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妈卸任之后有一个爱好,爱收拾我的书架和抽屉,我生平最痛恨别人动我的书。平时看书常常拿一支铅笔,写一点随感在书的页边,偶尔写几句小诗夹在书里;也是因为这个缘故,我的书从来不借人。老妈也不见得爱书,她只是爱我,所以对于我的书籍,信件,贺卡,日记,随笔统统充满了好奇。我不知如何应付她的好奇,遂落荒而逃远走德国,走之前把书柜的钥匙移交给了老爹。
既是远隔重洋,互相的思念深将起来。电话聊天的内容有愈演愈肉麻的趋势,老妈辞职之后似乎一下子从王熙凤变成了林黛玉,而且全无过渡,在一夕之间完成了质的飞跃,令我和老爹措手不及。03年的夏天回国探亲,老妈表现出前所未有的热情,晚上看电视必要搂着我,有好几次试图要亲我,我躲避不及被她啄到过两口,立刻抬手去拭脸,每次老妈都勃然大怒:“你连人带xx都是我的,我亲一口还不行??”我只好哀叹,我想不出那么绝的话来还击,罢罢罢。
昨天给老妈打电话,老妈开口说:“宝宝肉肉,妈妈很想你,你想不想妈妈?”
我暴寒,鸡皮疙瘩簌簌而下,不知如何应对。
老妈微怒:“你在干什么?怎么没反应?是不是还在跟别人聊天?问你想不想我?”
我我我。。。。。。。
老妈长叹一声:“我晓得的呀,你小时候我忙工作,没有好好跟你沟通,所以你现在跟我一点不亲。”
我只好再度沉默,这个时候沉默是金。
老妈:“看你表弟多好,一天到晚跟你阿姨发嗲,你怎么从来不对我发发嗲?”
我干笑:“老妈,我就算要发发嗲,那个嗲的对象也不是你啊。”
老妈也在电话里干笑了几声。
见惯了张飞舞大刀,偶尔张飞对我发娇嗔的感觉就是汗毛倒竖。对于老妈的娇嗔,我和老爹往往是各寻出路分头逃窜。老爹是典型的不解风情不得不逃窜;我则是不习惯张飞式的娇嗔不忍不逃窜。
喜欢前人一首婉约小词:
牡丹含露珍珠颗,美人折向庭前过。含笑问檀郎:花强妾貌强?檀郎故相恼,须道花枝好。一面发娇嗔,碎挼花打人。
可惜了,老妈不是那个美人,老爹也不是那个檀郎,苦了我了。
写于2005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