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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让制度上羞辱任何一个人
因为我也是餐馆老板,阅读到如下文字,感觉到我被羞辱。不让社会制度羞辱社会中的任何一个人, 这是正派社会的第一原则。
http://news.ycwb.com/2015-11/11/content_20865692.htm
开饭店“盈利”148张白条,竟都来自镇政府。
西部网讯(陕西广播电视台《都市热线》)老宋今年54岁,人生经历一波三折,先后从农民到餐馆老板最后又做回了农民。
老宋:“中途开了20年餐馆,03年就开不下去,倒闭了,欠账太多,(欠了)7万,当年的7万,杏林镇政府欠的。”
当年,24岁的老宋在华县火车站外开了一家名为华州酒家的餐馆,因为离杏林镇政府比较近再加上口味不错,从97年开始,就成了杏林镇政府公务接待的定点饭店。
老宋:“镇上的各个部门都来过,基本都是熟人,刚开始咱还问人家要过钱,因为是政府名义,时间一长就都成了写个字嘴一抹就走了。”
从97年的第一张白条到03年饭店倒闭的最后一张,7年间这样的白条老宋足足攒了一百多张。几乎每张单子上的内容都如出一辙,菜名、金额、签字。
老宋:“反正是吃公家的,当场也不用掏现钱,每回都是来一大波人,抽烟喝酒饮料都在里面算着。”
记者翻看这些单子中,最小的有15块钱的饺子,最大的有400多元的酒席,而其中以二三百元的饭局居多。大盘鸡、烧肚条、烧吊子、带鱼这样当年的硬菜频频出现,而很多单子上都明确标注着用餐的缘由。
老宋说,一百两百一百两百,七年间累计起来的近7万块钱,硬生生将他的华州酒家的饭店吃垮。不过饭店都垮了,可是白条上的钱却还是一个个冰冷的数字,至今难以要回。
镇政府当“老赖” 七万欠款难要回
老宋说,七万块钱的欠款主要分为两种,一部分是镇政府领导和工作人员自己吃的,另一部分是镇政府公务接待时欠下的。而这些账目,历经了三任镇长。
老宋:“这上面都有这几个镇长的签字,他们都认账,但就是说政府没钱。”
从03年至今 12年过去了,闲暇时间老宋不是在要帐,就是在要帐的路上。发黄的白条,包裹在柜子里的盒子的最底层,拿了又放,放了又拿,可是钱却没要几个。
老宋:“2000年的时候还了5000元,到后来剩下的一直都要不回来,昨天我还去要了。”
时间一年又一年,后来的政府领导也是换了又换,一届推一届,要帐路上的老宋说,跟镇政府这么多年打交道下来,他都快绝望了。
老宋:“有些人还比较客气,有些就不行,我都不知道找谁要,现在是真不会了。”
老宋说,按照华县第一批做生意的人来说,他现在怎么说也是县上的富足人家,可是正是这不成功的餐饮生意和近7万元的欠款,让老宋一家只能在高速旁的 板房中度过余生,那么作为杏林镇政府为什么能欠款一欠十多年呢?而今后对于老宋的这7万块钱的欠款又该怎么解决呢?昨天老宋又开始了新一天的讨债路。
经过了解,当年给白条上签字的三任镇长都已调离杏林镇,最早的一位高镇长已经退休在家,之后的刘镇长和陈镇长目前分别调至县农办和人力资源局工作,昨天下午,在华县某小区老宋首先见到了当年的高镇长。
接触中,老宋反复告诉记者,多年要不回来欠账,跟自己脸皮薄也有关系,多年后再次见到老领导的支支吾吾,无奈中还夹带一点不好意思,也再次体现了这一点,不过这位高镇长倒很干脆,的确签字,的确欠账,并且指出了解决办法。
原镇长高某(现退休在家):“你现在找乔嘛。(现任镇长)”
历届镇长都认账 讨债十年终无果
原镇长刘某(现任华县农办主任):“十几年了,你咋不要?”
老宋:“我一直在要。”
原镇长刘某(现任华县农办主任):“那你继续找他要。”
在县农办记者和老宋并未见到当年签字的另一位刘镇长,不过电话中,刘镇长也承认当年他在任的时候也确实有欠账,随后在人力资源局,老宋一行见到了最后一位当年签字的镇长陈某。
原镇长陈某(现任华县人力资源局副局长):“字是我签的,当时比如说李镇长带人吃个饭,我不能不签吧?”
记者:“那为什么要欠账呢?”
原镇长陈某(现任华县人力资源局副局长):“对于镇政府来说,那是个特殊的历史时期,全国性的都在欠账。”
对于当年的欠账原由和之前的两位说法一样,他们在任期间,以政府名义欠账打白条是普遍现象,因为镇政府经济原因,他们掉离了,账也就欠下了。
记者:“没钱你们都敢吃饭?”
原镇长陈某(现任华县人力资源局副局长):“欠账是普遍现象,县上的土管所,还有其他单位来检查,我总不能让人家饿着肚子回去吧。”
三任镇长都将老宋推向现任镇政府,无奈,老宋再次踏上了10多年来既熟悉又陌生的杏林镇政府。
也许是因为吃了太多闭门羹,看见镇长门闭着,老宋来回踱步,先后三次在门口低声打过招呼后,终于走了进去。
见到老宋又来了,现任的这位乔镇长先是一顿牢骚,在谈到核心问题时,镇长表示账务属于镇政府的历史遗留问题,他还需向上级汇报。
乔镇长(现任镇长):“我给书记汇报一下。”
老宋:“那啥时候能给。”
乔镇长(现任镇长):“不知道。”
就这样老宋问镇政府的要账路再次被画上了省略号,十多年了,店也垮了,那时候还壮年的他,如今已经54岁,鬓角也白了,老宋说,镇政府人多,换得也快,真不知道再过几年,自己还有没有力气去要账了。
“正派社会”就是“制度上不羞辱所有人”的社会
耶鲁撒冷希伯来大学哲学教授阿维夏伊·玛格里特 (Avishai Margalit)在其著作《正派社会》(The Decent Society,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 1996)中提出的观点。马格利特认为,所谓“正派社会”就是“制度上不羞辱所有人”的社会。对于一个民主社会,它的正派就体现在“保护社会成员不受自由 市场的羞辱”,比如“重视贫困、无家可归、剥削、恶劣工作环境、得不到教育和健康保障等等。”
在马格利特那里,正派社会的第一原则不是做什么,而是不做什么,不是不做哪一些事,而是不做哪一种事。不让社会制度羞辱社会中的任何一个人,这是正派社会 的第一原则。从反面来表述正派社会的根本道德原则,乃是凸显某一些行为对社会道德秩序的严重破坏作用。哈维尔在极权统治下提出的“不说谎”就是这样的道德 表述,它不仅是一种现实批判,而且还具有长远的社会规范意义。
羞辱之所以是一种伤害,不羞辱之所以成为正派社会的原则,是因为羞辱不把人当人,“羞辱把一个人从人类共同体中革除,使一个人失去了(对自己生存的)基本把持。”
用肉体的或非肉体的方式都可以羞辱人。羞辱人就是不把人充分当人或者根本不当人对待。马格利特指出,“不把人当人的方式有多种:一是把人当物品,二是把人 当机器,三是把人当动物,四是把人当次等人(包括把成人当儿童)。”不正派的社会总是会有很多的羞辱现象。不仅如此,在不正派社会中,人们往往会因为这种 现象司空见惯而变得麻木不仁,对羞辱见怪不怪,习以为常。许多羞辱人的做法不仅长期实行,有的甚至还被冠冕堂皇地赞誉为社会和政治美德。一个把羞辱当常规 的社会,它的不正派不是一夕间形成的,也不是完全靠高压统治维持的。它总是建立在一种转化为日常生活方式的具有相当再生能力的文化之上。这种文化特别容易 接受不把人当人的现实,特别能够产生新形式羞辱。一个社会要转变为正派社会,第一步便是大家都要充分重视羞辱对人的残害。只有这样,人们才能在日常生活中 有意识地阻止羞辱,不让羞辱推陈出新。
這種恐懼,是消滅反抗專制統治的重要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