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天读英国作家朱利安·巴恩斯的《时间的噪音》,是以肖斯塔科维奇的经历写的小说。里面提到另外一位一位音乐家斯特拉文斯基, 其在美国养尊处优,未经历前苏联专制下的苦难,也未在西方对苏联置一词。所以,作者对肖斯塔科维奇晚年被动入世的所谓"懦夫"行为表示一定的理解,并认为在专制统治下能苟且活着并有大量创作的肖不是"懦夫"而是更大的"英雄"。另,肖曾去美国访问演出,斯拒绝见面,概怕冷战时期惹事上身吧。从这个方面讲,斯像是较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唉,政治这东西比较恶心,它摧毁艺术还连带摧残艺术家。
一直喜欢巴恩斯的作品,大概因其诗性的语言,如"他弹奏着华尔兹和波尔卡……工厂的汽笛发出了升F大调的四声轰鸣"。如纳博科夫在《致薇拉》里的诗性世界,"莫尔道河白皑皑一片,沿着这片白色,剪影似的人的小黑点从这边河岸走到另一边河岸,就想乐谱上的音符。比如,一个男孩的身影在他身后拖着一个升D调似的雪橇。"
巴恩斯升F调,纳博科夫升D调,两位大概都 是音乐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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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恋回忆录》写于1832年,时司汤达49岁。
较有意思的自传。主要写1821年至1830年在巴黎生活的事。书的前半部分以感情生活为主,后半部分以政治事件和政治人物为主。语言直率,有啥说啥,读来并无时代的违和感,恍若身边的朋友。
"她说话的声音很迷人,听着既像同意,又像是不同意","塔尔玛也恰恰因为近视,所以眼神朦胧,显得心灵十分深邃","这种悲剧天分和歌唱才能融为一体,始于眼睛的情感在于耳中终结","自从1721年伟大的作家孟德斯鸠的《波斯人书简》问世以来,我们对自恋的认识已经取得了很大的进步","他们就像绵羊一样乐于跟风。我不是绵羊,于是我就什么都不是了"……
这些字句让人读来,一时会模糊不清前现代文学与后现代文学的差距,确如谁谁说过,文学的发展并不是线性的,后代作家不一定比前辈作家高明,各各年代的伟大作家其实是围着一张圆桌而坐,密集交叉而相互影响着……
另,司觉得自己长得不好看,甚至觉得丑,俺看照片觉得还行,一蓬大胡子倒显出几分年男子气概, 仔细观其神情和嘴角,若司戴上紧箍咒,似有点像孙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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厄德里克的小说《爱药》,人物众多,时间跨度50年,像小号的《百年孤独》。感觉小说的主要特点在叙事手法,多人物的第一人称和第三人称交叠混用而呈现出复调叙事效果。由于时间打乱以及多人物的"我"叙事,小说极端碎片化,故事无始无终,无高潮,似可视为后现代小说形式探索的一个典型。
读完感觉不错,小说碎片远看虽如秋后的树叶纷纷扬扬,近看每片叶子却都有各自的色彩。所以,把这部长篇小说看成是二十个短篇串接而成也未尝不可。虽然译后记里说,"厄德里克坚称这是部长篇小说,而且是正宗长篇小说的模式。"
小说虽碎片化,读来却不觉得琐碎,甚至觉得小说相当饱满,真是较奇怪的一次阅读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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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瑟尔》凯鲁亚克
小说中 "我"三次去大瑟尔山区小木屋,一次自己,一次和一群朋友,一次和女朋友。三番五次讲的是逃离城市而不得的故事。人物的心理和挣扎描绘详尽,然而思想的转变和过渡似交代不够,读来略有唐突感。在"逃离"的主题之下隐含着"死亡"主题,两者皆"垮掉的一代"作家常常涉及的主题。
文字方面除了有点愤青之外,不泛一些优美而忧伤的词句,有诗性的美感,例如"我快步走在这充满俄罗斯式忧伤味道的失落街巷","……那曲子被钟声吹打得那么悲凉,再加上薄雪中冷风的吹送更显得忧伤……","大瑟尔它布莱克式粗糙的岩石呻吟出无边的剧痛"等等。
凯鲁亚克似对中国禅学及日本文学有研究,小说里借"我"吟出慧能圆寂时说的偈语,"寂寂断见闻,荡荡心无着。""我"还知道日本俳句诗人的松尾芭蕉,小林一茶和正岗子规。似不可小觑。
另,凯鲁亚克对黑塞不太感冒,借"我"说《荒原狼》是i愚蠢乏味的小说。俺不以为然,记得当年读黑塞的这本小说时读得津津有味,后来因为喜欢还买了一套黑塞小说全集。概后辈的小说家不收拾收拾前辈作家则不足以平私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