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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彩印度:梵天的黄昏

(2010-09-05 07:49:05) 下一个

(图:环湖小镇普什卡)


环湖小镇普什卡(PUSHKAR)座落在印度西北部的沙漠边缘,群山之中。这个宁静的甚至有点懒洋洋的小镇,却曾经是前印度教最重要的圣地之一。梵文史诗《摩呵婆罗多》(MAHABHARATA,公元前500年)中要求信徒们一生中必须完成一次朝圣之旅:从普什卡出发,顺时针穿越大陆直到阿拉哈巴德(ALLAHABAD)。在当今大多数地方还是蛮荒之地时,普什卡就因为梵天而成为信徒心中的圣地。

一年前的那个黄昏,带着点莫名的兴奋,我乘上了去普什卡的巴士......。



梵天神庙


“万物从梵天(BRAHMA)而产生,依梵天而存在,毁灭时又还梵天”,成书于公元前九百年的《森林书》(ARANYAKA)如是说。

等同于基督教的上帝,伊斯兰教的安拉,梵天创造了所有的时间,空间和因果,创造了整个印度教的世界,然后就进入永恒的冥想之中,世界换由印度教三大主神中的另两位--湿婆(SHIVA)和毗湿奴(VISHINU)--来执掌。也许是因为梵天创造世界的同时,也创造了魔鬼和灾难,也许是因为梵天是抽象的梵的人格化身,在有着八亿多印度教徒的印度只有一座专门供奉梵天的祭庙--普什卡的梵天庙(BRAHMA TEMPLE)。

(图:蓝色是梵天的颜色)



(图:可为什么这座塔是这么刺眼的橙红?我就不明白了。这种颜色应该是苦行僧和祭司的颜色)



在印度,要知道附近是否有庙宇是件很容易的事,只要看路边是否有卖鲜花的摊贩。那个清凉的早上,当我看到朝阳下那串玫瑰花时,梵天庙已经在街的尽头俯视众生了。赤脚走上高高的大理石台阶,眼前是个小小的庭院,相比于盛名,梵天庙本身有点逼仄。庭院正中是供奉梵天的圣殿,白色大理石基座上有天蓝色的柱子撑起的前庭和桔红色的后塔,颜色极其浓艳。与众不同的是,前庭的白色大理石地面上嵌满了一个个银币,上面刻着捐献者的名字。

正对着圣龛的地面上还有只银制的龟,撒满鲜红的朱砂粉。它应该象征着毗湿奴,据印度神话,毗湿奴曾化身为龟协助诸天搅动乳海寻找不死甘露(THE DEW OF LIFE)。另据印度教,梵天诞生于毗湿奴肚脐上生出的千瓣莲花上。深受印度教影响的佛教经典《大正藏》上记载:“……脐中出千叶金色妙宝莲花,其光大明如万日俱照,华中有人结跏趺坐,此人复有无量光明,名曰梵天王。梵天王心生八子,八子生天地人民……”,指的便是这件事,只是我不明白,创世者诞生于上的那朵莲花又是谁创造的呢,如果是毗湿奴,那他岂不是创世者的创造者。哎,不想也罢,一种前前后后五千多年的宗教,光涉及到的各类神明就有三亿多个,哪里是我这来去匆匆的旅行者一时半会能搞得清的。

(图:龟是毗湿奴的十个化身之一,佛陀也是他的化身之一。红色是祭神的朱砂粉。四周的银钱上刻着捐献者的名字。)



圣龛前站着位祭司,分发着神赐福过的食物。我也上前凑热闹,祭司楞了楞,给了一大把。细细看来,原来是小时候经常吃的糖衣爆米花,混合着椰子肉碎片。非印度教徒是不能进圣龛的,尽管我很想看看创世者的形象,却也不得不放弃。旅行指南上说梵天是四头四臂,持四本《吠陀》,同时还象征着印度教中的四个历史年代(YUGAS),不象其他两位主神,梵天没有化身。庭院四周有大理石的天鹅--梵天的坐骑,还有象征权势和力量的大理石马。至于那所有印度教女神中最美丽的萨拉丝瓦蒂(SARASWATI)--梵天的妻子--的雕像却毫无美感可言。尽管历史可以追溯到不可知的远古,但当今的梵天庙并不是想象中那么古老。莫卧儿(MOGUL)王朝的一个皇帝下令摧毁了普什卡的所有庙宇。重建的庙宇不免粗糙。也难怪,谁会为一个不能提供既得利益者花很多钱呢,哪怕他是创世者。宗教也不能完全免俗。

(图:祭司)



(图:象征权势和力量的马,白色大理石)


(图:炎热的中午,大理石地板的庙是最清凉的地方)






苦行僧的世界

结识苦行僧斯瓦密(SWAMI SATYANAND),是通过一只会坐禅的猴子。那天登上梵天庙的后房屋顶,眺望山顶的萨碧特瑞庙(SAVITRI),不经意发现院中树枝上坐着一只猴子,灰毛黑脸与众不同,更另类的是,这猴子敛首垂目,不象在睡觉到象在沉思。正当我左转右转仔细研究时,一个声音在背后响起:“它在坐禅呢!”,猴子坐禅?我转过身去,发现屋顶上还搭着几间小屋,刚刚怎么就没注意呢?那个声音又继续着:“请进来喝杯茶。”。循声我走进了最左面的一间,屋里很暗,好半天才看见了一个只围着条桔红色腰布的僧人正对着我微笑,他就是斯瓦密,一个追求灵魂自由和最后解脱的苦行僧。

(图:苦行僧斯瓦密)



斯瓦密坚持让我坐在屋里唯一的大垫子上,然后就开始忙着升火烧茶。我打量着这间五六平方米大的小屋,除了我坐的这块可以用来睡觉的大垫子外,主要家当就是墙角一摞厚厚的书,都是梵文,是不是著名的《吠陀》?我不知道。再就是另一个墙角边简单的几件炊具,还有半棵花菜和几个土豆。茶好了,茶杯只有一个,我拿出随身带的杯子斟茶。斯瓦密看着我慢慢喝着,又从墙上的包里翻出几块饼干让我吃,他自己却不吃也不喝。

和大多数顶着高高发冠的苦行僧不同,斯瓦密剃着光头,象佛寺里的和尚,但我知道和尚是不会住在印度教的庙里,更何况在印度这个佛教的发源地,现在已经几乎找不到佛教徒了。斯瓦密说他已经在这个小屋里住了整整十五年了。每天早上起身后喝杯茶后就开始坐禅三个小时,然后看书,下午再坐禅三小时后才能喝茶,然后吃一天里唯一一顿饭。正说话间,那只猴子来了,静静地坐在门口听我们说话。斯瓦密说它是他的好朋友,每天他坐禅时,它也坐禅,只是他在屋子里,而它有时候在屋子里,有时候在树上。然后他们一起享受唯一的一顿饭。我从包里拿出一根香蕉递给猴子,它居然很绅士地接过来,慢慢剥去皮,带着一种沉静的大家风范一口一口咬着吃。我有些恍惚,以为对面坐着的它是一个人。印度教教义中最基本的一条就是相信轮回。有谁能说面前这只有着长长尾巴,毛绒绒爪子的生物,前世没有享受过锦衣玉食,没有执掌过生杀大权呢?又有谁知道来世的它,不会是娇滴滴的女子,秋波流转间颠倒众生?或者是田间耕地的瘦牛,烈日炎炎里汗滴禾下土?轮回人生就象一个圆,无头无尾,众生辛苦奔波,却永远没有尽头。于是有了想靠修行所得的领悟和精神力量跳出轮回的苦行僧(SAHDU)。
 
我问斯瓦密是否还和家人联络?他说很小时候,母亲就过世了,父亲还住在原来的村子里,唯一的姐姐已经出嫁,他最后一次见到他们是十五年前,他不知道父亲现在是否还活在世上。我问他,难道他不需要家里的经济支持,再怎么抛弃物质上的享受,毕竟还是要吃要用,而且这间小屋也不会是免费的。他说他过去出去演讲,赚了一些钱,存在银行里的利息就足以应付每日开销了。就算所有钱用完了,他还可以沿街托钵,象其他苦行僧一样,那样他更可以集中精力冥想悟道了。说着说着他的眼睛开始闪亮,我不由想起哪里读到过的,印度教中关于人的理想生活的描述。据说应该分为四期:梵行期,幼时从师学习《吠陀》,履行宗教义务,是为求法期;家住期,娶妻生子,积聚财富,履行世俗义务,是为求财求欲期;林棲期,离家入山,携妻修行,过简朴的出家生活;出世期,云游乞讨,以苦为乐,争求最后的解脱。没有问作为人的斯瓦密的生活是否如此理想,我所知道的是物质和精神之间,他最终选择了后者。

言谈间,日已中天,那猴子又回到树上沉思去了。斯瓦密烧好了饭,是专为我烧的,印度大饼(CHAPATI)配咖哩花椰菜。他的盛情让我无法拒绝。虽然快到冬天了,但门外依然骄阳似火,强光耀的人睁不开眼,小屋里却一片清凉宁静。我问他是否觉得过这样的日子很幸福,他拍拍自己的肚子说:“非常幸福!每天我坐禅,然后喝茶吃饭。有时候我坐禅中睡着了,醒过来接着坐禅。我不知道我是睡着了以后坐禅呢,还是坐禅以后睡着了。”我笑了,问他知不知道庄子,一个生活在两千两百多年前的中国智者,他摇摇头,于是我开始讲庄周梦蝶的故事。他满意地微笑着,很知音的那种。有个叫奥修的印度人曾写过本介绍庄子的书--《当鞋合脚时》,一开篇就宣布“庄子是最难得的开悟者之一,甚至比佛陀或耶稣更加难得”。当时就想,评庄子评的如此彻底如此入骨的居然不是中国人自己。和斯瓦密的谈话让我意识到,也许只有饱读《吠陀》(VEDA)和《梵书》(BRAHMANA)的印度人才是真正了解“无为”的人吧。

告别时我想给斯瓦密拍两张照片,他立刻翻出另一条腰布,翻来折去系在颈上,他说那是他的衬衫,我们一起大笑。本来约好第二天早上一起喝茶,但我失约了。当时,我正站在一小时路程外的萨碧特瑞(SAVITRI)山顶上,俯瞰圆月般的普什卡湖和湖边的梵天庙。那天黄昏时分,我又去了梵天庙,小屋的门关着,里面一片寂静,我没有上楼去更没有敲门,只是默默说了一句,再见,斯瓦密。

一年后的今夜,当翻开相册,看着面目有点模糊但目光依然灼灼的斯瓦密时,穿过空间和时间,我听到有人在耳旁低语:非常幸福!

(图:会坐禅的猴子)




世俗之乐

在普什卡的第一顿早餐是在房前草坪上用的,坐在白色的沙滩椅上喝茶,看透过树丛的光斑在草地上跳跃,有点不知身在何处的感觉。一只巨大的德国牧羊犬不知从什么地方跑了过来,身前身后转来转去。扔了根火腿肠给它,闻了闻居然不吃,再塞给它,还是不吃,突然想起来,在这个地方连鸡蛋都是禁止的,想必这狗也是吃素的。赶紧将火腿肠踢入灌木丛中,刚好在厨师上早餐之前。千幸万幸,没有被发现,厨师是穆斯林!

花园另一头种着一大片花,奶白色的花朵硕大无比,走近看却是花椰菜,半天想不明白为这到底是花园还是菜园,问饭店主人的儿子,他说是用来做咖哩花菜的花椰菜,“那菜可真好吃”一副垂涎欲滴的样子。饭店主人的儿子十三四岁,看上去很老成持重,成天坐在柜台后的高椅上打理生意,到是店主人成天带着杰克--那只德国牧羊犬--到处乱逛,悠悠闲闲不知道谁是父,谁是子。老成少年有语言天才,一口希伯来语让以色列人五体投地。当我入住时,他先用日语打招呼,然后韩语,最后紧接着广东话后的普通话,叫我目瞪口呆。好在他只会一句,否则我可真是无地自容,当时到印度已经三四天了,我却只会三四句印地语,而这从来没出过拉贾斯坦邦的少年却能说好几种语言。

虽说是环湖而建,普什卡镇的中心却在北面,就是那条通向梵天庙的街,街两边店铺鳞次栉比,从女子点额的朱砂到祭神的鲜花,从或真或假的古董到二手的英文小说,应有尽有。在普什卡的两天里,我不知从这条街上走过多少次。尽管穿着纱丽,但短发和东方脸暴露出我的游客身份,第一次走过时,几乎所有的店主异口同声地用日语打招呼。当我告诉他们我是中国人时,居然一片寂静,每个人都瞪大了本来就很大的眼睛。可当我再次走过时,街上一片“NAMASTE(印地语:你好),中国公主”。没过多久,小镇上所有的人都称我作“中国公主”,真不知他们是如何发现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的皇家身份的。

印度习俗,除了寡妇,女子眉心一定要点朱砂。小镇上有很多卖脂粉的店铺,朱砂其实只是其中的一种,还有宝蓝色,艳紫色,纯黄色和金银色的粉末,或装在大瓶小瓶里,或放在案板上,高高的一堆堆,绚丽如彩虹。传统的方式只是用水调合朱砂,手指蘸着在额上点个红点就行了。可爱俏的女子眉心却是万紫千红,图案颜色配着各自的纱丽,别有一种风情。总穿纱丽的我买了一套小小的模子,铝制,有花形,有鱼形还有湿婆手中的三叉戟形,蘸上色粉,印在眉心便是一朵花,一条鱼或一个三叉戟。只是忘性大,往往上了街才被某个店主发现未点朱砂。于是接过一粒可以粘贴的朱砂痣,我只好当街对镜贴花黄,然后在一街目光下飘然而去,身后传来店主的祝福:“一天快乐,中国公主”。

晚上闲逛进一家银饰店,小小的单间门脸,却也琳琅满目。小个子主人笑着迎出来,搬凳奉茶的不象做生意,到象是招待客人。一向不喜欢逛商店,总嫌人多吵闹。谁知到了印度却全然改了性,先是在斋浦(JAIPUR)一气买了三套纱丽,现在又居然坐在银饰店里挑起了首饰。一样一样摆上矮矮的柜台来,手镯,脚镯,耳环,项链甚至腰带,都是暗暗的色调,沉沉的份量,而手工却是极精细。最喜欢一条项链,菱形小环串起一个个水滴状花饰,有种古朴的典雅。难怪店主人自豪:“黄金首饰的设计是欧洲的最好,银饰却非我们印度莫属。”店主人雇了两个银匠,铺里的首饰全是他们的手工。小店生意不错,心满意足写满了店主人的脸。

当一家印度人走进店里时,我正一边喝茶,一边试着拉贾斯坦风格的脚镯。妻子走到我面前,说了一大堆印地语,店主人翻译说他们想和我合影。于是全家福里,有了穿纱丽的中国女子的笑容。兴高采烈地抱着一堆银饰回住处,已经是两小时以后的事,路上居然忍不住撕开包装,自己的东西偷看两眼也是好的。有白衣苦行僧经过,手中藜杖如权杖,长发盘在头上如王冠。让我突然有点惭愧,也算在圣城熏陶了两天,怎的还是如此的看重身外之物?再一转念,谁说世俗之乐就一定不如悟道解脱的喜悦呢?

(图:临湖而建的王宫)



(图:民居也临湖)




圣湖日落

普什卡最美的还是那满月形状的圣湖,据说湖是梵天手中落下的莲花花瓣形成的,这赋予了湖水无限神力,信徒们相信沐浴湖中可以治疗皮肤病,更可以洗去今生罪孽。于是环湖建满了通向水面的的台阶(GHAT),每天日出日落时分,台阶上挤满了沐浴的人们,天天如此,年年如此。每年印度历八月(KARTIKA)的满月之夜,也就是莲花瓣飘然而落的日子,据说此夜,湖水的神力将会到达顶点,是最好的沐浴时刻。那夜也是普什卡骆驼集市的结束日。一年一度的集市让二十万多人一下子涌入这个平时只有数百人的宁静小镇,而且大多数人都会在这天沐浴,想象不出那夜过后,湖里是否还有一滴水留下。

(图:湖边的台阶叫GHAT,沐浴洗衣皆在此)



住的饭店靠湖,只隔着条路就到了湖边的普什卡台阶(PUSHKAR GHAT),靠台阶处隔出一块水面,据说是供非印度教徒的游客游泳用。饭店旁边是家叫“日落(SUNSET CAFE)”的餐馆,主人和饭店主人原是亲兄弟,不知为什么翻了脸以至于比邻而居却不相往来。客人们可不管这么多,呼朋唤友,穿梭往来两家之间,走亲戚般热闹。每天当太阳开始西斜时,“日落餐馆”的侍者们就开始洒水扫地,搬出一张张藤椅藤桌,放在湖边大树下,用不了多久就会满座。

第一天就在不经意间占了个最好的位置,呷着加了香料的印度奶茶,看阳光在湖上跳舞,渐渐陷入沉思。突然而至的鼓声着实吓了我一跳,抬眼湖对面,太阳已经落到寺塔的塔尖,湖边满是人,就连入水的台阶上也坐满了。金色余晖中,人们静默无言,只有鼓声阵阵敲碎天地间的寂静。就在太阳落下地平线的刹那间,鼓声突然停止,随之环湖响起清脆的铃声,信徒们开始歌唱。袅袅香烟从湖畔各处升起,凝聚,最后形成环状白雾,缭绕在圣湖的上空,如圣者头上的光环。那一刻,感动和神圣如弥漫的暮色笼罩全身,渗进每个细胞中,我希望时间就此凝固,万物就此永恒......。

我在普什卡整整呆了两天。平心而论,小镇并没有让人特别惊艳的地方,半天就可以转完所有的景点。让人不愿离去的是强烈的宗教氛围,它并不只存在于寺庙的朱砂粉和祭司的念念有词里,而是充盈于空气,阳光,大地和湖水中,更洋溢在人们的脸上和歌唱里。按照印度教义,不是出生于印度教徒家庭的我,今生今世是不可能成为印度教徒的,可确有一瞬间,我确实想成为歌者中的一员。再看次日落的念头推迟了我的行程,后来才知道,同样的念头已经让很多西方的游客在小镇盘恒数日乃至于数月之久。

 
黄昏的湖畔,遇见了以色列父子。好奇的父亲先搭讪:“以色列人喜欢用‘有很多中国人’来形容人多,可今天的普什卡有很多以色列人,却只有你一个中国人。”确实那天小镇来了特别多的以色列人,连“日落”的侍者都开始说希伯来语,如果没有湖畔印度女子的缤纷纱丽,真要把圣湖当死海了。日头落了一半,儿子才悠悠而来,围着印度人的亚麻腰布,说着流利印地语,要不是那张酷似中世纪油画中耶稣的脸,我真以为他就是印度人。父亲这回是来看望沉醉在普什卡已经三个月的儿子。当夜色再次降临,环状白雾再次缭绕在圣湖的上空时,儿子说:“看那盏灯,象不象耶稣诞生时照耀天边的那颗星。”远处的萨碧特瑞山顶确实亮起了一盏如星的灯。于是我的时空又开始混乱,耳边竟响起了耶路撒冷的钟声。也许所有的宗教都源于同一个神圣,才会让我在不同的时空里有着同样的感动。我胡思乱想!

(图:日落普什卡)



车窗外,小镇的灯火渐离渐远,我突然想起饭店主人的儿子说过的话:“每个人都对我说会再回来的,可我再也没有见到过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当时他的脸上有一种与年龄不相称的悲伤。还会再回来吗?虔诚的信徒已有了新的精神寄托,纷纷涌向湿婆(SHIVA)的祭庙和恒河圣城瓦勒那西(VARANASI),又有多少来朝拜梵天--这吠陀(VEDA)时代显赫一时的创世者。四五千年岁月,沧海桑田,就是神也会变老。透过浓浓的夜色,我依稀看见,在梵天的世界里,日渐黄昏。

(图:湖边的萨瑞特碧山也是座圣山)



(图:山上有座印度教小庙)


(图:上山是要赤脚的,一圈下来都成瘸子了)


 
普什卡旅行小贴士

* 交通: 在普什卡与德里(DELHI,392公里),斋浦(JAPUR,138公里),焦特浦尔(JODHPUR),比卡内尔(BINKANAR,233公里)和贾萨梅尔(JAISALMER,490公里)间均有巴士往来。也可以乘火车或汽车到其东南部的阿及米尔(AJMER)再换巴士(一小时一班,6:00AM - 10:00PM。11公里,车费5卢比)。

* 汇率: 印度的货币叫印度卢比(INDIA RUPEE),兑换率为US$1.00=INR47.00左右(2001年10月汇率)* 预算: 在印度旅行的花费很便宜,如果住便宜酒店(BUDGET HOTEL),吃印度食物,乘公共交通工具,每天所有的开销可以控制在US$10以下。我在印度旅行21天,总共用了US$244(不包括上海-曼谷-新德里的往返机票费¥5980包括税),已经算的奢侈了。

* 气候: 受季风影响,印度分凉热雨三季,每年二月到五月为热季,很多地区的气温高的无法忍受,最好避开这个季节。六月到九月为雨季,暴雨会导致很多地方交通中断。十月至来年一月为凉季,是旅行的最佳季节。

* 时差: 印度位于格林威治时区东5.5区,比北京时间晚两个半小时。

* 集市: 每年的印度历八月(KARTIKA,公历十月或十一月)月圆之日的前一周,世界上最大的骆驼集市--普什卡骆驼集市(PUSHKAR CAMAL MELA)将会开始它连续一周的喧哗。届时约二十万来自拉贾斯坦邦各地的人们穿着节日盛装,牵着五万多头同样盛装的骆驼和其它牲畜赶来参加交易。该骆驼集市也被称为地球上最色彩缤纷的集市。

* 食宿: 这里是素食者的天堂,肉食者的地狱。所有的餐馆只卖素食,味道很好。加香料的印度奶茶(CHAI)是饮品的首选,有新鲜芒果的新鲜酸奶(MANGO LASSI)也是我的最爱。吃饭和水果上的开销一般在每顿40-60卢比之间。此地禁酒。

普什卡的住宿有很多选择,价格从100卢比到100美元不等。当时我住在湖边的PUSHKAR INN里,单间,共用卫生和淋浴间,面对着很大的花园,100卢比/晚。但同样房间在普什卡骆驼集市期间,价钱涨到1000卢比,而且必须提前预定付款。就是借个地方扎帐篷也得花200卢比。
 
* 网吧: 普什卡的互联网是我的印度之行中最便宜的,20卢比/小时。速度也是最快的。

* 购物: 银饰非常出色,手工极其精细,多为拉贾斯坦风格。价格比新德里等地便宜很多。绣花的壁挂上还嵌满了珍珠大小的镜片,也是典型的拉贾斯坦风格。书店里有很多各种语言的二手书供选择。没事淘淘书不失为一种乐趣。注意:一定要讨价还价。

* 安全: 强烈的宗教信仰使得普什卡的治安非常好,女子晚上单独外出基本上不会遇到麻烦,除了不得不应付男人们热情的招呼和比招呼更多情的眼神。

提防“净化(PUJA)”的圈套。圣湖周围的台阶(GHAT)上,总有人递给你鲜花,让你撒入圣湖,然后在你手腕上缠一根据说经过印度教净化仪式(PUJA)的红线,最后是要求你付钱,一般来说小钱是打发不了他们的。如果不想被骚扰的话,在手腕上绑一根红线,告诉来人你已经净化过了。

* 禁忌: 在这个圣城里,所有人都吃素(至少表面上如此),连吃鸡蛋都是禁止的。所以不要在公开场合吃荤以免惹麻烦。

在环绕圣湖的台阶(GHAT)上,桥上和所有寺庙里都必须脱鞋。如果有些地方搞不清楚,看当地人怎么做或直接问当地人。

严禁对在湖中沐浴者拍照,违者可能被罚款数百美元。

拍寺庙内部和苦行僧(SAHDU)时最好事先征得同意。

印度教寺庙中的圣龛是不允许非印度教徒进入的。


2002年11月15日于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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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
vol86 回复 悄悄话 Thanks!

There is as issue with the quotation though "佛教经典《大正藏》上"...

"大正藏" is a collection of Buddhism sutra etc, not the particular name of a sutra. The part you quoted is from

大智度論 卷第八 龍樹菩薩造 姚秦三藏法師鳩摩羅什譯 (http://www.baus-ebs.org/sutra/fan-read/008/1509/008.htm),

Best Regards.
naivekid 回复 悄悄话 喜欢你的文字,苦行僧和会坐禅的猴子令人感动。《当鞋合脚时》是奥修书里面我最喜欢的一本。有一天我也会过那种简单的打坐、饮茶、晒太阳、沉思、帮人疗疾的简单生活。现在只是part-time^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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