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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际人--从草鞋街到南极洲 (上)

(2009-09-30 21:43:49) 下一个

谈起梦想,很多人习惯性地加个定语“自小就有的”,我走遍世界的梦想却压根不是自小就有的。少年时,从没想过能走遍中国;二十年前,从没想过自己能走出中国;十年前,从没想过能周游世界;五年前,从没想过能成为一个国际人,在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象当地人一样生活 …… 。

相比于父辈,我们这代人是幸运的,时代的变迁是如此的迅猛,以至于连梦想都必须时时更新。依然记得少时走路去八里地外的县城只为买回一本书,现在却是动辙飞行万里自由往来各大洲,巨大的反差总让人恍若梦中,而这却是中国人生活变化的最好写照,正如一滴水珠反映着整个宇宙。


(图:尼泊尔的象很馋的,老抢我的东西吃)


(图:北美的秋天正是采野莓的季节,野蓝莓的味道比种植的好很多)

(图:松鼠也不闲着,忙着收集橡树籽)


(图:加拿大海洋省和美国缅因州的龙虾,多到了麦当劳都卖龙虾卷)


深山中的草鞋街

我的童年和少年时代是在群山环绕的坝子里度过的,那里最繁华的地方便是九顶山脚下的永安镇,一共就那么条丫字型的街,叫做草鞋街,名字倒也通俗明了。镇上有两家面馆,一家供销社和一个废弃的戏台,所谓的繁华便是在赶场天,十里八乡的人都肩挑手提地走来热闹上个半天,其余时间里就只有莽莽荒山相对无言。

出坝子的唯一一条公路由父母工作的基地修建,行车三四个小时后才能到达最近的火车站,从那里到北京或者上海,火车要开三天三夜,到了目的地洗脸的水都呈黑色,因为当时的火车大多烧煤。在襁褓里我就开始跟随父母进山出山,火车的轰隆声成了最好的催眠曲,上车既睡的习惯迄今未曾改变。而坝子里的人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很多终老一生却从没有见过火车,单就这点来说,我们当属神佑的一群,虽然,放弃大都市的舒适生活是父母自己的选择。

如果非要寻找最初的里程碑,应该是十二岁那年的暑假,一个人乘火车去了北京奶奶家,在硬座车厢的熙熙攘攘中开始了人生的第一次冒险,自然传说中诱拐小孩的坏人并未出现。自此,每年暑假总是独自进京,发展到后来,便是独自看世界了。

很多年后,我问父母当年怎会放心让一个小女孩独自上路,他们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当时就是那么做了,同样,在走遍世界的今天,当人们问起旅行的热情源自何处时, 我也没有现成的答案。或许,就是那种所谓命中注定的旅行者吧,甚至连出发地的名字 -- 草鞋街 -- 也是如此的寓意深刻。


(图:群山中的基地-我长大的地方)

(图:同样的群山环绕,这里却能入画。加拿大洛基山中的路易斯湖)



(图:永安镇草鞋街,童年就住在街的尽头)

(图:现在蒙特利尔家的后院)


传说中的彩虹鱼

草鞋街西北面的山叫马鞍山,据说因形而名,我是横看竖看了很多年也没发现什么特别之处,倒是基地孩子中口耳相传的一个故事最为吸引人,说是那马鞍山顶上某个隐蔽的地方有眼清泉,泉水里有鱼,鱼不大却是五色斑斓,谁能见到谁就是最幸运的人。那时小,还不懂得什么叫做心潮澎湃,只是觉得那个急啊,恨不能立刻去抓几条来放罐头瓶里养。终于有一天上到了山顶,四望,漫坡高过人头的芦花在山风中狂摆,哪里有什么有鱼的清泉?不死心,一座山头一座山头地乱走,放眼,山峦重重直到天边,如同大海凝固的波浪,长大些才知道,真正的海远在几千公里外。后来又上去了很多次,山泉倒也找到几处,却从没见过一条鱼。那时候,大人们也没有谁敢说见过五色的鱼。

二十多年后,在安达曼海,我第一次潜下海底的珊瑚花园时,惊讶得差点吐掉了呼吸管,眼前成群结队的,不就是传说中的有着彩虹颜色的鱼儿们吗?童年时在山顶寻觅了很久却终不得见的,原来是要在海中才能遇到,于是,就以这样的理由爱上了潜水,一年又一年,从太平洋到印度洋再到大西洋,一个海一个海地潜过去,永不疲倦。有意思的是,每一次水下的漫游,总能隐约见到山的影子,呼唤着年少时的狂热和记忆。

很好奇当年是谁将彩虹鱼的传说带去了那个闭塞得几十年不变的地方?让我这个成年以后才见到大海的人,有了最初的憧憬和梦想,在这世界上,还有什么能比亲眼看见传说变为现实更美丽的事吗?

(图:马鞍山,前面的平房是当年的基地小学,我在那里上到二年级)



(图:加勒比海有世界上最好的潜水地)



(图:北极比南极容易去多了。加拿大育空地区道森城,小屋是当年杰克*伦敦淘金时住过的)

(图:北方的冬季除了滑雪,就是猎驯鹿了,鹿排炖茶树菇味道可以想象)

 


西藏情结的开始之地 -- 塔尔寺

九十年代初的中国,旅行几乎和出差同义,自费出远门的人绝对属于稀有动物。至少在我那次绕中国半圈的旅行中,从没有遇见过一个旅者,而小偷、强盗和逃犯倒是见识了几个。

那是一次没有计划也不可能有计划的旅行,兴之所至买票就走。从上海出发到舟山群岛,然后去宁波,飞西安,本想去敦煌,却只买到了去西宁的车票,到西宁后偶然听说了塔尔寺,回程经兰州,走中卫和银川,看黄河大转弯,过张家口到北京,最后回上海。回想起来, 真是一场奇妙的旅行呢。在没有旅行指南没有互联网信息,甚至连手机都是奢侈品的年代,怎么会走了这条虽然惊吓不断最终却无险的线路?现在我还是百思不得其解呢。

犹记当年,当塔尔寺金色的屋顶出现在路尽头时,我正坐在毛驴车上掰石榴,一抬头便看傻了。进了寺院就更傻了:层层叠叠的庙宇,明明灭灭的酥油灯,着赭红僧袍的喇嘛,磕长头的藏人 …… , 对于佛教知识几乎为零的我来说, 无异于打开了宝藏的大门。羞愧于自己的无知,便特别请了中国旅行社的导游带领讲解,这是我在国内旅行唯一的一次。值得一提的是,那年塔尔寺的全程导游费只收五元。

十二年后,我重返塔尔寺,那天正是藏历新年初二,塔尔寺依然提供导游服务, 我却不再需要了。塔尔寺的三天里,我成了活佛的座上客,总是一边喝茶一边聊佛法。此时我已经三进西藏,看完了格鲁教派的六大寺院,并且追随着佛陀的脚印走遍了恒河平原。但我对塔尔寺依然怀有着初恋般的情感,因为那里是缠绕我一生的西藏情结的开始之地。

(图:恒河祭)

(图:怒江丙中洛的重丁教堂,来做礼拜的有藏族、怒族和拉怙族等)

(图:塔尔寺的新年法会)



(图:印度南部泰米尔邦的千年古庙和祭司)


(图:印度的阿罗拉石窟,中国石窟艺术的源头)

(图:爵士乐又是另一种文化了,蒙特利尔国际爵士音乐节的大部分演出免费)




2009年7月18日于卡塔尔多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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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 ()评论 (5)
评论
昼夜思想 回复 悄悄话 厉害!谢谢你告诉我去北极比去南极容易多了!
鹑之奔奔 回复 悄悄话 回复Quarx的评论:我没说没有啊,只是少见, 属于稀有动物.我的好几个朋友骑自行车进藏都是在九十年代呢.

那次确实没有遇见过一个旅行者.
鹑之奔奔 回复 悄悄话 回复gingergirl的评论:谢谢!
Quarx 回复 悄悄话 nice.

But wait, this part is not correct - "九十年代初的中国,旅行几乎和出差同义,自费出远门的人绝对属于稀有动物" - 至少在my friends' circle, we go to travel to the southern China in year 1992 at least!

那次绕中国半圈的旅行中,从没有遇见过一个旅者?? Really??
gingergirl 回复 悄悄话 佩服,郭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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