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是人类史上经久不衰的话题。它一直扮演着重要的角色。无论中外,无论古今,也无论是古代吟诗作画,还是现代的戏剧、电影、小说,爱情始终是一个引人入胜的话题(故事)。
当然,在中国近代史上,爱情和婚恋都盖上了时代的深深烙印。不是有这样一个顺口溜吗:50年代重政治,60年代重成分,70年代找解放军,80年代找大学生,90年代跟着感觉走。这个顺口溜概括了不同年代的择偶观,却生动地体现了社会环境对婚恋观的影响。从上世纪50年代到现在,跨越七十年,社会发生了巨大变化,爱情观婚恋观也随之发生了巨大变化。进入了科技社会,可看重心灵感受的人们,同时也越来越功利世俗。看看现在许多的综艺节目,充斥着都是这样的场景:相恋的男女,为彩礼聘金争吵着,寸金必争;为婚房的产权名字争执着,寸土必争;如互不相容,则一拍两散。而且不止是相恋中的两人,两家人也搀在其中争吵打架。这种功利世俗的场景,着实让人目瞪口呆。
六七十年前的我们,想像不了时代发展后的爱情是如此脆弱不堪。
我们在少女时代,耳熟能详的是匈牙利诗人裴多菲的诗歌: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人的生命只有一次,固可贵也。而爱情是男女双方彼此相爱而成。即使经历辛酸、坎坷以及更大的困难,而诗人的浪漫情怀告诉我们生命非常珍贵,但爱和自由更值得追求。
那个年代,读着汉代的“乐府民歌”: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少女的心也随之充满了磐石般的坚定信念和火焰般的炽热激情。
读着十二月党人和他们的妻子的故事,我们更加感动他们高贵的灵魂和忠贞的爱情。十二月党人被流放到西伯利亚的苦寒之地,(沙皇时代,西伯利亚是政治犯和刑事犯的流放之地),十二月党人是钢铁铸造的男子汉,他们自願赴汤蹈火而唤醒年青一代对自由的向往。而他们的妻子,都是名门贵族出身的千金小姐,她们的地位和命运也发生了剧变。陪伴丈夫流放的十二月党人的妻子,不得携带子女,不得返回家乡,永久取消贵族特权,他们的身份只能是囚徒的妻子。少女的我们,觉得十二月党人的妻子更加伟大。她们追求幸福,也不畏苦难。她们无与伦比的爱情,使自己永远年青、美丽与不朽。如普希金“致西伯利亚囚徒”短诗中写道:
爱情和友谊会穿过阴暗的牢门 来到你们身边,正像我自由的歌声 传进你们苦役的洞窟一样。
即使经历辛酸、坎坷以及更大的困难,当两个人深深相爱时,他们愿意付出一切,“心心相印,相依相伴,有你相伴,明天的路上,不再是我孤单的身影!”(歌词)
我想把1960和1970年代的一个爱情故事写下来,这是最美的爱情,也见证了一个时代的变迁。
我家在北京的亲戚不多,而姑姑家(爸爸的堂妹)是我最爱去的亲戚家。姑姑有四个孩子:三男一女。我和表妹相差三岁,我俩都喜静,碰在一起就蛐蛐着小女孩的故事,书里的,社会上的,你家的,我家的,发小的,邻居家的。说着别人的故事,发表着自以为是的见解,两人很开心。大表哥是姑姑姑父最喜欢的孩子,也是我们最佩服的兄长。他一直稳重善良,谦逊温润。在美术学院附中上高中时就是学生会领导,后来考上了北京的军事院校,在大学也是学生拥戴的榜样。我记得有一年暑假,大哥住我家,他每天早晨背着画夹,带上一壶水和面包,去颐和园写生,晚上回来,我翻看着他的画,好生佩服。二哥则和大哥完全不是一个路子的,他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淘劣子弟,后来他自己讲“每天爸妈下班回家,告状的都排成队了”,他说姑姑气得拿着捅煤球炉的捅条揍他。实在管不了这淘小子了,他十四五岁就被送去当兵了,在烟台的北海舰队航空兵。文革开始时(1966年)三哥是初中生,学校很远,从颐和园还要换一路汽车,到终点站温泉下车,学校远却是北京市重点中学,学生们都住校。文革初期.大串联时,三哥他们一伙从广西的大山里窜进了越南,受“南方来信”那些书的宣传,想要去参加“抗美援越”的游击队。当然在越南被抓住后,又被送了回来。
文化大革命开始后,我们不上学了,我和表妹来来往往的更密切了。姑姑家那时住在西四附近,一栋蛮有气势的三层建筑,规整大气。旁边是著名的北京男四中,马路对面则是林彪的四合院住所“毛家湾”。姑姑家住的楼房,以前是最高法院的办公楼,后来改成住家的筒子楼,走廊和楼梯的地是花岗石的,房间是地板地,窗户也很大,掛着厚重的窗帘。住户只住二三楼,一楼住得是保卫毛家湾的警卫连。早晨可以看见战士们跑步训练,也经常看见他们在院里坐着学习。好像听爸爸说过这栋楼以前是吴佩孚的大帅府,后来北京四中新盖的教学楼是在大帅府的操场上。
姑父过世后,大哥也常回家看看,有时他的同学也一起来。大哥的同学们,男男女女都有,穿着军装,帅气青春。其中有位女生,容貌秀丽,身材苗条,气质超群,走路撇着外八字,一看就是学跳舞的。她和大哥很亲密,我们都认为她是大哥的女朋友,叫她兰姐。在姑夫病重住院时,大哥和兰姐去看望他。病床上的姑夫表示了自己对这段门不当户不对关系的忧虑:我是普通干部,按我的级别,给她爸爸当秘书都不够。姑夫是最高人民法院的处级干部,而兰姐的家庭,是共和国领导人之一的高干家庭。但兰姐开朗大方,没有骄娇二气,大家都很喜欢她。
文革时期,军中有个著名的“五一三事件”,是1967年5月13日在北京展览馆礼堂的一场冲突,在文化大革命的成千上万场武斗中,它算不上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其实不然,这种军中两派组织的争斗,却与“无产阶级司令部”产生了直接关联。后来军中文革史专家王年一的文章“<”五一三事件—一场大有来头的小型武斗>写清了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
“在“文化大革命”的动乱环境下,今天是台上首长,明天就可能是被打倒的“黑帮”,保谁和造谁的反难以分辨出眉目来。林彪是“无产阶级司令部”的“副统帅”,一言九鼎。他在“八九”讲话中宣布吴、邱、李、张、王是好人,整他们的人是坏人,就把他们划归于“无产阶级司令部”的范围里了,反对他们即是反对林彪,反对“无产阶级司令部”。从而,他们结成了林彪帐下的宗派体系,牢牢控制了总政、总后、空军、海军等要害单位,掌握住了军队“文化大革命”的领导权。 “中央文革”的办事人员也几乎全部换为“三军无产阶级司令部”的人。
“五一三事件”是林彪宗派集团形成发展的一个重要的转折点。通过“五一三事件”,他们从声气相通的契合,完成了到利害相关的组织转化,有了合法的权力地位,帮派势力得到了明显的强化。” (王年一语)
(舒云的文章也写了“五一三事件”:https://blog.wenxuecity.com/myblog/32232/202212/5979.html)
在五一三事件保派和冲派的冲突中,“无产阶级司令部”支持了保派,“冲派”则受到抛弃。林彪派叶群去慰问了保派,还赠送了像章和语录。而大哥,因为是冲派代表,参与了其中,遂被打成“五一六分子”,反林彪的“现行反革命” 。五一三事件后,大哥被关押受审了很久,挨过批斗。不许回家,家里人也不知道他的消息。姑姑曾到学校去过,军宣队不许姑姑和儿子见面。
大哥具体被关押了多久,我已记不清了。他的几个同学和战友也被关押。后来大哥回忆过这段日子,他说他战友们的女朋友受不了压力,反戈一击,揭发了他战友的不少事。虽然兰姐并没有揭发他,但他对这段感情已经放弃了。自己是“现行反革命”,“五一六分子”,他不能影响兰姐的前途,况且兰姐的高干家庭,也不会接受一个“现行反革命”的。(其实文化大革命中,兰姐的妈妈因为写过江青的材料,也被批斗过)。
有一天,我闲得无事,就到公用电话处给表妹打个电话,她在电话里告诉我:“你来家里吧。大哥今天要回家,他要被送到西藏去了”。我赶紧和爸妈说一声,就骑车到西四姑姑家。我到了后不久,三哥也回来了,再过会,兰姐也来了。我们在帮奶奶(姑姑的妈妈,我称奶奶,表妹她们称姥姥)择菜,陪姑姑说话。大家都在等大哥回家。马上就要被发配到西藏去,只放他回家一个晚上来与妈妈和姥姥告别。临近傍晚,才见大哥进家。我和兰姐都坐在靠门的小床上,大哥看见兰姐,一楞,说:你来了?,兰姐羞涩的笑笑,没讲话。吃完晚饭,姑姑让大哥和兰姐去另一房间讲话,她知道他们已经多日未见过面了。最后我们都睡着了,他们还在谈着。那个晚上,大哥和兰姐一定诉说着思念和被分离的痛苦,一定讲着他们面临的种种艰难困境。我迷迷糊糊地想着:大哥和兰姐要做牛郎织女了。
第二天一早,我们都站在院子里,送别大哥。他要回到学院去,再被押送到成都,送去西藏。我搀着小脚的奶奶,姑姑,表妹还有三哥,我们目送着大哥和兰姐的离去。奶奶含泪看着,大概心里也意识到也许再也不会看到大外孙了。确实,几个月后,姑姑去了干校,奶奶被送回了老家,她在老家过世了。这是她最后一次见到大哥。
大哥回到学校,马上被押送到火车站,送上火车,先到了成都等待去西藏的车队。令人意外的是,兰姐回到学院就去了军宣队办公室,她要求到西藏去。军宣队本来没有分配兰姐的具体单位,他们还是有些忌讳的。因为兰姐的父亲虽然是共和国领导人之一,但毕竟没有明确地被打倒,没有被“打翻在地,再踏上一只脚”。他们还不敢明目张胆地把兰姐发配到边远地区。但是有些人被分到如空政、海政、总政文工团(不是冲派的)。他们保留了城市名额给兰姐。没有想到是兰姐主动要求和大哥一起到西藏这个高原苦寒之地。军宣队马上批准了兰姐的要求,几天后,兰姐也登上了去成都的火车。她和大哥在成都相聚,一同奔赴了高原荒野。那是1968年。
文革中这个军事院校被解散,就是因为江青的一句话。军事院校的学生分配,远远早于其他大学生的分配。而吴(法宪)、李(作鹏)、邱(会作)等飞黄腾达之人,在他们的指示下,学校里冲派学生都被分到边远地区。他们被分到新疆军区,宁夏军区文工团、兰州军区文工团,更是把大哥这个反林彪分子分到了西藏军区。大哥和兰姐是到西藏的唯二之人。
大约二三个月后,姑姑才收到大哥的家信。为了让姑姑放心,他叙说得很简炼:他和兰姐等到去西藏的车队,一路上遇到意外,终于到达拉萨。他们並没有被留在军区和文工团,大哥被分到连队任见习副排长,兰姐是女生,则分在团里担任宣传干事。
大哥走后,三哥去了三线工厂,在四川峨眉山附近的原子能基地。姑姑去了卫生部干校。家里只留下表妹一人。所幸她们那届没有插队下乡,她被分到一个街道小厂,可以留守北京。不久二哥从部队复员回到北京。二哥的发小同学都去了兵团或农村,而二哥因为有六年的军龄,分到了轴承厂(在昌平)成为二级工,让他的发小羡慕不已。我因是独生子女,享受到“照顾”的政策,没有到陕西和山西插队,而去了北京市远郊区大山中的密云水库。交通不方便,我们采取一个月回家一次,平时星期天上班不休息,攒够四个星期天才回北京,一次就可休息四天。趁休息日,我会去看表妹,有时会遇到大哥的同学也过来看表妹,他们是大哥的战友,很敬重大哥的人品,把表妹也当作自己亲妹妹一样,我也顺便听一些他们的故事。同学中有位女兵,是某司令员的儿媳妇,司令员的儿子也是大学生,去了部队农场,她先是分到新疆军区,很快就被司令员调回北京,她说给她两个选择:广州读军医大学或去部队医院,她本人已是大学生,不想再读书了,就去了部队医院的药房。我当时听得真是羡慕嫉妒呀,能有机会上学是多美好幸运的事儿呀,可惜人家不去呀。
如日中天的的副统帅林彪大院的毛家湾,要进行扩张和加强保卫。当年它虽地处北京闹市胡同中,却远离喧嚣,充满老北京市井感。姑姑居住的那座楼被中央警卫局征用,姑姑家,搬到了皇城根城墙下的一座四合院,这四合院以前也是大户人家的,文革中被分给五六家合住,姑姑家只分得两间过道房,穿过后院的走廊,还有间小?房及一小储藏室。我喜欢和表妹踡到小屋里说悄悄话。二哥不是天天回家,他是我们俩家的壮劳力,我爸爸最喜欢二哥的纯真。
大哥和兰姐在西藏两三年后,回北京休探亲假。我听说后马上休假回了北京。记得那时候在密云水库的京密引水渠工地上施工,经常搬大石头。河滩上凌冽的风天天吹,我一进家妈妈就惊呼:怎么像个炭呀。可我自己(当年的五好战士)浑然不觉,见到大哥的第一句是:“大哥,你怎么这么黑呀!”,大哥笑咪咪地回我道:“你也不白呀”。从那以后,大哥的战友见到我,都叫我:小黑丫头。
见到兰姐更让我惊讶:她头戴翻毛皮帽,穿件翻毛军大衣,脚蹬着一双翻毛大头鞋,脸颊上两团高原红,活脱脱的一位高原女战士。人还是那么开朗活泼,大方可爱。
我最爱听大哥讲的西藏故事。
刚开始,大哥的兵营在拉萨附近,兵营后面那个村有十几个北京知青,来自北京一著名中学。其中有几个女生。大哥连队里有西藏兵,他说那几位西藏兵很喜欢北京女知青。经常开一些玩笑话,大哥一直阻止他们去找女知青玩,最后还下了死命令,谁要去就以军法论处。后来这些北京知青都回了北京。大哥在暗中保护了女知青。
后来兵营迁至藏南地区,兵营规定不许男兵独自出营房。巡逻站岗都必须是一个班的兵。有一次一个通讯员就失踪了,几天之后被藏女们抬着送回来了,人已经不行,奄奄一息了。后来通讯员养好后被送回了内地复员。(这段历史可追溯上网查询。1959年,平叛西藏,很多藏人被打死,当时未满24岁的达赖喇嘛逃亡,至少有九万藏人尾随其后。大部分跟着达赖喇嘛跑到了印度,成立了流亡政府)。因为留下的大多是妇女和孩子。雪域高原,人烟稀少。所以年轻男人是被“抢人”的对象,据说藏女们有种药,喂给男人后使男性不能间断。(这段历史已被淹没,否则现在不会有众多的高原骑行者无所畏惧)。
他们离国境海关不远,见到走私者卖瑞士手表等。妈妈本来想托大哥帮买块梅花女表,后来怕给他惹麻烦,才作罢。
大哥和兰姐再次从西藏回来就是复员了。我印象里他们复员回到北京是在林彪“九一三事件”前后(维基百科:九一三事件,又称林彪事件,指1971年9月13日凌晨发生于蒙古人民共和国肯特省温都尔汗市(今成吉思市)附近的一起空难事件。)
他俩选择了按战士复员,而不是按干部转业,所以可以回到北京都分到了工厂当工人。而不是干部编制。“九一三事件”后,大哥的反林彪现行反革命的帽子也被彻底摘掉。大哥和兰姐这时结婚了。新房是姑姑在四合院里借的两间南房。简简单单的。兰姐的父母被林彪的一号命令疏散到了江西,只寄来了200元钱。婚后兰姐才去江西看望父母。
忠贞的爱情,无关时代,无关境遇,只为彼此相守的那份纯粹。
大哥在工厂,还听到他讲厂里人在批林批孔中的一些笑话。
他以其专业技术和知识及稳健的工作能力,出类拔萃。他一步步地被提拔。从开始负责每年的广交会展厅,慢慢地负责进出口分公司,后来成了部级领导,又成了大型国企的董事长。那些年,他非常忙,我回国看姑姑时都见不到他。待他退休后才见到他。兰姐当工人时,上了大学(工农兵学员),以后一直在组织部门工作。二人退休时,都是人大代表或政协委员。
大哥当董事长时,曾召集弟弟妺妹齐聚开会,要求他们恪守承诺,不能打着大哥的旗号作任何事。二哥三哥及表妹都严守规则。三哥大学毕业后,下海去了公司。他的公司几经沉浮,大哥从未动用关系来帮助他。他们及家人一直都是普普通通的人,没有贪腐的金钱和高端的房地产,姑姑也一直居住在按级别分配的一个塔楼居所中。
看到现在有些文一提到大哥,第一句就是:某某的女婿。我很不以为然,不可否认,这其中有他老丈人的提携,但大哥和兰姐他们本身的素质、人品、能力以及经历,都是出类拔萃的。
雪域高原的严寒,军营生活的严酷,也摧残了大哥兰姐的健康。大哥退休前,已身患癌症,又坚持工作了几年才退休,大哥71岁过世。兰姐中年时患了类风湿,行走不便,出行要依赖轮椅。姑姑白发人送黑发人,我最后一次见她时,她总是反复地问我同一个问题,我出门后才忍不住掉眼泪。
大哥和兰姐的爱情,从青春年少,走到暮雪白头,它是心与心的紧紧相依,是灵魂与灵魂的深度契合,是无论世界如何喧嚣,都愿为彼此坚守的那份纯粹。六十年的岁月年轮,它依然是这物欲红尘中的一股清流。
“穿山透地不辞劳,到底方知出处高,溪涧岂能留得住,终须大海作波涛”。
附:[炎黄春秋]杂志关于五一三事件的报道:
真是青春飞扬,佳偶天成,珊瑚姐这篇写得太好,太让人动容了,情感深挚、史实厚重,既是一段家族记忆,也同时是时代的印记。大哥与兰姐的相识、恋爱到“五一三事件”的波折,展现了命运与政治的交织。。。。大赞。等水星兄和朋友们过来!
谢谢小可鼓励。把真实的故事展现岀来,用最朴实素的语言才好讲。那张照片是大哥和兰姐,忘了是去藏前还是回来时的照片了。正是青春飞扬的年纪。
谢谢觉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