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狂奔,开车十个多小时后到达纽约,已是凌晨两点半。 宾馆在中央公园附近,周围黑魆魆的大楼,一幢连着一幢,每幢楼都好像《老友记》的外景公寓,又好像不是,实在分不太清楚,一路劳乏,我有点困。《老友记》勾起我学习英语痛并快乐的记忆碎片,一时的游离,我竟期待着某个窗口探出个头来,或许冒出个Ross,或许冒出个Rachel,嗷嗷地跟我们打个招呼,并伴随着《老友记》叮叮当当的前奏音乐…… 左拐右拐,终于到了宾馆。迷迷瞪瞪地check in, 迷迷瞪瞪地寻找着房间号。宾馆走廊细细窄窄地向前延伸,很长,如《追忆似水年华》一样长。烟灰色的走道,绿色的墙。奇怪,咋会涂成绿色的墙呢,有点阴森森的感觉,尤其在这后半夜,更有点诡异的气氛。我蹒跚着走在中间,左边领导,右边女儿。领导警觉地盯着左边的一溜房门,女儿紧张兮兮地盯着右边的房门, 就好像会有一扇门突然打开把她们拉进去似的。我暗笑,如果这时我突然大叫一声,她们一定会惊恐得哇哇大叫,把宾馆里所有睡着的人吵醒,没睡着的人吵得更睡不着。只是我太累了,不想玩吓人的游戏,踩了10小时油门,我右脚有点发麻。 进屋后快速洗漱,倒头就睡。一晚睡得倒香甜,还做了个奇怪的梦,梦里我好像和习近平聊天来着,家常似的闲聊,尽在亲切友好的气氛中。但具体聊啥了,醒来时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很可惜。我悻悻地想,也许是大纽约、大苹果的原因吧,啥都大一些,所以入乡随俗,连梦都大得离谱。 第二天奔游各处,自由女神依然举着火炬;帝国大厦里挂着汤维和吴秀波的《北京遇上西雅图》剧照;China Town 人多车多,无处下脚无处停车;华尔街证券交易所前面的牛看不出个轮廓,牛前牛后牛左牛右全人拍照的人,而且在牛身上还摸来摸去的,这样真会发财吗?我严重怀疑,十年前我就摸过啦,至今还是个穷人;第五大道,出租车比行人还多,穿梭来穿梭去的,我似回了国;时代广场的霓虹灯与巨大屏幕交相闪烁,将夜色照如白昼;百老汇广告灯箱里贴着歌剧的海报,也许住在纽约的摄友花椒正在某个剧院里面看歌剧捏,呵呵,纽约真是个又大又忙的城市,一天下来,我们玩得也很忙。 晚饭在第六大道和56街附近的一个湘菜馆,离宾馆不远。进去时发现食客不多,有一个桌子边坐着四五个男女,边吃边聊,隔不远的一桌,有一人独自悄无声息地吃着,也就这么几个人了。点菜,开吃,饿的时候吃什么都香,根本无暇顾及隔壁他们聊什么,虽觉得有几分吵闹,全当是背景噪音了。菜做得还行,咸肉炒干子挺香,干煸四季豆也煸得挺干。吃了大半,一家人脸上微微泛起光彩来,逛了一天确实都累个够呛。 “英国女王是我朋友,上次去她家玩,她还让我睡她的床呢,” 我们几个交换了一下眼色,稍微一惊。我好奇,侧头瞄了下隔壁一桌,说话的是一个中年女人。我们大气不敢出一声,边吃边静静地听。 “我们和英国王室有业务联系,前几天荷兰女王还请我到她家参加爬梯来着,荷兰女王跟我关系最好了,她人很NICE。” 女儿咽下最后一口饭,向隔壁投去艳羡的目光,我则轻咬了一下舌头,确定我不是在做梦,领导朝我一笑,带着一副“这也太扯了吧”的表情。我微微摇头,示意不要作声仔细听。我想,在大大的纽约,既然梦都会变大,话说大点也可以理解吧,况且,说不定还是真的呢,谁知道呢,也许在大纽约发生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都不稀奇哈。 中年女人继续聊了些欧洲皇室的事情,轻松平常的语气,如同摆弄自家后院的花草。 “快十点半了,不早了,我们还是回吧”隔壁一桌另一个声音说,好像不全是听不下去的口气。 于是,他们结完帐,呼噜呼噜地走了。没有了故事,我们也结帐走了,确实也挺晚了。 回宾馆的路上,我绞尽脑汁想着我认识的大人物,好像真没有,脑袋里倒是模模糊糊断断续续地闪过一个又一个的名字,只是我知道他们,他们根本不认识我,我有些沮丧。惠特曼—《草叶集》,欧•亨利—《麦琪的礼物》,塞林格—《麦田里的守望者》,诺曼•梅勒—《刽子手之歌》,保罗•奥斯特—《布鲁克林的荒唐事》,斯坦贝克—《愤怒的葡萄》,以及苏珊•桑塔格—《论摄影》和《反对阐释》。这些曾生活在纽约的作家和他们的作品,多多少少能让人闻到纽约不同时代的气味,即使远在千里之外,也能感受纽约的调调,那感觉似乎比亲自来纽约的感受来得更加真切,也不知道是纽约使他们成名,还是他们赋予了纽约以人文气息,但是至少由于他们,我觉得纽约不是一个高楼林立灯光迷离的空壳子,它有实实在在的内容。想到这些作家,我心里舒服多了,似隔空的老朋友,甚至让人感到有些温暖,我也不那么沮丧了,管他认识不认识大人物,我还在梦里和习近平聊过天呢。 看来,这次纽约行已来不及看古根海姆博物馆里梵高的不朽,也来不及到中央火车站拍一张动静结合的糊片了,有些遗憾。 还好以后还有机会,下次再来,不知道还会有啥奇遇呢,我挺期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