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童年的姐妹仨

(2008-04-04 18:08:21) 下一个

    最近总是梦到小时候的一些事情,不是在山花烂漫丛中与儿时玩伴追逐嬉戏,就是和两个姐姐在小河里学“狗刨”,朋友说这是因为心态变老的缘故,对目前没有想法,对未来没有憧憬,看着她摇头晃脑的分析,只能一笑了之。她是不会明白童年的那段生活记忆于我而言有多么的深刻,精彩与美好。 那真是我生命之初最浓墨淡彩的一笔!

    爸爸南京大学地质系毕业后被分配到苏州一家铁矿做技术员,年轻有为,28岁就当了该矿的矿长。妈妈当时还是地方剧团的一名演员,据说也曾红极一时。为了爸爸,带着我们姐妹仨儿来到了苏州。我当时还在襁褓中,什么都不记得,只是长大后在妈妈不时地忆苦思甜中知道一点我们当时生活的艰辛。

    爸爸工作的铁矿坐落在苏州最高的阳山脚下,这阳山对于生活在丘陵地带的人来说充其量也就是个小土坡,具体的高度也无从考究,试图在Goole上得到答案,但搜索出来的都是“阳山花园”之类的房地产名称,心想阳山不会也被夷为平地成了某高档住宅小区了吧,如真是那样,真是可惜了。我们当时就住在山脚下的职工家属院里, 真可谓是“开门见山”。每天放学后就和同家属院的小孩儿不是跳皮筋,扔沙包,就是去爬山。 父母们都忙于工作,各家的小孩都以“放养”为主, 无拘无束。两个姐姐分别比我大六岁和四岁,我们都有一批同龄的玩伴,很少凑在一起。说来也怪,我们三个都是各自圈子里的头儿,用当下时髦的话来说,很是有点“领导才能”。我们经常带着各自的虾兵蟹将四处捣乱,“无恶不作”。上门告状的家长都快把我们家的门槛给踩平了。尤其是告二姐状的,那真是数不胜数。小时候的二姐,剃了个男孩头,声音哑哑的,走到哪都以为是个小子。由于她长得酷似爸爸,所以每有家长上门告状,妈妈作势要打她的时候,奶奶都会把她拉到身后护着她, 让二姐着实少挨了不少巴掌。记忆中,妈妈是个“母夜叉”,经常打我们,但爸爸打我们的记忆只有一次,据说那也是爸爸唯一打我们的一次。忘了那是几几年的夏天了,反正我也就五、六岁吧,二姐趁着爸妈午睡之际,带我到山脚下一个泉水潭中游泳,我胆小,就在岸边巴拉两下,图个凉快就行了。二姐胆儿特大,竟然坐在洗澡用的大木桶里划出去了。我是事后才知道二姐没划多远木桶就翻了,她整个人都沉到了水底,幸好有位叔叔看到了水面上泛起的气泡,以为是他女儿落水了,才把二姐救了上来。谁知道二姐上岸后,吐了两口泉水,又活蹦乱跳的没事人一样了。妈妈从同事那儿知道了这事后,什么都没说,只冲着已如惊弓之鸟, 低头等候发落的二姐和我挥了挥手,让我们去找爸爸。我们俩心中一阵窃喜,以为躲过一劫。要知道爸爸是从来不打我们的,即便妈妈要打我们,他也经常过来劝妈妈。但这件事毕竟非同小可,心里还是有点发怵。所以我们几乎是用比蜗牛快一点的速度move到了爸爸办公室,爸爸让我们陈述了一遍事情的经过,有点象现在法官等罪犯总结陈词后方便量刑。等听完后爸爸左右开弓给我和二姐一人一耳光,二姐的牙都被打松动了,我的嘴角也流出了血。躲在门后的妈妈立马冲出来喝斥爸爸住手,还带我们去了医务室。后来,不管我们仨犯多大的错,爸爸再也没打过我们,可能那一次,也把爸爸给吓到了。再后来,二姐不管用什么方法来诱惑我出去和她一起玩,我都不为所动,自然也就躲过了很多次妈妈的“毒手”。

    80年代初的中国,家家户户的生活水平都差不多,都是一分钱掰成两半花,尤其是我们家,三个孩子一个老人,全靠爸妈加起来几十元工资度日,生活比别人家差了一大截。我们姐妹三个的衣服都是老大穿了老二穿,轮到我的时候,衣服的补丁都有两三层厚。有时候,妈妈会大发慈悲给我做件新衣,我会兴奋得一直从妈妈裁了布到做成衣服穿上为止。每当看到我穿着新衣显摆的时候,二姐就会扯着她的破嗓子嚎哭,指责妈妈不公平:“大姐是老大,一定要做新衣,妹妹小,妈妈偏心,我永远也没有新衣服穿”。 为了公平起见,妈妈会赶在二姐第二天上学前熬夜把一件旧毛衣拆了织一件新花样的毛衣放在她的床头,妈妈手巧,织出来的衣服很别致,二姐也就这么被糊弄过去了。尽管二姐经常和我争风吃醋,可最疼我的,还是二姐。她每天背我上学,有好吃的自己不舍得吃,第一个想到我。 记忆中的第一张照片就是二姐借了钱和我照得一张合影,现在还保留在苏州父母家里,去年年底回国时无意中翻看到,心底真是无限幸福!值得一提的是每年过年,我们姐妹三会在大年初一早上向父母拜过年后,跪着接过已由爸爸到财务室换过的100张崭新的一分钱纸币,那是我们的压岁钱 --- 一人一块钱。 二姐大方,总是慷慨的买这买那请我和大姐吃,我和大姐也在这时从不吝啬对她的赞誉之词, 极尽拍马屁之能事。二姐的一块钱,往往撑不过一星期。 一星期后,她想吃什么要我和大姐买的时候,我们已经逃得无影无踪,任她百般嚎哭也绝不出现。

    童年就在这般清贫但却多姿多彩的日子中悄然溜走,后来爸爸步步高升,官拜苏州经委主任。我们的经济也赶上甚至超过了别人。 可最开心的日子,还是那为了一粒水果糖,我们三姐妹可以公然宣战, 不惜遍体鳞伤的那段岁月。因为工作或是旅游的原因,去过的地方也不少,可经常在我梦中出现的,依然是那光秃秃的阳山, 通往乡间的羊肠小道还有妈妈为了改善伙食自己种的自留地。 在艺术家的眼里,这些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是没有美感可言的,但在我心里,它的美无与伦比, 无可替代。。。。。。

[ 打印 ]
阅读 ()评论 (2)
评论
jiurishanren 回复 悄悄话 别说goodle一番,就是故地重游也己面目全非
登录后才可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