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爱不能(六)
(2008-03-08 16:41:10)
下一个
晚餐后,胡健送姚艳明回家,陈飞送林晓。坐在出租车上,陈飞和林晓一路无话。
林晓的家就在校园里,但她很少回家,而是带着女儿住在父母家里。陈飞说:“我们在校园里走走吧。”这是一个夏天的夜晚,对于武汉来说,是一个难得的清凉的晚上。他们并肩走着,轻松地谈起第一次相遇。
“第一次看见你,我就挺喜欢你的。”这一句话,如果陈飞十几年前说了,林晓可以把它理解为心迹的坦露,是求爱。现在说出来,林晓不知该如何理解。何只“喜欢”,就连“爱”字,现在的人都可以随意说出口。她那个刻板的系主任,也会在情人节的时候给每个女教师送一枝玫瑰,边送边说“我爱你”,还自以为幽默。她能为那句“我爱你”而想入非非吗?
“那时我也对你也有好感。”林晓故作轻松地回答。她已经不是那个羞涩的少女,也偶尔会跟朋友同事打情骂俏。如果陈飞的话是一个玩笑,那么,就把她的回答也当玩笑吧。
“几个星期后我还去学校找过你呢。是个星期天,你不在宿舍。”陈飞说。
“姚艳明知道我家,你们怎么不到我家去找呢。”
陈飞不知如何回答。如果那天,他没有看到那张学术海报,如果他不知道林晓是千般宠爱的教授女儿,他会继续找下去吗?一定会,他会每个星期都来。他还会给她写肉麻的情书,告诉她,她是他梦中的女孩,前世的情人,第一眼,他已经爱上。他责怪自己站的不是地方,甚至觉得,自己的一生就因那张海报而改变。
他为什么不找下去呢?林晓也在心里责怪着陈飞。第一眼,她也已经爱上,爱上他眼里那股说不出的傲气。谁能解释这其中的因果关系呢?正是那股傲气,让陈飞不敢再往前走,让一本谱写于樱花树下的爱情小说,还没开始就已结束。
“如果那时你找到我了,可能我们就成了一对呢。”
“傻丫头,就算我们成了一对,可能后来也会分开呢。别再可惜了。”陈飞故作轻松地说着,心里却想着,如果我们成了一对,我一定不舍得和你分开。
傻丫头,林晓爱死了陈飞这样叫她。这称呼让她觉得温暖,那暖意从心里涌出,涌到脸上。路灯下她微笑的脸,让陈飞沉醉。他拉住了她的手。他们就这么拉着手,慢慢地在校园小径上走着。他们从内心感谢这十四年的分别,是时空的隔离,把他们拉近。或者说,他们从来就没有分开过。他们的故事就是这么简单:昨天,他们认识了,相爱了,今天,他们约会在校园。
“这次在武汉住几天?”
“后天走,假期快结束了。”
“那我不能送你了。明天我要去成都出差,一早的飞机。”这个去成都培训的机会,林晓等了一年。可是现在,她真后悔报名参加这个培训。陈飞还要在武汉停留一天,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培训,她可以拉着他的手,感觉他手心里传来的暖流,一直走,再走一天一夜。
“我送你回家吧,早点睡,明天你还要去机场。”
“我不想回去,想和你多呆会儿。”
“傻丫头,听话,回家吧。”
在林晓家楼下,他们轻轻拥抱,轻轻说再见。林晓想说一句:“上去坐坐吗?”象无数小说和电影的情节,上去坐坐,喝茶,喝咖啡,或者听音乐,随便找个理由,他们的故事就会延伸下去。她没说,他也没有。见面前他们都曾以为,对方一定是家庭美满,大家客客气气地见一面,问个好就够了。谁又会想到,彼此都已是孤身一人。他们都没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去写下一个故事。
他们的见面是那么短,那么简单,什么都没有发生。后来,林晓回忆起这次见面,满脑子都是一排排的冬青。他们是在那排冬青树下牵手的,然后在树边来回走,一遍又一遍。每当她再次走过那排冬青,就会忍不住从心底微笑。
第二天一早,陈飞在胡健家里,给林晓打了个电话。“傻丫头,起床了吗?别误了飞机。”
“早就起来了,昨晚没怎么睡,见到你太高兴了。”说这句话的时候,林晓觉得自已的声音特嗲,特媚俗。她的确一夜没睡。她的身体早已疲倦,头脑却异常清醒,就这么挣扎了一晚。
“以后保持联系吧。你用MSN吗?”
林晓不用MSN,她觉得那和QQ一样,是少男少女用的。“我马上装一个。”
陈飞告诉她MSN的帐号。林晓记下了,而且还用另一个笔记本抄了个备份。
“什么时候去机场?”陈飞问。
“还有一个多小时,我们再聊会吧。”林晓喜欢听陈飞电话里传来的声音。
昨晚,他们聊了工作,聊了武汉,聊了广州和多伦多不同的风土人情。 他们无数遍回忆了那个樱花树下的相识,以及隐藏了多年的情感。还有一个话题,他们都想提,却都没有提起:为什么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