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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于江湖 『煮酒论史』 [评论随笔]趣解《千字文》:绝妙华章背后的故事2

(2010-03-21 21:04:03) 下一个
二、名家著名篇 生前身后名    

简体版《千字文》原文重现    

前面两个剧本,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实在不幸。  

想干点正事,比如想写点东西给大家看,不想点办法吸引读者的眼球是不行的,太多严肃、太多正统、太没有趣味性的东西在时下是没有市场的。但太多时代元素、太多不相干内容、太油腔滑调的东西也会被人猛拍板砖。现在有才的人曾出不穷,写手比比皆是,搓澡的都可能有相当于大学文学系副教授的水平,想糊弄读者是不可能。  

干点正事,真的好难——那是相当难!真地!  

为了不被板砖拍死,在写后面内容的时候,本人将本着矫枉过正的原则,时刻提醒自己:“严肃点,写文章呢!”  

下面我们掌声有请周兴嗣先生呕心沥血创造出来的《次韵王羲之书千字》上场:   (敬告读者:如果您已经把《千字文》背得滚瓜烂熟,请按电脑上的PgUp键或采取其它方式将此段内容跳过;如果您根本没有读过《千字文》,也请采取相同的处理方式,因为后面我们会逐字逐句进行解读。) 

天地玄黄 宇宙洪荒 日月盈昃 辰宿列张 寒来暑往 秋收冬藏   
闰馀成岁 律吕调阳 云腾致雨 露结为霜 金生丽水 玉出昆冈  
剑号巨阙 珠称夜光 果珍李柰 菜重芥姜 海咸河淡 鳞潜羽翔  
龙师火帝 鸟官人皇 始制文字 乃服衣裳 推位让国 有虞陶唐  
吊民伐罪 周发殷汤 坐朝问道 垂拱平章 爱育黎首 臣伏戎羌  
遐迩一体 率宾归王 鸣凤在竹 白驹食场 化被草木 赖及万方  
盖此身发 四大五常 恭惟鞠养 岂敢毁伤 女慕贞洁 男效才良  
知过必改 得能莫忘 罔谈彼短 靡恃己长 信使可复 器欲难量  
墨悲丝染 诗赞羔羊 景行维贤 克念作圣 德建名立 形端表正  
空谷传声 虚堂习听 祸因恶积 福缘善庆 尺璧非宝 寸阴是竞  
资父事君 曰严与敬 孝当竭力 忠则尽命 临深履薄 夙兴温凊  
似兰斯馨 如松之盛 川流不息 渊澄取映 容止若思 言辞安定  
笃初诚美 慎终宜令 荣业所基 籍甚无竟 学优登仕 摄职从政  
存以甘棠 去而益咏 乐殊贵贱 礼别尊卑 上和下睦 夫唱妇随  
外受傅训 入奉母仪 诸姑伯叔 犹子比儿 孔怀兄弟 同气连枝  
交友投分 切磨箴规 仁慈隐恻 造次弗离 节义廉退 颠沛匪亏  
性静情逸 心动神疲 守真志满 逐物意移 坚持雅操 好爵自縻  
都邑华夏 东西二京 背邙面洛 浮渭据泾 宫殿盘郁 楼观飞惊  
图写禽兽 画彩仙灵 丙舍傍启 甲帐对楹 肆筵设席 鼓瑟吹笙  
升阶纳陛 弁转疑星 右通广内 左达承明 既集坟典 亦聚群英  
杜稿钟隶 漆书壁经 府罗将相 路侠槐卿 户封八县 家给千兵  
高冠陪辇 驱毂振缨 世禄侈富 车驾肥轻 策功茂实 勒碑刻铭  
磻溪伊尹 佐时阿衡 奄宅曲阜 微旦孰营 桓公匡合 济弱扶倾  
绮回汉惠 说感武丁 俊乂密勿 多士寔宁 晋楚更霸 赵魏困横  
假途灭虢 践土会盟 何遵约法 韩弊烦刑 起翦颇牧 用军最精  
宣威沙漠 驰誉丹青 九州禹迹 百郡秦并 岳宗泰岱 禅主云亭  
雁门紫塞 鸡田赤城 昆池碣石 巨野洞庭 旷远绵邈 岩岫杳冥  
治本于农 务兹稼穑 俶载南亩 我艺黍稷 税熟贡新 劝赏黜陟  
孟轲敦素 史鱼秉直 庶几中庸 劳谦谨敕 聆音察理 鉴貌辨色  
贻厥嘉猷 勉其祗植 省躬讥诫 宠增抗极 殆辱近耻 林皋幸即  
两疏见机 解组谁逼 索居闲处 沉默寂寥 求古寻论 散虑逍遥  
欣奏累遣 戚谢欢招 渠荷的历 园莽抽条 枇杷晚翠 梧桐蚤凋  
陈根委翳 落叶飘摇 游鹍独运 凌摩绛霄 耽读玩市 寓目囊箱  
易輶攸畏 属耳垣墙 具膳餐饭 适口充肠 饱饫烹宰 饥厌糟糠  
亲戚故旧 老少异粮 妾御绩纺 侍巾帷房 纨扇圆洁 银烛炜煌  
昼眠夕寐 蓝笋象床 弦歌酒宴 接杯举觞 矫手顿足 悦豫且康  
嫡后嗣续 祭祀烝尝 稽颡再拜 悚惧恐惶 笺牒简要 顾答审详  
骸垢想浴 执热愿凉 驴骡犊特 骇跃超骧 诛斩贼盗 捕获叛亡  
布射僚丸 嵇琴阮啸 恬笔伦纸 钧巧任钓 释纷利俗 并皆佳妙  
毛施淑姿 工颦妍笑 年矢每催 曦晖朗曜 璇玑悬斡 晦魄环照  
指薪修祜 永绥吉劭 矩步引领 俯仰廊庙 束带矜庄 徘徊瞻眺  
孤陋寡闻 愚蒙等诮 谓语助者 焉哉乎也

曾经经典为何变成陌生
    

在浩瀚的历史长河中,我国启蒙读物曾发生多次变化,充分体现了时代发展过程中广大教育工作者充分领会领导意图、与时俱进、开拓创新的良好精神风貌。  

从现有文献记载来看,自汉代至今2000多年的时间里,使用时间最长的启蒙读物有两篇文章,一篇是自汉代开始之唐初使用的《急就章》,使用了大约六七百年时间;另一篇就是《千字文》,从隋唐时期开始逐渐取代了《急就章》的位置,一直到民国时期,大约用了一千三百年。  

《急就章》的作者是史游
。如果没有《急就章》,史游这个名字就会像发生矿难之后矿井里的工人一样,被历史的灰尘所掩埋,想挖都挖不出来。因为《急就章》的存在,我们从《汉书•艺文志》中挖到史游的一丁点信息:“《急就》一篇。元帝时黄门令史游作。”黄门令,可能大概差不多应该是个宦官。一提到宦官,人们首先想到的都是祸国殃民的坏蛋、阴险凶恶的小人、残缺不全的变态,如王振、刘谨、魏忠贤、李莲英等等。实际上,宦官里也是好人多,更不乏有才华有特长的,最典型的就是蔡伦、郑和。宦官祸国归根到底是体制性原因,主要责任应该由皇帝或实际掌权者(如慈禧)来负。这个问题与时下的腐败现象有那么一点相似。  

《急就章》一共有2144个。如果不进行高深的学术研究,这些字你在日常生活中基本够用了。但《急就章》并不是古代的《新华字典》,它不是单纯地分门别类编排汉字,而是把字都组成有意义的句子,寓教于意。另外,《急就章》是一篇“仕途必读”的文章,其全部内容都与吏事相关,就是教人如何当官的。所针对的是在科举制度产生之前的“举孝廉”等选士制度下的阅读群体,具有很强的指向性和实用性,也是那时侯广大人民群众读书认字、为人处世、居家旅游的必备好书。  

到了隋唐时期,由于皇帝及王公贵族的喜好,《千字文》已经风靡天下。后来随着科举考试制度的确立,《急就章》中所教的招数已经不灵了,从形式到内容,都难以满足人们日益增长的文化生活需要,天下想当官的读书人赶紧寻找替代品。《千字文》因深受统治阶级高层的喜爱,加之其华丽清靡优美顺畅的文字、紧扣儒家道德伦理劝戒的主题,理所当然地成为首选替代品。归根到底,还是孔夫子那句话:“上有所好,下必甚焉。”直到民国年间,科举制度已被废除多年,《千字文》才逐渐退出了启蒙读物的历史舞台。启蒙读物的更替兴衰,是功利主义和实用主义在文化领域中最明显的反映。  

新中国成立之后,《千字文》没有在课本中出现过。系统化的启蒙教育无疑是社会的进步的,但就文化延续和文明传承的角度来看,《千字文》的从启蒙教育中消失,代表着对传统文化的一种否定,是一种巨大的遗憾。时至而今,还没有哪一篇启蒙教育课文能够望《千字文》的项背。《小猫钓鱼》行吗?《小蝌蚪找妈妈》行吗?此类启蒙童话与《千字文》相比,可能更适合儿童理解和接受,至少不会再出现“学童三五并排坐,天地玄黄喊一年”的窝工状况,可以节省时间接受更多的自然科学等学科的启蒙教育,但从文明传承和终生受益的角度来看,这些童话与《千字文》相比,简直是潘长江去吻郑海霞、邓亚萍去喂姚明,根本够不着嘴,因为《千字文》不仅是识字教育的捷径,而且是条理分明、通顺可诵,咏物明事的韵文,其内容涉及到自然、社会、历史、教育、伦理等多方面的知识,更重要的是文中着力宣扬的道德观念曾经长时间地作为指导全社会的基本道德准则,是中华文明的基本构架,对中国人来说已经是根深蒂固,融入骨髓。  

现代人特别是年轻人能背出《千字文》的人恐怕少之又少了。中国古代教育偏重伦理道德教诲,缺乏对自然、社会的深入探求精神,导致国人创新精神不足,科学技术发展缓慢,这是客观存在的事实,另外,反对“填鸭式”、“灌输型”的启蒙教育的人认为儿童在不明白文章意思的情况下强制其背诵经典文章是徒劳无功、而且会限制儿童个性发展的。这就是反对用《千字文》等优秀文言作品进行启蒙教育的主要事实和理论依据。  

但是,就个人感觉而言,小时侯背下来的诗词歌赋到现在都是随口说来毫不费力,而那些成年之后努力记下的东西,或成了残缺不全的记忆碎片,或已经随着经年累月的饮食消化得无影无踪,或当时就根本没记住。所以“灌输型”的启蒙教育并非一无是处,该用的时候还要用,现在启蒙教育的问题是给儿童灌输的东西太多造成消化不良。任何一种教育方式都不是完美的,关键看你如何去灵活运用。  

按照现代教育有关理论,教育是社会塑造其成员的过程,促进自然人成为社会人是教育的目的之一,那么道德教育应该是不可或缺的,因为道德教育是统一和规范社会成员思想和行为的为数不多的有效手段之一,对于儿童的启蒙教育更是如此。《千字文》作为一部千百年来广泛传播的启蒙读物,作为一部思想性、艺术性近乎完美结合的作品,对我们今天的道德教育具有重要的借鉴意义。令我们欣喜和不安的是,一些公立和私立学校正采取变通的做法悄悄地把《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重新纳入启蒙教育的具体操作中去。欣喜的是传统文化的精华部分可能引起更多孩子的兴趣,民族性的国学复兴有望,中国人精神文明的历史断裂带可能被渐渐弥合;不安的是现在的教育体制下,传统儒家思想的道德训诫能否被接纳、能否实现与现代教育思想下的道德导向和谐相处、会不会像“孟母堂”一样被关门闭户掩柴扉。  杜撰亦或真实:《千字文》是怎样炼成的    

再次声明:开头的两个剧本是本人根据一些历史记载杜撰的,全当演义,不可轻信。其实读什么书都是这样,尽信书则不如无书。  

说到这里,不得不对“杜撰” 这个名词的来历进行探究。  
 
明代冯梦龙的《古今谭概》及清代褚人获的《坚瓠集》这样解释杜撰的来历:五代时的一个宰相,名叫杜光庭,当时正是道教和佛教思想冲突得比较厉害的时候,杜光庭是个道教的人,对佛教很不屑,为了表达他的不屑,就根据佛经的义理,写了很多道经,其中有一部叫作《老子化胡经》,说老子骑着五色神牛从函谷关西渡流沙,先唐玄奘近千年到了印度,托生成了释迦牟尼。因此,后世对于没有事实根据而胡凑的著作,叫作“杜撰”。  

但实际上《老子化胡经》并不是杜光庭写的,真正的作者是西晋道士王浮,那岂不应该是“王撰”?    宋代王懋《野客丛书》 中给出了另一种书法:“杜默为诗。多不合律。故言事不合格者曰杜撰。然又观俗有杜田杜园之说。杜之云者,犹言假耳。如言自酿薄酒曰杜酒。此正与杜撰说。”   北宋文莹(有人说是僧人,也有人说是隐者)在《湘山野录》中说:“盛度撰张知白道碑,石中立。急问之曰,谁撰。盛率对曰,度撰。对讫方悟,满堂大笑。盛度在杜默前。则知杜撰之说,其来久矣。”   宋代沈作喆在《寓简》就有“杜田、杜园”之说:“汉田何善《易》,言《易》者本田何。何以齐诸田徙杜陵,号‘杜田生’。今之俚谚谓白撰无所本者为‘杜田’,或曰‘杜园’者,语转而然也。”   清代洪亮吉在《北江诗话》中说:南朝梁陶弘景弟子杜道士不甚识字,作文往往贻误后人,因此有“杜撰“之说。   有人烦了,说你列举了这么一大堆,文不文白不白的,到底也没说清哪个是“杜撰”的确切来历。在下愚昧,还真是搞不清,但是我给大家提供的是选择确认的机会。如果我认为其中某个说法是对的,您可能会举起板砖说:“那种说法你都能认同,真是弱智!”所以我把这些说法列举在此,由大家见仁见智去吧。 

  实际上,教育也是这个道理,老师教你东西,认不认同、学不学在你,比如《千字文》中列举了儒家道德的种种行为准则,但是不是读过它的人都按照做了呢?当然没有,如果所有人真的照做了,世界早就大同了,还用的着费这牛劲去建设和谐社会?   好了,我们从“杜撰”回到《千字文》。 

  《千字文》到底是怎样写出来的呢?我不得不再次列举文献中的种种说法:

  《梁书•文学•周兴嗣传》载:周兴嗣为陈郡项人,善属文,梁时为员外散骑侍郎。梁武帝舍宅为光宅寺,周兴嗣撰《光宅寺碑》,受到梁武帝赏识,“自是《铜表铭》、《栅塘碣》、《北伐檄》、《次韵王羲之书千字》,并使兴嗣为文”。   《梁史》:“上以王羲之书千字,使兴嗣韵为文。奏之,称善,加赐金帛。”   《太平广记》、《刘公嘉话录》中引用《尚书故实》中的说法:“梁周兴嗣编次千字文,而有王右军者,人皆不晓。其始乃梁武教诸王书,令殷铁石于大王书中,榻一千字不重者,每字片纸,杂碎无序。武帝召兴嗣谓曰:‘卿有才思,为我韵之。’兴嗣一夕编缀进上,鬓发皆白,而赏锡甚厚。”   翻译成白话文,大意如此:梁武帝教诸位王子王孙书法,让殷铁石在王羲之的墨迹中,拓出一千个字不重复,每字一张纸,没有顺序的杂乱放在一起。武帝召见周兴嗣说:“你很有才思,请为我将它们有顺序的编在一起,还要上韵。”周兴嗣一个晚上就将这一个个字按上韵的规则编缀在一起,殚精竭智,一夜的工夫鬓发全都累白了。武帝重重地奖赏了他。   顾炎武在《日知录》中对《千字文》进行了比较详细的研究和考证。这位著名的学究长篇大论唧唧歪歪说了一通,我也懒得去翻译成白话,好在不是太难懂:   《千字文》原有二本。《梁书•周兴嗣传》曰:“高祖以三桥旧宅为光宅寺,敕兴嗣与陆亻垂制碑。及成,俱奏,高祖用兴嗣所制者,自是《铜表铭》、《栅塘碣》、《北伐檄》、《次韵王羲之书千字》,并使兴嗣为之。”《萧子范传》曰:“子范除大司马南平王户曹属从事中郎,使制《千字文》,其辞甚美,命记室蔡?注释之。《日唐书•经籍志》:“《千字文》一卷,萧子范撰;又一卷,周兴嗣撰。”是兴嗣所次者一千字文,而子范所制者又一千字文也。乃《隋书•经籍志》云:“《千字文》一卷,梁给事郎周兴嗣撰;《千字文》一卷,梁国子祭酒萧子云注。”《梁书》本传谓子范作之,而蔡?为之注释;今以为子云注。子云乃子范之弟,则异矣。《宋史•李至传》言:“《千字文》乃梁武帝得钟繇书破碑千馀字,命周兴嗣次韵而成。”本传以为王羲之,而此又以为钟繇,则又异矣。《隋书》、《旧唐书》志又有《演千字文》五卷,不着何人作。《淳化帖》有汉章帝书百馀字,皆周兴嗣《千字文》中语。《东观馀论》曰:“此书非章帝,然亦前代人作,但录书者集成千字中语耳。欧阳公疑以为汉时学书者多为此语,而后村刘氏遂谓《千字文》非梁人作,误矣。”黄鲁直跋章草《千字文》曰:“章草言可以通章奏耳,非章帝书也。”  

外国人也凑过热闹。一九二五年,法国人伯希和根据敦煌藏《杂抄》,着书《千字文考》,认定钟繇撰写过《千字文》,但对于向来富于想象的洋人,特别是意图染指我国传统文化的洋人,其观点是很难为向来以严谨着称的中国史学界接受的。“我的东西,扔了也不许别人动!”这历来是中国人的一种潜在的狭隘观念。  

 至于萧衍到底出于什么目的让周兴嗣做千字文,已经难有更多佐证,姑且信《尚书故实》吧。南怀瑾老先生在书他的书中说可能是周兴嗣犯了什么错误,好象还比较严重,萧衍为了惩罚他才让他一夜之内写好《千字文》,否则治罪。但我没有查到有关记载,或许是一种口头流传的说法?  

用不相同的字,又仅限于王羲之遗书中拓出的一千个字,还要使之成韵,这么变态的任务一个晚上完成,恐难真是太难太难了,可信度不高。中国人有个不好的习惯,就是太喜欢牵强附会,很多事都会有人故意制造传奇色彩,比如说每个当过皇帝的人出生都有异常的现象发生,什么其父母梦到龙啊、刮风下雨掉冰雹、天上星星闪地上放红光之类,自己骗自己,后来慢慢习惯成自然了,比如现在几乎所有旅游景点都会有一个传说在后面支撑着,神仙鬼怪老虎狗什么的,大家也都听惯了,虽然相信的人并不多,但也没有人去反驳、去揭露。这种不务实不诚信的做法非常不好。也许是后人为了赞扬周兴嗣过人智慧与出众的才华,才说一晚上就写成的吧。至于一夜白头的说法,也极有可能是为了突出创作之难、文章之美的一种善意“杜撰”吧。  

下面我们总结一下前面所说吧:《千字文》就是《次韵王羲之书千字》的简化通用名。历史上钟繇、周兴嗣、萧子范可能都曾写有《千字文》,目前流传的于世的,应该是周兴嗣的《千字文》。前面说了一堆,实际上就是这几句话全都包括了。疯狂与忠实:同样是粉丝,差距咋这么大呢?    


周兴嗣是在公元521去世的,而梁武帝萧衍的在位时间是502年 到549年,周兴嗣去世的那年,萧衍56岁。周兴嗣做《千字文》的时候,萧衍还未到晚年,尚佛的程度应该还不深,否则对于充满儒家思想的《千字文》不会有多大兴趣。领导不喜欢,流传下来的几率就很小了。  

萧衍可以算是《千字文》的粉丝,但不是《千字文》最忠实的粉丝。  

粉丝是否忠实,并不是以粉丝对偶像的狂热程度来判断的。狂热就意味着非理性。比如说甘肃的那个杨某,三十来岁了,心智可能有点问题,拽着一家人对刘德华穷追猛打,像白云想见赵钟祥一样,非常想见刘德华。见了还不行,非要再见一面,刘德华搞不清楚她到底想要干什么,说我可是一正经人,别来找我了。   最后闹到老爷子跳了海,杨某又开始怪刘德华狠心,要索赔。你追星要死要活,从头到尾跟刘德华都基本没什么关系。爱你爱到骨子里,恨你恨到杀死你,转换如此之快,真是人心难测、爱恨无常啊。这件事充分反映了一些粉丝、某些媒体的不正常,不仅不符合文明的发展潮流,连基本的人性都在疯狂中丧失了。   个别粉丝的疯狂举动并不会有太大影响的,毕竟林子大了,保不齐会有那么几只得禽流感的鸟,如果没有媒体铺天盖地的爆炒,也许不会到这种地步。而从小环境来说,如果杨某从小不是被父母溺爱,而是接受了《千字文》之类的传统教育,结果会怎么样?谁知道呢,可能会好,可能更糟。因为这不是简单的个体问题,而是一个社会问题,关系到包括启蒙教育在内的社会整体价值取向等大环境。  

其实早在一千七百多年前,比《千字文》成书早二百多年的时候,就发生偶像被过分狂热的粉丝活活“看”死的事情。

   这件事孩子没娘说来话长。《三国演义》里面有个知名人士叫邓艾,大家可能都知道。邓艾是被谁设计冤杀的?是魏军监军卫瓘。到了西晋,卫瓘已成为当朝权臣。  

晋武帝司马炎司马衷太子,这位太子先天性脑缺氧,比板凳少俩腿儿,比死人多口气儿。有一天,武帝在皇宫的凌云台大宴文武,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卫瓘假装喝醉,走到司马炎面前跪下,抚摩着龙床,嘴里含含糊糊地反复念叨:“这个座位太可惜了,真是好白菜都让猪拱了。”司马炎假装听不懂,借口卫瓘酒醉把他轰了出去。  

这件事说明两个问题:一是卫瓘位高权重,又深受皇帝信赖,说点过头话皇帝也不在意;二是卫瓘的儿子肯定比司马炎的儿子强。卫瓘的儿子怎么样不好说,但他的孙子卫玠可是历史上著名的美男子。  

卫玠是清秀俊美、健谈擅论的优秀青年,且待人宽恕,有君子之风,平生不见喜愠之色,简直就是个完人,成为当时全国人民的超级偶像。根据《晋史》上的记载,卫玠年幼时就已经帅得惊动了全城百姓,这位小帅哥在洛阳市区一露面,就会赢得众多粉丝的围观,“观之者倾都”,真是美到影响社会治安了。等长大成人了,卫玠更是飘逸洒脱得不得了。卫玠他舅舅也是个有名的老帅哥,“俊爽有风姿”,但是每次见到卫玠,就感慨到:“珠玉在侧,觉我形秽。”成语“自惭形秽”就出于这个典故。  


后来西晋为匈奴所灭,中国北方常年笼罩在战争的阴霾下,卫玠全家避难南下,到豫章(现江西南昌),当时王敦镇守豫章,卫玠从言谈举止中看出王敦不是国家的忠臣,就赶紧走人,去了建康。事实证明卫玠果然不只是个花瓶,这个判断最终应验了。有关王敦的故事后面还要讲,暂时先放在这。  

卫玠来了!”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在整个健康城上空久久回荡,建康城的粉丝们蜂拥而出,把卫玠团团包围,“观者如堵”。那阵势,真是锣鼓喧天、红旗招展、鞭炮齐鸣、人山人海。粉丝们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这个卫玠真不简单!围追堵截,尖叫哭喊,估计也少不了握手、签名、拥抱、索吻之类的活动。卫玠一路舟车劳顿,再加上粉丝们这一折腾,“劳疾遂甚”,很快冰消玉殒了,“时人谓玠被看杀”,也就是说卫玠是被粉丝们活活“看”死的,年仅二十七岁。   这些粉丝致人丧命的疯狂、甚至变态的行为,很难让人说他们是忠实的。个人感觉,评价粉丝是否忠实,要看他对崇拜对象做出多少理性的贡献。  

如果按照这个标准,《千字文》最忠实的粉丝,首推陈隋之际的智永禅师。为什么呢?  

水是有源的,树是有根的,智永禅师钟情于《千字文》也是有原因的。  

智永俗姓王,是大书法家王羲之的第七代孙,早年为避灾祸出家为僧。可能是因为遗传基因在起作用吧,智永也很喜欢书法,特别是对老祖宗王羲之的书法,更是大有继承老一辈优良书法传统之意,悉心研究取自王羲之帖字的《千字文》,苦练数十年,共写《真草千字文》八百余本,分送浙东一带的寺院,成为后人学习王羲之书法不可多得的范本,为老祖宗书法艺术发扬光大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关于智永禅师练书法,还有一些小故事。  

智永禅师在吴兴永欣寺内练习书法,来向他求字或是请他题写匾额的人流如市,终日不断。他住的那间斋室,门槛都让来人踩穿了,后来用铁皮裹上,人称“铁门槛”。诗人范成大诗云:“纵有千年铁门限,终须一个土馒头”,就是出自这个典故,后来曹雪芹活学活用,将寓意藏于“铁槛寺”、“馒头庵”中,成为《红楼梦》中两个经典的地名。  

智永禅师练字用废的秃笔头共攒了十瓮,每瓮都有好几千支。智永禅师将十瓮笔埋葬了,起名为“退笔冢”,自己为它撰写、题刻铭文。这还不算,后来可能是所有的瓮都满了,用废的笔头只好丢在大竹簏(一种类似竹篓的容器)内。这种竹簏每只可以装一石米,一共装了满满五簏秃笔。   可见,只要工夫厚,铁笔磨秃头;道精于勤、荒于嬉;要想人前显贵,必须背后受罪。  

还有一些有名气的粉丝,如宋元时期的著名书画家赵孟睿?猿贫??昀葱础肚ё治摹肥?伲?僦怯赖摹肚ё治摹贰熬∥灏僦健保?⑽???实凼樾础读?迩ё治摹贰T??院笞钪??摹肚ё治摹诽?揪褪钦悦项的《真草千字文册》,现藏台北故宫博物院。  

后来一些粉丝开始模仿《千字文》进行再创作,宋元以来,不下数十种,如《续千字文》、《广易千字文》、《叙古千文》《正字千字文》等,但无法与周兴嗣的《千字文》相比,有狗尾续貂之嫌,都没有流传开来。别人嚼过的馍不香,没有创新的纯粹模仿是很难出佳作的,就像近年来出现的翻拍电影风潮,虽然技术在进步,手法在更新,但翻拍的电影整体评价能超过原创的少之又少。  

其实历朝历代《千字文》的粉丝多不胜数,很多文学创作中都引用过《千字文》中的语句,简单举几个例子:   《大唐新语》卷二五《惩戒》中说到,唐初有“左相宣威沙漠,右相流誉丹青”的说法,左相指当时立有赫赫战功的姜恪右相指著名画家阎立本。“宣威沙漠,驰誉丹青”就出自《千字文》。  

唐代人侯白的《启颜录》中“乞社文”是用四十六个《千字文》中的句子联缀而成的:“敬白社官三老等:切闻政本于农,当须务兹稼穑,若不云腾致雨,何以税熟贡新?……终冀勒碑刻铭,但知悚惧恐惶,实若临深履薄。”  

明代汤显祖的《牡丹厅》第十七折《道觋》中,用了《千字文》六十六句,而明代西湖渔隐主人所著“艳情”小说《欢喜冤家》(又名《贪欢报》)第九回“乖二官骗落美人局”的一段话,共享了《千字文》中的一百三十四句,这恐怕是活学活用《千字文》数量最多的了。粉丝们把《千字文》使用到这个程度,恐怕也有点接近疯狂了。   在这里之所以不引这两部作品中的原文,是因为《牡丹亭》《欢喜冤家》中的两段轻佻不雅,有许多《千字文》中的词句都别有所指,流于猥亵,虽然古人说得不那么直白,和现在的一些诸如什么“宝贝”之流的小说家们的大胆放浪相比,要隐晦得多、艺术得多,但毕竟有点涉“黄”,还是不多说为妙。(为什么“黄”色代表色情?答案在本书后面的内容里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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