次开会时间上很尴尬,因为半个多月后我要参加第一轮高考,江苏七七年的高考分两轮进行。这次会议对我来说很重要,这是对我多年来努力工作的一个肯定和褒奖,我是不可能缺席的。鱼要了,熊掌也不能丢。我准备了一大堆高考复习材料带到会议上去看。会议开得风风光光热热闹闹,可我的心思不在上面,只要是讨论会我就坐在最后一排,拿出复习材料做习题,王师傅经常就坐在我旁边帮着我一起复习。就这样,开了五天会,王师傅陪我做了五天习题。

临考的前一天,我还在上班,王师傅特地来电工班一遍又一遍地叮嘱我考试时要注意的事项。他说我是自学出来的,最容易犯的毛病就是粗心,所以一定要细心再细心,尽量争取时间检查验算。

第二天我作为五百七十万考生中的一员进入考场。两个多个月后我作为二十七万多七七级新生中的一员进入大学。高考制度的恢复改变了我个人的命运,更标志着整个国家的复苏和新生。我相信,在每一个七七级大学生的背后,特别是来自工厂和农村的七七级大学生的背后,都有一个令人难忘的故事。

我上学后不久,王师傅当上了副厂长。几年后他调到南京金陵石化当了高级工程师。

我大学毕业后忙结婚,忙孩子,忙读研究生,忙出国,昏天黑地,一忙就是十几年。

九四年夏天,我来美五年后第一次回国探亲。那时我还在学校念书,暑假时间很充裕,在南京一住就是五个星期。我抽了一天时间去拜访王师傅。很久没有联系,王师傅是不是还住在老地方,我没有把握。凭着记忆我找到了王师傅在新街口破布营的住处。王师傅家原来住的小平房已经不在了,代之以一栋五、六层的居民楼。我向门房大爷打听,得知王师傅家居然就住在这栋楼三楼的某单元。我喜出望外一路小跑上楼敲开了房门,开门的正是王师傅。我的“从天而降”让王师傅大感意外,他愣了半天说,“你,你不是出国了吗?”“是啊。这次回国探亲,特地来看望您。”“哎哟,不敢不敢。”王师傅缓过了神,恢复了往日的风趣。我们坐定下来,聊起了这些年来各人的经历。

和王师傅聊天是一大快事,你能感觉到他驾驭语言的能力,体会到他的博学、睿智和幽默。王师傅完全是个老人了,头顶上的头发已经掉光。他举止依然儒雅谦和,但言谈多了几分犀利。我们天南海北聊得无拘无束。王师傅他们院子隔壁是新华社江苏分社,盖了一栋大楼。我们从这栋大楼谈起,谈到五八年的大跃进浮夸风,王师傅说,当年那些记者也有很大的责任,那些不着边际的报道和文章不都是他们写出来的吗?我说,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很多记者也是出于无奈吧。他说,话虽这么说,但记者的道德良知呢,记者对社会的责任呢,到哪里去了?我们还谈到那几年的经济发展,王师傅说,这几年经济发展是快,但有一个潜在的危机,就是人的素质越来越差。人的行为要有三个约束,法律、宗教和道德,现在的人们不讲这个,只认钱。只强调发展经济不注意提高人的素质,迟早会出问题。王师傅的话不幸而言中,最近发生的“结石奶粉”事件就是这种经济畸形发展的恶果。王师傅仍热衷于猜谜活动,退休后这成了他的“专业”。他加入了一个叫做“游子吟谜社”的社团,帮助编辑谜社的刊物,他还上电视台做过猜谜方面的讲座,在南京谜界王师傅已是一个响当当的人物。时间过得很快,我看不早了,还想去新街口的音像店看看,就起身告辞,王师傅听说后要陪我一起去。我们下楼走出院子,漫步在破布营狭窄的街道上。王师傅领我去了中山东路上工人文化宫旁的一家音像店,我买了几盘CD,最后我们是在音像店门口分手的,王师傅看着我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后来我没有再跟王师傅联系过,几次回国探亲都是来去匆匆,没机会去拜访他。我曾访问过游子吟谜社的网站,看到过王师傅编辑的一些刊物。

在我开始写这个系列故事时,就打算要写写王师傅。几个月下来这是第二十篇,终于要开始写王师傅了。要写王师傅我自然想到去网上查一查,说不定能发现什么有用的资料。我打进王师傅的名字和关键字“游子吟谜社”,万万没想到会搜到下面这条消息:

讣告

    南京市职工灯谜协会副会长王彭年先生,因病医治无效,于2008年3月2日凌晨3时许逝世,享年74岁。

    王彭年先生早年毕业于华东化工学院,曾担任南京某化工厂厂长、金陵石化研究所总工程师等职务。他博学多才,温文谦虚,为诸多南京谜人视为楷模。王老在灯谜、楹联、诗钟等方面均有很深的造诣,他还是《休闲副刊》和南京新世纪灯谜沙龙网站的编辑,并积极参与游子吟网站活动,担任《附庸风雅》版主。他的逝世,是南京谜界继2007年8月汪永生会长去世后又一重大损失,也使游子吟谜友失去了一位良师益友。

王彭年先生千古。

南京谜友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在网上仔细搜寻了一遍又一遍,发现这的的确确是真的,王师傅,他走了。

后来的几天中,我一直笼罩在一种悲伤的心境中,回想起很多当年的人和事。那夜,我走到户外仰望浩渺的天空,想清理一下纷杂的思绪。风轻云淡,王师傅的音容笑貌不断在我脑海里浮现,就像眼前穿行于云间的群星,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斗转星移,物是人非。人的一生何其短暂,何其仓促。真的是无奈,很无奈啊。

 

以下是我在网上查到的有关王师傅(王彭年)的一些材料

谜坛“大隐” 王彭年

作者:江更生  

    近年来,谜坛出现了一个有趣而又可喜的现象,那就是,谜人的行列加入了不少高学历、高职称、高年齿的同志(请勿别解)。例如沪上东华大学的数理教授张佩良、纺织教授朱彬华、离休干部、高级工程师袁先寿,津沽天津大学的博导严宗达教授,南京“金陵石化”的高级工程师王彭年,等等。相对地来说,他们虽然从谜的时间不长,但是对谜艺一道的领悟竟是如此地快捷,其于猜制灯谜的造诣远远胜过那些浪得虚名的“谜家”。
    究其所以,他们皆是得益于文化素养高深,好比享誉菊坛的老伶工,仗的是幼工底子厚实,奶水吃得充足,所以尽管年届耄耋,犹能倾倒观众。这些“高知”爱谜人,故到了退休下来,以其文理兼通的学识,加上休闲优游的心态、玩起文字游戏灯谜,自是左右逢源,游刃有馀,其乐融融。
    寄寓石头城的
王彭年,生于1934年,负笈春申,毕业于华东化工学院(华东理工大学前身)本科,前后担任南京某化工厂厂长及金陵石化研究所所长,高级工程师。他出身于浙江温岭的望门大族,胞兄王洪通是位诗人、药物学研究员,元史专家、中国社科院史学所研究员陈高华为其表弟,美术史权威王伯敏教授乃其堂叔,篆刻家、南京农业大学教授宗良纲是其爱婿,夫人及两位掌珠均为资深专职翻译,堪称一门书香。上世纪80年代,一次偶然的谜会,获识了南京工人文化宫灯谜协会中的诸位灯谜行家,由此迷上灯谜,惜乎厂务缠身,无暇多玩。所幸到了卸肩退休,这才有了属于自己支配的时光,于是便配置电脑,淘起古籍,添购工具书,大玩特玩起来。如今退休有年的他,居住在南京近郊麒麟门外的一幢三层别墅里,过起了玩灯谜、敲诗钟、编“副刊”(南京职工谜协的《休闲副刊》)的休闲生活,优哉游哉,大有“南面王不易”之慨。称之谓“隐于市”的“谜坛大隐”,不亦宜乎!
    他的博学多才,温文谦虚,被视为南京谜人的典型,荣膺南京市职工谜协副会长至今。他热心于群众灯谜活动,参与及主持南京灯谜组织历年所举行的各种对外竞猜及重大谜会。如筹备及参与主持由新世纪灯谜沙龙举办的1995年“新世纪重阳谜会”和 1996年“金秋新世纪谜赛”等。还主编过《钟山谜苑》与《休闲副刊》。尤为值得一提的是,自1997年始,他所主编的“新世纪灯谜沙龙”《休闲副刊》(后改为南京职工谜协《休闲副刊》,原为双月刊,现改为季刊),至今已出48期。全由
王彭年一人独力编成,现已成为一份高品位、高层次的灯谜文化刊物。内中所辟《灯谜琐谈》、《诗钟琐谈》、《与众乐乐》等专栏,深获海内外文化谜人的钟爱和青睐,无不以得此先睹为快。
    他除了以谜自娱为乐,出谜与众同乐外,还在谜事上助人为乐。放弃休息,甘为南京老谜家周问萍、陆滋源编印个人谜集:《遣涯谜草》和《陆滋源灯谜谜文选》。记得1999年,我应上海学林出版社之邀,尸位主编《中华谜海》一书,特请他屈居副主编之职。蒙其金允,并精心编撰其中谜法、谜种、南京谜史等部分,约16万字,俾使是书得以在2000年如期问世。其襄助玉成的深情厚谊,使我没齿铭记。
    最后,以
王彭年为代表的“三高”(高学历、高职称、高年齿)谜人,还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他们都淡薄名利,“人不知而不愠”,以谜会友,平易近人,一切以平常心对待,这是何等的境界和智慧。这些都是值得每一个爱谜者所学习和推崇的。

2007年5月10日写于沪南溪边小筑

[编者按:据高雄漳州文虎基金会的第十四期《会讯》“公告”,王彭年先生荣获第十一届“沈志谦文虎奖”,特发上稿以申贺忱]

作者简介:江更生,中国民俗学者、谜家。曾任上海汉语大词典出版社编审、上海民俗文化学会理事、中华灯谜学术委员会顾问。主编有《中国灯谜词典》、《现代灯谜精品集》、《中华谜海》;著有《巧学灯谜》、《海派灯谜一万条》、《新编灯谜5000条》、《江郎填字》、《谜语故事会》、《画谜大观》等著作,并著有语词词典多种。

 

 

王彭老也走了
作者:飘泊(台湾)

原载《台湾谜学》20083(第二十七期)

    继南京二老周问萍、汪永生两位鸿儒先后不幸去世后,另一位元老级的王彭年也于三月初在没有预警下玉楼赴召走了!正准备在三月底出版的《台湾谜学》中为周、汪二老留下些许篇幅,以敬表追思之意,其间还透过黄德沛请王彭老利用伊妹儿传资料给高武煌,但就在不见任何征兆之下,不久就传来王老不幸的消息了,正想委托上海江更生代为订制挽联和鲜花时,王家说:王老已经在三天内出殡了!
    虽说白云苍狗、世事多变,但一切的冲击却有如电光石火一般,令人措手不及!
    做为新时代谜坛的长期贵客,王老和台湾谜友间的互动应是熟悉而亲切的,每期新时代一打开,王彭年三个字必名列诗钟、钟谜和函部的前茅,就连英谜、字谜也是百发百中,不知者以为他是一位e时代的年轻人,殊不知王老已高龄七十有几。他不仅主持南京唯一的休闲副刊——钟山谜苑,举凡诗钟论述和谜刊编辑,电脑制作和灯谜猜作等样样难不倒他,其专业和毅力就连我们这些壮年人也自叹弗如!
    从此,新时代再也看不到王老的大作,更遑论排名,我们不晓得,少了王老的新时代将变成什么模样?更不愿想像,中华谜坛又走了一位巨擘后,对谜人打击又有多大?虽然“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但我们宁愿王老没走,仍如往昔一般,期期出现在新时代,使我们永远保有对他谜作的憧憬和欣赏,但,这一切,却突然之间化为泡影了。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今夕复何夕,共此灯烛光。不相见、共灯光,终归是聚散两依依,只是,今后再也无缘亲睹南京三老的风采了!
    秦淮河畔的金陵胜地,一向文风鼎盛,才子云集,而今一时间走了三位大老,南京谜友们的沉重和悲伤是可以想像的。少壮能几时?鬓发各已苍!访旧半为鬼,惊呼热中肠;或许也该找个时间,约几位有心人一齐飞向钟山,和老谜友们聚聚,也或许,唯有如此,才能一解对南京三老的思念和遗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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