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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光片羽:12.也来说说我的父母亲

(2005-05-05 08:10:32) 下一个


   妈妈以前部队里的战友复员后分布天南地北,大都分布在沿海的城市,从北至南,如大连、青岛、温州等等,这为楚天我走南闯北提供了不少便利。这些城市楚天我自然都走过。本来打算继续写游记,可是既然在这个时节讲起妈妈来,索性先写一下楚天印象中父母辈的故事,跟在小五后面凑个热闹。前一阵子很流行《激情燃烧的岁月》,小五的爸妈可能属于第一部(乱猜的)解放时期,而我的父母则属于第二部,文革时期。《激》的第二部是我先看的,看完之后极力向妈妈推荐。她果然喜欢。
 

        爸爸是空军军官,妈妈是海军文艺兵。一定会奇怪,空军和海军怎么会扯一块呢?其实很有意思,爸爸妈妈是中学同学,同级不同班。他们那时念书,虽然男女同校,但是男生放一堆,女生归一处,不同班。爸爸比妈妈大一岁,可因为读书时生了肝炎,硬是留了一级,变成和妈妈同级。因为爸爸妈妈都喜欢音乐,而他们的中学有一支铜管乐队,所以他们俩人都是铜管乐队的成员。爸爸吹大号,妈妈吹黑管。曾试着问妈妈,你们是不是早恋啊。没想到妈妈说,根本没有,那时只是朋友而已,我们是当兵之后才开始有了进一步的联系。让楚天我将信将疑,她这样讲大概是想断了楚天为自己早恋找借口的念头吧。所以我果然乖乖地念完了中学,暗恋的念头时不时闪一下,却没有动真格的。 

       他们中学毕业参加高考,妈妈那时是个漂亮女孩,聪明活泼,被招进了歌剧舞剧院,半路出家搞起了舞蹈专业。而爸爸则是按部就班地读书,然后参加考试。爸爸文理兼修,在音乐上极有天分,会很多种乐器。那年,他拿到了两份大学录取通知书,一份是音乐学院作曲系,另一份则是空军某部设在东北的军官大学。两选一,爸爸选择了后者,卷起铺盖从莺飞草长的江南去到冰天雪地的沈阳念书。就这么一个抉择,选择的两边是完全不同的人生道路。有时,和爸爸闲聊时,总会忍不住问他,你后悔吗?爸爸从没有正面回答过我的问题。其实,不回答就是一种回答。人总是会面临着这样那样的选择,作好选择后往往没有后退的余地。在不遂心时是悔不当初,重新选择呢,还是正面自己的人生道路,寻找一种最合理的方式走下去?这是个人生悖论,没有足够多人生智慧的楚天,现在着实回答不上来。 

        爸爸既然读的是空军军官大学,自然而然会问,他是飞行员吗?唉,不是飞行员。老爸没有通过选拔飞行员的考核。大家都知道60年代初培养一个飞行员是什么代价吗?听到过一个很夸张的比喻,你人有多高,那培养你的金子也就有多高。国家对飞行员的补贴的标准很高,那个年代就每天有牛奶,猪牛肉的配给。因为特殊,所以考核起来是没有半点马虎。家庭成分是不用说了,而且还要过文化关。这些对大多数的军校在校生来说都不是问题。麻烦出在身体的考核上。 

         身体指标的测试中有一项是测平衡感的。据爸爸说,他们会被放入一个类似密封罐或是密封舱之类的,或是一个能让你固定在上面,然后可以把你滴溜转得象陀螺一样的家伙上,使劲地转,直把你旋得天翻地覆,翻江倒海,七荤八素为止还没完。在你还是天旋地转找不到北的时候,会让你站定或是坐定。然后问你自己感觉直了没有,也就是站稳了或是坐稳了没有。很多小伙子都在这关上被淘汰了。为什么呢?所谓直,这个标准自然是以头和身体与地面成90度为准。而他们嘴里说着直了的时候,他们的头和身体的延长线往往与地面产生大于或小于90度的角度,换句话说,就是斜着,不是向左斜,就是向右斜。这真是折腾人呢,如果换了我被转成这样的话,很简单,一定是180度,直接躺下了。 

         我爸居然连这关都过了,那还有什么难题难住他了呢?说来简单,睡觉。考核的最后一关便是把最后剩下的那拨人聚拢一块,看你是怎么睡觉的。这睡觉也没什么好说的,反正大家都一样,眼睛一合,呼呼呼。不过他们进入黑甜乡的时候,旁边的考官可是一夜没合眼。而我爸经历了这一呼呼呼之后就被淘汰了。好像是有点冤。不过似乎又有道理。爸爸睡觉不踏实,特别会折腾。从床上摔下来是常有的事。经常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我和妈妈在客厅里看电视看得好好的,就听见咚得一下,什么东西掉在地板上。不会是别的,肯定是我爸。常常担心会摔着他,时常悬摩着要不要在他床沿放什么东西挡一下。所以选飞行员也该他落选,按他这样的睡觉质量,上天?悬! 

        最后爸爸成了飞机仪表师。飞机起飞之前的什么测试之类的事由他来做。也可能因为太知道飞机了,我爸坐飞机时不踏实。我妈老笑话他。这是后话。我爸直接进入军校念书当了空军。而我妈却是在舞剧院念书的时候,被部队的文工团挑中,作为文艺尖子进入了海军舰队的编制,当起了海军。妈妈当兵时的故事也不少,那个《激情燃烧的岁月·二》只是说了其中一小部分。 

       父母当兵都是在60年代初。爸爸当的是逍遥兵,远离政治,这与他的脾气相符。闲来依旧可以玩玩他喜欢的乐器,练练硬笔字什么的。而妈妈所在的军区和部队却没有那么闲云野鹤的生活。文工团的女兵时常会有政治任务,所谓政治任务实际上便是给那些首长作舞伴,跳跳交际舞。那时的女兵单纯得很,与首长跳舞是一种光荣,不作他想。她们聊得顶多的也只是哪位首长的舞艺出众,哪位首长从来不跳,只是看而已。妈妈当然也告诉我一些轶事,听得我一愣一愣的。这些首长们的来头不小,名字不说也罢。 

       平时除了额外的政治任务,文工团的文艺兵们除了练功排练,剩下的时间和精力除了少部分用在和人斗上,大部分都花在了玩上,花在了吃上。妈妈有两个死党小兄弟,一个叫大于,一个叫小敏。妈妈比他俩年长,所以他们总是屁颠屁颠地跟在她后面。大于一表人才,长得那个叫帅,小敏矮小结实,善翻跟头。他们仨经常一块下海捞贝壳回来煮了吃,就是俗称海红,英文名mussel是也。一脸盆一脸盆的,端回营地。又是酒啊,又是唱的,往往把其他的家伙们一起招来,那真叫热闹。喝酒经常喝出逸事来。 

      军人也会恶作剧。文工团里有一美工醉歪了,疯劲十足的小伙们会拆下一门板抬着他,然后由小号手一路吹着曲在院里喧闹,直到把团领导闹醒出来训斥一番。 

       小敏爱喝酒,时常喝高,喝高了就吐。有一回,醉得吐出水平来。喝得歪歪扭扭的,脖子一梗,从领口进,从袖口出来。然后没事人一样呼呼大睡。妈妈实在看不过,捏着鼻子帮他洗了那件军棉袄。从此,这件糗事就跟着小敏,隔三差五地被人提出来念上一回。即使后来小敏的儿子结婚了,这件事依然阴魂不散。楚天一直称他小敏叔,他是温州人,去温州时自然投靠了他;就象去大连时叨扰了大于叔一样。 

        时不时地出海到偏远小岛上为守岛战士演出,大风大浪,吐得苦胆水都出来的日子,从妈妈嘴里讲来也是有滋有味。 

        其实,那时就知道,那是妈妈曾经经历过的不知天高地厚的日子。就像我们现在在这里回想前尘一样,描述过往一样。今天是代父母回忆,回忆他们曾经拥有过的金色的时光;是代父母记录,记录他们曾经走过的与我们一样的快乐时光。 

        简单写来,希望自己能借着此小文,祝妈妈母亲节快乐。也祝坛子里所有XDJM们的母亲大人身体健康。她们也曾曼妙,也曾精致,也曾青春烂漫,愿她们心怀依旧年轻,依旧可爱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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