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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小说《芒星》第一章 撞击 作者:阿弩

(2007-12-12 17:30:01) 下一个
正文 第一章 撞击
(更新时间:2007-9-14 11:00:00 本章字数:11300)

  第一章撞击
  波光粼粼的蔚蓝带着热带的奔放在这里和坚实的陆地迎面拥抱,让大陆的宽厚和绿色为她更添一份娇媚。
  阳光,海岸,沙滩,悠闲爽朗的老船长。
  海鸥,白帆,炊烟,绚烂俏丽的美少女。
  这里,美丽富饶,风光旖旎,20多年来,已经成为著名的旅游胜地。
  除了——
  那座被铁丝网隔离的大山。
  就是那座写有“军事禁区”大山,那些插有吓人射击图样的标志,将山这边和山那边完全隔离开来。游人们只能隐约看见山上绿树掩映中的淡蓝色建筑,不过鲜艳的八一军旗倒是看得很清楚。还有偶尔轰鸣着掠过头顶的战斗机,让游人们纷纷举目仰望,可是那些箭镞般尖利的飞机总是转瞬间便消失在眩目的阳光里。
  这里,杀机重重,暗藏兵锋,200多年来,一直都是中国海防的最前哨。
  就在大山屏障下的那一边,在同一片碧海蓝天之下,笔直延伸的宽阔跑道象一把利剑,将墨绿葱茏的植被骤然劈开一道天路。以此为轴线,如棋盘般排列着一个庞大机场附属的所有建筑:穹隆状的机库,高耸的指挥塔台,规整的营区,厚重的油库……在地底的不同深度,是密如蛛网的管道、电缆,钢筋水泥加固的堡垒,它们甚至蔓延到怀抱机场的大山,直钻进大山花岗岩的腹部,那里有堆积如山的弹药和可以抵受原子弹爆炸的巨大洞库。然后再蜿蜒向上,最后在山顶由迷彩色的球状雷达天线罩划上最后的句号。
  2015年6月22日,16:26,南中国海,中国人民解放军海军航空兵红旗场站——海航第8师“雄鹰团”驻地。
  清凉的海风,拂过婆娑椰林,带着大洋特有的豪迈,迎面扑上王羿的脸,拨弄着他额头晶莹的汗珠。王羿惬意地在风中张开自己的身体,朝着逐渐温柔起来的阳光,闭上了眼睛。还是那样的红啊,犹如沸腾的热血。
  暗绿色的飞行服在纷散的光线中切出王羿挺拔的身体曲线,附着在他身上的各式装备随风翕动,争先恐后地放出不同颜色的犀利光芒,仿佛古代战士的铠甲。白色飞行头盔上,有莫名的晶体在闪闪发亮。
  如果说2015年的中国还有萦绕着冷兵器色彩的战士,那现在的王羿,绝对就是。
  呼呼风声中,传来战斗机引擎的咆哮,强劲,悠长,又突然停止,仿佛野狼烦躁的吼叫——不知道是哪个家伙在试车;一辆地勤车急速驶过,听声音,是矮小敦实的牵引车;远处,还有一队士兵匆匆跑过,脚步声整齐有力;隐隐的,指挥塔广播里还在呼叫什么,只是被淹没在再次响起的引擎呼啸声中。这就是战斗机场的脉搏,这就是蛰伏猛虎的悸动。王羿眼睛里的赤红突然暗了下来,他不悦地睁开眼睛,看到太阳正被一个巨大的飞艇遮挡,乳白色的艇身在阳光照耀下泛出刺眼的殷红,尾部两个环状的喷气引擎象小狗耳朵一样微微扑楞着。这种载重数百吨的傻大家伙是空中警戒雷达站,尽管浑身直竖的天线和鼓胀的雷达罩使它看起来异常丑陋,但它却是保护中国领空的一双利眼。在距离机场70公里外,就是飞艇的驻地,看来,今天是它们换班的日子,另一艘飞艇估计已经在战位了。庞大的飞艇,就象一颗慢镜头里的子弹,悠悠划过天际,重新让出了太阳。
  僚机孙玉铭手搭凉棚也在眺望飞艇,看样子,他刚在战备值班室打了个小盹。“空军这些家伙他们总是喜欢占用我们的航道,还真当自己是老大!”
  王羿耸耸肩,顺手拧开了自己的MP4,Vitas鬼魅般声音顿时从外太空飘来:
  Оченьмногоразясебе
  задавалвопрос
  длячегородилсянасвет?
  Явзрослелирос.
  Длячегоиплывут
  облакаидутдожди
  вэтоммиретыдлясебя
  ничегонежди
  Ябыулетелкоблакам
  дакрыльевнет
  ……
  Vitas,这位充满神秘色彩的,不管演唱风格还是为人都极为另类的俄罗斯男高音歌手用他绝无仅有的,可以横跨5个八度、接近超声的音域演绎了这首脍炙人口的《星星》(Звезда)。每当它响起,都会触动王羿脑海深处的某根神经:
  无数次的问自己,我为何而生,为何而存在。
  为何行云流动,为何风雨不止
  活在这个世界,我在期盼著什麽事情
  我想飞上云端
  然而却没有羽翼
  那星光在天际诱惑著我
  可是触到星星谈何容易
  即使是那最近的一颗……
  而我更加无法确定自己的力量是否足够
  ……
  在很多外国的情报档案里,都可以找到王羿的名字,不同国家都沿用了美国人给他拟定的代号:斗鸡。
  “极富攻击性的危险人物”“飞行语言极其粗野”“拦截技术非常业余”……这是美国情报机构对“斗鸡”的评价。
  任何飞近中国领空的美国军机飞行员一旦和王羿遭遇,都会得到他的相关数据和急切的警告。美国人处心积虑地收集包括王羿在内的所有中国王牌飞行员各方面的情报,甚至细微到他们的家属。安装在最新式电子侦察机上的“经典故事”系统已经升级到X7.0版本。该系统是一种高精密的声音自动处理仪,它可以实时自动鉴别语言、说话人和武器平台的系统,这种装置不需要人工的介入,也不管说话人的语言是什么,都可以通过语音识别技术认定某人,并锁定他说话时所在的地理位置,以及其所在的平台——是在飞机、舰船还是在地面工事里。这种系统是专用于监控军事联络的装置,在最新式的E-136联盟电子侦察机中,二十个情报人员中有五个是专门用来跟踪军事通讯的。当美国侦察机碰到不友好的飞行员时,按通常程序会立即录下他们的声音,将录下的声音输入电脑,以后就可以利用语音识别软件在数据库中查找飞行员的个人资料和他所在飞行单位。这种可以共享的语音识别数据库还包括了其他情报机构搜集的部分资料,美国有了它就可以根据这些判定拦截飞行员的飞行地域和他们的僚机,同时也了解他们的技术和癖好,是一个在战争和危机状态下非常有效的情报工具。王羿给美国人留下的初次印象就是通过它实现的。当时,他驾驶着自己全副武装的31059号歼-10C战斗机逼近美国侦察机不到20米,将美国驾驶员吓出一身冷汗。美国人根据其出动记录分析,王羿开启火控雷达锁定目标的机率高达八成,尽管知道真正开火的可能性不大,但每位侦察机的驾驶员在听到雷达锁定告警时,都不会感到轻松,因此美国人警告飞行员不要和这位外号为“斗鸡”的中共飞行员硬来,并将其列为“危险人物”的头三甲。
  “斗鸡的动作极其疯狂,其大胆和冷酷令人印象深刻,他始终占据攻击位置,你会以为他马上就会发射导弹把你从天上揪下来,”曾经和王羿玩过“空中马戏”的美国E-136侦察机驾驶员威廉•;汉密尔顿上尉说,“自2001年撞机事件①以来,我从来没见过如此无法无天的中共飞行员,我希望下次见他的时候,开的是重型坦克。”
  “呜——呜——”战斗警报!
  海风由此骤然屏息,乐声嘎然而止,整个基地却在那一瞬间轰然涌动起来。对战士来说,没有什么比战斗警报更刺激的了。王羿和孙玉铭在思维到达之前已经开始向起飞线上的座机飞奔,边跑边戴上手套和头盔。
  王羿伸手抓住登机扶梯,使劲一捏,感到了出击前的亢奋。“头儿,一切状态最佳!”扶梯边站的是王羿最信任的郭诺可上尉,王羿的飞机一直是他精心维护的。
  当飞行靴踏上扶梯第一格时,潜没在王羿神经深处的战士已经彻底苏醒。“那星光在天际诱惑著我,可是触到星星谈何容易,即使是那最近的一颗……”战士无声地低吟着,和王羿一起翻身跃入机舱,郭诺可利索地帮他系好安全带,接好飞行服上的各个接口,最后拔除弹射拉环上和座椅背部的保险,将两个保险销同时展示给王羿飞确认。王羿点点头,回答:“两个保险销,确认!”郭诺可满意地笑笑,握住王羿的肩膀用力摇了摇示意全好。王羿迅速接通了电门,综合显示屏开始明亮起来——他唤醒了另一个战士。看着一排绿色信号,王羿满意地点点头,宝贝,我们走!他习惯性地推推氧气面罩,锁好座舱盖,冲自己的机械师竖竖大拇指,开始了一系列有条不紊的动作:按刹车键,加油门,观察动力表转速表,放刹车,滑行到起飞跑道。2架膀大腰圆的歼-10C一齐呼啸着缓缓进入起飞位置,空气因发动机喷出的高温而炙热起来,机场回荡着粗犷的轰鸣声。
  “星星一号准备完毕!”王羿开始联系塔台,代号是王羿自己要求的,要的就是那感觉。
  “星星可以起飞!”在塔台坐镇的居然是舰队航空兵副司令员龙铿本人!王羿笑了,老家伙又来过干瘾了。
  推杆,加速!
  战机猛地一震,开始发力。加速,再加速,引擎后面喷出了美丽的蓝色火焰,好!到了,拉杆,收起落架,收襟翼,45度仰角爬升,开始编队!
  王羿和孙玉铭的座机呼啸着掠过跑道,滑跑了不过200米,最后轻轻一点,装有鸭式前翼的机头便高昂着插入天空。
  兔崽子,老子那点绝活学得挺到位!龙铿有些得意,到底是自己干儿子!
  编号309的“赵子龙”号核潜艇正在返回本土的母港,长时间的巡航使艇身长满红色的海藻,还爬满了大大小小的贝壳。终于要到家了,全体艇员都很兴奋,艇长童怀冰下令在距离中国领海70海里处上浮,让全艇有机会透透气,也向一路追随跟踪的外国反潜力量示威:老子平安回来了!
  30多天的巡航可谓惊险不断:他们曾经和美国先进的海狼级潜艇“吉米•;卡特”号在南中国海狭路相逢,各自客气地用攻击声呐“打招呼”;也曾和澳大利亚海军编队交错而过;在穿越号称R联邦内海咽喉的苏里坦海峡②时,对方连续出动水面舰艇和反潜机苦苦搜索“赵子龙”的踪迹。估计是一直未能得手的耻辱激怒了自诩反潜本事誉满亚太的R联邦,一架P-1远洋巡逻反潜机在“赵子龙”号接近中国领海并上浮亮出五星红旗后依旧死死追随,还多次低空掠过“赵子龙”号指挥塔肆意拍照。看来,R联邦是打定主意要找回点面子了。作为中国最新式的攻击核潜艇,“赵子龙”号受此“殊荣”本不足为奇,但是R联邦的动作实在太过火了。
  “妈的,这么大胆子,”童怀冰用望远镜眺望那架猖狂的P-1巡逻机,机身上的金色十字皇冠机徽和JR593的编号清清楚楚,“别以为老子没办法收拾你……”309艇的指挥台围壳装备有四组潜射红旗-15近距对空导弹,要是在战时,那容这架肥头大耳的反潜机唧唧歪歪。
  “我们的飞机动作好慢,那帮有翅膀的小子就不能利索点么?”贪婪呼吸着海面新鲜空气的政委快活得咝咝叫,“这么个晚霞漫天的归乡路上却有只苍蝇在耳边嗡嗡叫,实在煞风景。”
  “说曹操,曹操到,他们来了。”两架歼-10划开波光粼粼的海面,风驰电掣般出现在童怀冰的望远镜里,“高度400米。”
  战斗机的翼尖拉出细长的紊流,它们紧盯着警觉爬高的P-1,试图将其逼离309艇的航线。
  “R联邦JR593号飞机,立刻离开我国舰船空域,你已接近中国领海,这是非常不友好的行为。”这是从国际通用频道传来的警告。
  “我们在公海,关他们屁事!”P-1的机长达•;申克少校是多次和中国海航战机斗过法的老油条,对这样模式化的警告不屑一顾,“我们干我们的,他们不能把我们怎么样。再说,我们的战斗机正赶来增援,中国佬只有干瞪眼的份儿,稳住航线!”
  “我们中奖了,长官,”P-1巡逻机上同样装备有美国提供的“经典故事”系统,操作员是松•;巴隆军士,他饶有兴致地敲打着键盘,同时高声提醒机长申克少校,“听听这个!”飞机上的扬声器打开了,麦克风里立刻响起震耳欲聋的歌声:
  манитменяиздалека
  тотзвездныйсвет
  Нозвездудостатьнелегко
  хотьцельблизка
  Инезнаюхватитлисил
  дляброска
  Яподождуещечуть-чуть
  исобиратьсябудувпуть
  вследзанадеждойимечтой
  Недогорайзвездамоя
  постой...
  ……
  “怎么,是俄国人?嚎的什么啊?”申克不屑地说,“什么意思?”
  “是中国人放的,”巴隆说,“好象是叫《星星》,歌词大意是:我将耐心的等待,并为自己准备踏上那通向我梦想和希望的路途,不要将自己燃尽,我的星星,等着我……嗯,很美。”
  “中国佬什么时候也开始有这样的品位了,好了,够了,关掉!”听到那雌雄难辨的高音,申克嘲弄地说,“不过中国佬的电子侦搜技术有进步啊,这么快就找到了我们的指挥通讯频道。注意变频!”
  “R联邦JR593号飞机,音乐会结束了,”乐声里突然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快滚!”
  “是斗鸡!长官,在天上说话这么粗鲁的,只能是他,不用输入仪器我都猜得出,”稍顿片刻,巴隆肯定地说,“你看我猜的不错吧,声线分析结果也显示,绝对就是这家伙!”
  “哈哈,我给了他一个强音键,能把那家伙的耳朵震聋,”巴隆得意地一拍操纵台,脸上浮现恶作剧后的笑容,“来而不往非礼也!”
  “他们逼近了,长官!”副驾驶泰•;托亚上尉提醒裂嘴讥笑的申克。
  “那就陪你玩玩,斗鸡。”申克喃喃地说。“全体成员做好紧急机动准备!”
  P-1的四台喷气引擎骤然狂吼起来,飞机落下机头,将高度降到了400米。P-1的低空性能不仅出色,而且能在只有两个引擎工作的情况下非正常飞行40分钟。对付高速灵活的战斗机,低空低速是P-1屡试不爽的法宝。
  两架浅蓝色的中国战斗机稍微拉开距离,一高一低尾随P-1,试图迫使其改变航线。王羿最讨厌这种死缠烂打的侦察机,它们经常贴着中国领海线长时间飞行,收集各种情报。这些飞机背鳍上方和每个机翼下面均有大型刀状天线,机身两侧也布满小型刀状天线。有的还在机身上鼓胀着疖子一样的卫星通信设备和VLF拖曳天线,中国飞行员们都戏称他们是“痔疮”-—不致命但是发作起来又烦人又难堪。
  申克稳住操纵杆,再次降低了高度。全体人员都束紧了安全带。双发的歼-10C越逼越近,机首醒目的鸭式前翼渐渐出现在P-1机组成员视野。两架战斗机配合默契,一左一右包抄了P-1,巨大的气浪吹得P-1肥大的机体不停地颠簸摇晃,桌上的茶壶和绘图文具摔成一团。
  为摆脱不利的局面,P-1加大油门,调整了航线,做出返航的架势。中国战机似乎对此感到满意,它们摆动翅膀,慢慢拉开了与P-1的距离。
  “我们回家了?”托亚松口气,雷达显示中国战斗机也开始减速转向,看得出它们的任务是保护自己的核潜艇不受干扰地返回母港。“距离5600米,我们安全了。”
  “不,还没结束。”申克爬升转向,重新将航线对准了中国领海。“想挤走我?没那么容易。”
  托亚张张嘴,但看见申克哆嗦的腮帮,又将话咽了回去。
  P-1的重新返回不仅出乎歼-10的意料,也极大地激怒了中国飞行员。两架战斗机先后从P-1机头飞过,再次迫使其改变航线。待中国战机因转弯半径大折返拦截空域时,P-1又悠悠然回原来的侦察航线。
  这样老鼠戏猫的方式重复了三次,中国飞行员失去了耐性。火控雷达锁定告警装置疯叫起来。
  “他们锁定我们了!不能再这样再这样冒险了!”托亚声音有些发抖,“你不能拿几十个人的生命冒险!”
  “慌什么!又不是第一次被他们的雷达锁定,正好,截获他们的雷达信号,我们又立一功!”申克镇定地说,“他们难道敢发射导弹击落我们?别忘了,我们现在还在公海,敢破坏国际法攻击他国飞机的中国飞行员还没有出生呢,相信我。”
  “他们越来越近了!”托亚在雷达上只能看见一架战机,另一架因为距离太近而失去信号。“一次比一次近,他们肯定气得发狂。上帝,希望他们不要失去理智。”
  “真是疯狂!在这种天气下跟这么近!”巴隆在舷窗处目瞪口呆地看着涂着“八一”军徽的J–10C越靠越近,两片嚣张的切尖三角鸭式前翼在空气中微微颤动,仿佛一对迎风呲露的犬牙。
  “编号31059,”巴隆回头对组员们说,“我说嘛,是斗鸡所在的中国海军航空兵第8师的战机。疯子,越来越近了!”所有的机组成员都紧张地注视着舷窗外的中国战机。两架战斗机的垂直尾翼上都描着一条张牙舞爪的红色飞龙,它正穿越一颗张开飞翼的红星。那是王羿所在的第2大队的标志。
  “镇定,做自己的事,坚守自己的岗位!”申克拿出了机长的权威,“进入紧急事态程序!”
  “越来越近了,天那,太近了,非常,非常近,从来没这样近过。”巴隆的手心出汗了。
  “太危险了,长官!”托亚的汗水滴落在他的通话器上,“这样被押着飞太危险了,只要几秒钟就可能相撞!”
  “慌什么,刚开始呢!”申克好勇斗狠的情绪已经被彻底激发出来,现在他必须和这个叫斗鸡的中国飞行员来一场中世纪式的空中决斗,不仅是为了R联邦空军的的尊严,同时也是为了自己军人的荣誉。夹着尾巴逃跑是难以接受的,那等同于投降和战败!
  “不能再低了,他们已经压住我们机首航向!”托亚很响地吞了一口唾沫,肚子里发出巨大回声,机舱里骤然安静得可怕。中国战斗机的轰鸣声,以及它们带来的巨大恐惧笼罩了所有人。
  “加速!”申克抖擞精神,全神贯注地操纵着飞机。
  P-1开始加速爬高,企图从右前方脱离中国战机的夹击。歼-10C僚机立刻做出反应,也略微加速,上升高度压住P-1的航线,迫使申克又压下机头。
  “好吧!让你冲,关闭4号发动机!”收油门,减速!来不及减速的歼-10C从P-1驾驶仓上一掠而过,投下黑鹫般森然的阴影。副驾驶托亚下意识地仰头察看,清清楚楚地看见歼-10C机腹下挂着的2枚中程空对空导弹划过头顶,看上去那么近,几乎就是擦着脑门飞过去的。野蛮!真是野蛮!
  “稳住!稳住!”申克咬紧了牙关,控制住因动力减少而疯狂抖动的飞机。“这家伙太靠近了!混蛋,再关掉1号发动机!”申克决定豁出去了,低空关闭两台发动机对P-1这样的大型飞机来说,是非常危险的,稍有不慎就会机毁人亡。
  “那个就是斗鸡!”同样是情报分析员的容•;达南军士将长焦距摄象机递给巴隆,“把他拍下来!”巴隆接过机器,敲敲舷窗上的水珠,将镜头对准了近在咫尺的中国战机。镜头里的J–10C估计是为了节约燃料没开动它的TVC(推力矢量)装置,机背上的减速板斗鸡颈毛般高高耸起,机头不时微微上下摆动,以控制速度,紧贴住P-1,又避免速度过低而失速,看得出对方是个技术高超的老手。
  “速度只有110节,”巴隆喃喃地说,“这个该死的赤色分子不要命了。”
  中国战斗机跟得太近了,连机翼下导弹的编号都看得清楚,是中国PL-9D格斗导弹。似乎感觉到对方在拍摄,战机驾驶仓里的飞行员腾出一支手一个劲儿地摆动,白手套一闪一闪。
  “这家伙!胆子真大,这种情况还敢单手驾驶!他在干什么呢?”达南嚓嚓地按动相机的快门,将这一切拍了下来。
  “还能干什么,他在叫我们滚蛋!”巴隆答道,“这谁都看得出!”
  “距离8米!8米!小心!机翼都快碰上了,疯子,真是疯子!”达南将相机镜头拉到最近,中共飞行员戴着面罩的脑袋便塞满了整个画面,那一瞬间江口真想伸手过去扒掉他的面罩看看他到底什么模样!长着一双怎样的眼睛!嘿,这些胆大妄为的中国人!
  “小心!另一架又过来了!”精神高度集中的申克和托亚竭力稳住飞机。
  “得赶快脱离才行,我可不想再玩这种危险的游戏了!”托亚觉得自己心跳都快停止了。
  J–10C僚机重新转过头来阻截P-1,形势危急。
  “混蛋!是该结束了!”申克对无线电员叫道,“我们走!重新启动1号,4号发动机。和我们的F-15联系上了吗?他们飞到哪里去了!真是一帮混蛋!通知总部我们跟踪侦察任务已经圆满完成,鉴于有中国战机拦截,我们请求返航!”前面有一片暴雨云区,做蛇行机动,飞进去就应该可以摆脱战斗机了。J–10C速度太快,要想跟上就容易失速,嘿嘿。“快速爬升到8000米。”
  J-10跟着P-1爬高,不会再轻易让其摆脱,看那架势,他们准备护送P-1直到R联邦外海。
  达南在长焦镜头里看见中国飞行员将护目镜往上一推,露出了一双隼鹰般的眼睛,那是一双标枪一样的眼睛,满是冰冷的杀气。上帝,他要干什么!面对镜头,中国飞行员突然抬起手,手指做成枪状,冲呆住的达南瞄准片刻,猛然扣动了扳机。惊骇的达南仿佛真的中了一枪,身体一紧,几乎是下意识地按下了快门,同时觉得脊梁骨有些发凉,他放下相机,不由自主闪开了舷窗。要出事,他寒毛倒竖,肯定要出事!那家伙的眼神……
  “妈的!想溜!”王羿憋足了劲“非给你点教训不可!02掩护我,别让兔崽子进云区!从右边插过去,拦住它!”
  “02明白!”僚机冲向P-1,迫使它停止爬高,维持航向。王羿一推操纵杆从上方飞过,一个鹞子翻身,和P-1形成机头对机头的架势。让你见识见识!
  申克差点魂飞魄散,J-10的驾驶员一定是个疯子!歼-10嗷的一声怪叫,对直向P-1撞来!“活象二战时的神风敢死队!”
  “我的天那!”副驾驶托亚全身僵硬,死死地瞪住越来越大的战斗机。对方机腹下黑色的矩形进气口就象一张怒张的大嘴,呐喊着扑了过来,眨眼间就近在咫尺!我的天那,就要撞上了!申克看见J-10的阴影雷霆万钧地压下来,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他下意识的抬起手想要遮住眼睛。
  “砰!”剧烈的撞击!
  P-1如同被马蜂猛蛰一口,筛糠似的发起抖来,好几个警报装置一起发出声嘶力竭的怪叫。整架飞机陡然下坠上百英尺!惊恐万状的氧气面罩从天花板掉落下来,不少机组成员因突如其来的机体震颤和失重哭腔喊叫。
  三秒钟内,王羿完成了七个操控动作,丝毫没有迟疑,没有丁点失误,时间拿捏得非常精当。歼-10倒飞着急掠过P-1右翼上方,尖利的垂直尾翼如一把锋利的剃刀干净利落地切掉了它的三分之一!飞溅的机翼碎片差点砸中歼-10!精彩绝伦的撞击不仅使P-1飞行高度下降,其右翼的4号发动机也严重受损,挂在那里摇摇欲坠。
  歼-10C的垂直尾翼也掉了一块,速度也急降,并且陷入螺旋。
  “01,01!”作为僚机的孙玉铭根本顾不上哭天叫地的P-1,拼命呼叫自己的长机,饶是他给王羿当了近2年的僚机,也万万没料到王羿居然敢这么干!耳机里突然一片寂静,只有喀喀的静电声。
  “没事,我已改平,”王羿略为兴奋的声音终于出现,“我已改出螺旋。”
  耳机里立刻爆发出一片山呼海啸般的吼叫——即使心肌功能远比普通人发达,飞控中心那帮家伙估计也要发飚了。
  “吼什么,叫他回来!”龙铿眼皮都没抬,仿佛王羿胆大妄为的撞击早在他意料之中,“注意引导!”
  塔台秩序立刻恢复了正常。
  龙铿这才摘下军帽,捋捋头发,低低从鼻腔深处哼出一句:该死的王八羔子……
  歼-10C强壮的身体抵住了这一撞,踉跄了两下后,王羿将歼-10C的矢量飞行性能发挥到极至,很快成功地稳住了螺旋下降的飞机,开始爬高。孙玉铭松了口气,这才注意到受创的P-1在空中犹如喝醉了一般开始左右打摆子,泄漏的液压油在空中划出狼狈的逃跑线,P-1连滚带爬地拼命爬高,在不断纷落的小碎片中,歪歪斜斜飞向外海。
  P-1机舱里一片惊叫和恐慌,托亚的呕吐物搞得仪表盘一片狼籍。申克脸色铁青,拼足老命驾驶着飞机飞向安全高度。无线电员用已经变调的声音向总部呼叫救援……
  当约•;甲武中校驾驶着他的F-15R战斗机和P-1汇合时,P-1的状况已不可挽救,机组成员正在跳伞。几分钟后,该机终于精疲力竭,右翼彻底断裂。“它就象一只失去翅膀的肥鹅,就在我眼前一头扎入大海,迅速消失在万顷波涛之中。”甲武悲哀地向上级报告说。
  “阿姨,抱抱我好吗?”那个生眼癌的小姑娘冲李峣张开手,纱布外的另一只眼睛闪着渴望的目光,没有谁能够拒绝如此明净晶亮的请求,李峣弯下腰,将孩子整个儿拢在怀里,“阿姨好香,就像妈妈......”
  小女孩的母亲在苦苦抗争了5年之后,终于忍受不了折磨,撇下孩子和丈夫不辞而别。作为一个母亲,她无法面对这样的残酷现实: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孩子一天天走近死亡,而且是非常悲惨地走向死亡,而自己束手无策。由于癌细胞的疯狂滋长,小女孩的左脸将停止发育,而右脸将随着她的年龄而正常生长,直到死亡的来临。
  “我痛啊,阿姨,我什么时候死?死了就不痛吗?”小女孩曾经这样问李峣,李峣无法回答,只有用自己口袋里的巧克力转移她的话题。小女孩也姓李,有个很漂亮的名字叫李梓馨,从她乖巧白皙的一半脸来看,她应该会是个非常美丽的女孩。李峣有时候真的很愤恨自己,作为医生,她用尽所有的医疗手段也无法挽回小女孩的生命,同时她更愤恨上帝,上帝似乎总是故意在他最得意的作品里埋藏下最恶毒的种子,然后在一旁观赏作品回归天堂。李峣不止一次发现,越是可爱美丽的孩子,得的病越凶恶可怕。难道完美的东西总是伴随着完美的瑕疵?上帝是因为太喜爱这些作品而生出不许别人占有的自私?
  安抚了小梓馨,李峣走出了病房,夜晚的医院走廊出奇地安静,护士站里的值班护士冲她礼貌地点头微笑。刚转过拐角,李峣就看到了死神,死神还是那样黑色的装束,束手走过一间间静默的病房门口。经过发呆的李峣时,他抬眼不屑地看看这位和他一直较量的女医生,似乎冷笑了一声,悠然飘进了电梯间......李峣突然很想给王羿打个电话,现在已经是晚上11点多了,也许他睡了吧。李峣木然走向自己的休息室,习惯性地将手伸进挂在门边的挎包,没有烟,自己不是戒了好几个月了吗。她摇摇头,坐了下来,打开电脑,邮箱里空空的,什么也没有。不过网上的新闻却是铺天盖地,最多的就是:中国战机撞落R联邦侦察机!
  在空港入境的人流中,萧牧祺气宇轩昂,在他旁边是一位将魔鬼身材裹在PRADA职业装的美女。只有气度不凡的大老板才有这样的豪门风范。
  “看那边,你的目标。”陈丹妮的墨镜和红唇一起透出揶揄的笑,使人不由自主想起经典老片《MATRIX》里的女黑客。
  哦,就是她,梅朵,和照片上一样光彩照人,不,比照片上更迷人。萧牧祺嘴角泛出好莱坞男星一样充满魅力的笑容,冲欢迎字牌下的梅朵一行挥了挥手。一群色彩艳丽的妙龄少女恰如其时地捧着鲜花迎了上来,“欢迎萧总!”
  俗不可耐的欢迎方式,怎么中国大陆都流行这套!萧牧祺微笑着和那个胖胖的香港佬董事长热情握手,然后是梅朵。萧牧祺细细地感受了一下女人的珠圆玉润,眼光迅速将梅朵全身上下摸了一遍。
  梅朵面不改色,对这样暧昧的眼光,她早已习以为常。男人,哼,男人。“萧总旅途劳顿,先上车吧,罗总已经在酒店安排了接风宴。”梅朵从容抽出自己的手,微笑着将目光转向面容冰冷的陈丹妮,“你好,是萧总的得力助手陈小姐吧,幸会!”
  一行人缓步走向侯机楼外的停车场,自动门开启的一瞬间,灼人的热浪便滚滚而来。“好个热情似火的城市啊!”萧牧祺感叹,瞟了不远处的梅朵一眼,却发现她脸色凝重,正在回头看侯机楼大门上方巨大的液晶显示屏:中国战机撞落R联邦侦察机!
  
  


正文 第2章 战士
(更新时间:2007-9-14 11:01:00 本章字数:10716)

  
  第二章战士
  “他是个真正的战士,他不会永远呆在战壕里,他会用适当的出击来打破对峙,”龙铿说,“军队不能太平静,总是需要激情和冒险,所以军队需要这样的战士,我同样需要这样的部下,哪怕只有一个。”
  对面撞机调查组的星星杠杠们拉长了脸。
  龙铿毫不隐晦自己对王羿的喜爱和袒护,但是之所以这么做,不光是出于对王羿单纯的欣赏,而是更有深意。“我们的军队,承平日久,不仅危机意识不如从前,尚武备战的精神也有所衰弱。殊不知,我们目前的安定与和平,是一直在吃解放军老祖宗遗留下来的老本,而这老本,是怎么来的?不用我解释,那是在血雨腥风中打出来的!是在枪林弹雨中靠一次次胜利积累下来的,而且,我们很多人都忘记了,老本终有一天是要吃完的。”龙铿扫视了一圈端坐的调查组成员,言语依旧犀利,“军队在和平环境中钝化是要付出惨重代价的,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也,而不战靠的是什么,靠的是不战则已,战则必胜。而一支能做到用我必胜的强悍军队,他的主流不应该是一群在穿上军装的第一天起就想着如何借军装脱军装的人,诚然,社会变了,从军的志向和目的也不尽相同,包括那些在军队勤学苦练,立功树业的先进分子,他们中很多人想的也是依靠在军队的资本赚取一个离开军队的资本。但是,总要有人会打仗,敢打仗,总要有人捍卫军魂,总要有人捍卫理想,总要有人勇于奉献和牺牲!军队就是需要王羿这样的人,哪怕他是和平时期的另类,哪怕他是纭纭众人眼里的异端!”
  在场所有人一时无言,有的人在沙发上不安地扭动着身体,有的人沉默地在笔记本上勾画,有的人微微颔首,有的人蹙眉静思,有的人不露声色。显然,这位将军的话,在他们心中掀起了不同的波澜,从不同角度震荡着他们的肺腑。
  军队,军魂,军中异类......
  “军队之所以存在就是为了打仗!打胜仗!随时随地打胜仗!”龙铿猛然拍了一下沙发扶手,“否则要什么军队!”
  “肾上腺激素问题,绝对是肾上腺激素问题,”王羿揉着耳朵,一本正经地说,似乎还在被P-1回敬的噪音困扰,“绝对是。”对面撞机调查组的星星杠杠们冷峻地交汇眼神,脸拉得更长。
  王羿被停飞了,不仅停飞,他几乎是被强制送到严密保护的一处军队疗养院休整,暂时丧失了自由。在那里,他看到电视新闻里因撞机事件而引发的风起云涌,层峦叠嶂。他拿着遥控板,看着那些忙碌的外交官,舌战的媒体,漫天飞舞的谣言,时不时爆发出傻子一样的痴笑。似乎所有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他不过是在看别人出演的一出闹剧。我只是个战士,不是政治家,他想,我打完了,剩下的还关我屁事。
  关电视,连灯一起关。
  这个鬼地方什么都不好,就是在夜晚可以看见满天的星星,远离尘世的喧嚣和污染,最黯淡的星星也可以在茫茫黑夜中熠熠生辉。这个时候,正是王羿思想最集中最跳跃的时候。
  思维的河流铺满王羿的天空,此刻,他喜欢将自己暂时埋没在黑暗里,其实黑暗并不可怕,有时候,黑暗甚至是最睿智,最有魅力的。它可以作一个最好的背景,让你思维的火花在这里变成耀眼的闪电!
  一只嗓门洪亮的鸣虫在窗外很卖力地抒发着对黑夜的热爱。你看,喜欢黑暗的不止我一个。王羿坐在面朝阳台的沙发上,在黑暗中露出飞行员特有的洁白牙齿,他笑了。
  应该有点音乐。
  《星星》的歌声如蓝色的水银,和着大山里的风,连同天上的星光一起洒满屋子。
  应该有个女人。
  可惜没有。
  王羿信步走上阳台,仰望银河,哪一颗,离我最近?
  曾经与2个女人一起看星星,曾经和她们在星光下拥吻,曾经给她们讲自己星星的故事。但那感觉却如此地不同,就像李峣和梅朵的眼睛,一个晶莹,一个幽深。而自己,却多么想把二者同时拥有。
  阳台下面的花园,传来低低的说话声,王羿不悦地撇撇嘴,是那些“保护”他的特工在换哨。他们总是在很不恰当的时候出现,扰人雅兴。王羿低头,正好和两双眼睛对视,三个人不约而同地,很有礼貌地点点头。我在天上保护你们,到地上却是你们来保护我,真他妈有意思。
  早上王羿晨起跑步,正在山间新鲜空气中心旷神怡时,总可以听到后面不紧不慢的脚步声。此时回头,肯定可以看见一个运动装跟在后面十来米处,而另一个,肯定也会在前面不远处看到。2个特工很有分寸,既给他留足了自由空间,也使他始终处于视线范围之内。妈的,我敢说,要是我突然倒地抽筋,他们马上会从屁股后面拔出枪来。
  屋子里的电脑发出悦耳的铃声,有电子邮件。王羿转身离开了阳台。
  “敢撞外国飞机的那个天棒一定是你!”电脑上的俏皮女孩图标一闪一闪,就象星星。
  王羿笑了,这是允许他上网以来,他收到的第一条信息,也是他真心希望收到的信息。它来自李峣。“你下次应该小心一点!”虽然一共就这两句,但在那一刻,王羿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喜悦和满足。
  而早比李峣知道事件的梅朵却在特许的电话通话时间里啜泣,抱怨他不要命了,你死了我和女儿怎么办之类。然后说:“你玩够了没有?到底还想玩多久!”
  玩?难道她一直认为他的丈夫在玩?
  ……
  “就是这个撞机英雄?”钱伯安往前倾了倾身体,看到监控录像里的王羿居然倒钩在阳台的护栏上练仰卧起坐,他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档案,将图像和档案照片对照了一下,变化不大,“有意思,精神状态如何?”
  “很平静,一点也不象困兽,倒象随遇而安的小狗。除了抱怨疗养时间太长会耽误飞行训练外,话也不多。”负责监控的特工回答,“每天生活很有规律,靠锻炼,音乐,看书,上网,拆解屋子里所有的电器打发时间。健康良好,待人彬彬有礼,但是戒备程度很高。”
  “对外联系呢?”
  “和家里妻子通过一次电话,给一个叫李峣的女孩回了封邮件,然后就没有了。”特工递过一摞资料,上面是王羿对外联系的所有记录,还有李峣的情况。
  对部下的细心和工作效率感到满意,钱伯安用两根指头挑开活页,快速浏览了资料内容,眉毛不自觉地扬了扬。
  “保护好他的安全,明天可以安排他去附近的空军基地飞2圈,但是绝对不不允许做任何危险科目......”钱伯安有点疲惫地站起来,围绕“琥珀”,还有很多事要做。王羿不过是其中小小的一环。
  孙玉铭嗷嗷叫着,和其他6个队友将刚下直升机的王羿连人带行李撂翻在地,一个接着一个叠起了罗汉,完全不管正疾驰而来的首长们。陪同王羿来的两个特工含笑对视一眼,放松了肌肉。他们默默陪伴王羿3个多月,现在总算可以完璧归赵了。
  “这帮小子,不成体统!”龙铿笑骂道,不过脸上是难得的笑容。这就是他心爱的第2大队。为了让小子们快活地疯闹一会,龙铿有意放慢了下车的速度,使先一步下车的好几个首长都略显尴尬。
  “站好!站好!”王羿整理着被压皱的军装,“2大队!全体立正!敬礼!”
  龙铿的墨镜上映出一排矫健的飞行精英,他嘴角满意地抽动一下,算是笑容。
  “报告首长!雄鹰团第2大队副大队长王羿归队!”
  “没有鲜花,没有勋章,没有庆功迎宴,撞机英雄,”龙铿冲王羿挑起下巴,语气多少有些揶揄,“你想我拿什么欢迎你?”
  “副司令员,你戴墨镜很酷!”王羿答非所问。
  31059完全修复好了。
  它在王羿面前亭亭玉立,容光焕发,明眸善睐,浑厚舒展的双三角翼向他张开了热情迎接的双臂。高挑修长的垂直尾翼上那条红色的飞龙,穿云夺雾,犹如孔雀开屏尾翎上的一抹性感红唇。
  宝贝,我知道你一直在等我!
  31059羞答答地伸过圆润的机头,接受伙伴的抚摸。
  王羿轻轻抚摩着歼-10还在微微发热的身躯,感觉到它的温暖和驯服。高高凸起的气泡式舱盖在夕阳下闪耀,仿佛噙在情人眼角的一滴晶莹泪珠。他将脸贴在泛着夕阳余晖的蒙皮上,眯着眼睛瞄向尖锐的机首,想象着高速的气流从头到尾刀锋般划过,然后在炙热的尾喷口留下从浅棕到黝黑,再到钢蓝的烧灼痕迹。那么丰满,那么流畅,那么野性,就象狂放不羁时的李峣。那剃刀般的翅膀,沉默的进气口,幽蓝的航电平显透出的是梅朵的雅致和深沉,甚至和她同样的森冷。你就是一头骠悍美丽的野兽,要是能生孩子,我会娶你做老婆。
  “在回味你的征服快感?”龙铿的声音。
  “没错,我和它一起在天空翱翔,飞出一个个极限的时候,甚至看到它前起落架护板严重撕裂,机翼前沿的铆钉被吸出来,油箱开始渗油……那怕几欲撕裂解体的时候,都充满难以言状的快感和狂热,就象,呃……”
  “和女人疯狂做爱经历高潮。”龙铿不动声色地说。
  “没错,”王羿有些诧异地扬扬眉毛,没想到龙铿会这样直白地比喻。还好,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从踏进座舱开始,我就开始和它进行情感的交流,相互折磨,对,是互相折磨,在折磨中而磨合,而相互感动,彼此仰慕,它带给我的,不仅仅是强烈的战斗激情,而是一种,呃……”
  “释放。”
  “对,从灵魂到肉体的释放。”王羿拍拍机身,和龙铿一起微笑。
  “所以我说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飞行员。”龙铿说,“记得我给你带飞普加乔夫眼镜蛇吗?那时侯我就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一辈子都记得。”王羿又笑了。
  “他妈的,他妈的,我能不能再做一次!”王羿兴奋地大叫。
  “飞参多少?”后座的龙铿即使在强过载下也是心平气和,“你自己判断。”
  “高度840,速度300,俯仰角22,”王羿不自觉地模仿龙铿的冷静,“剩余油料1300,嗯,再做危险很大。”
  “很好,还没乐傻,改平,爬升!”龙铿说,“理性挑战极限不等于无知冒险。”停顿片刻,龙铿难得地表扬,“不错,你会成为一个很优秀的飞行员。”
  “完成不错,可以打满分,不过别得意,这一半要归功于歼-10C本身,歼-10C的四余度电传飞行控制系统使不安定度可以达到10%,不仅超过美国F-22的8%,更在只有3%的苏-27之上,而我们当初,同样可以用老式的苏-27做出一样的眼镜蛇。”龙铿最后不忘强调这一点。
  “任何一种飞机都会有他野性的一面,而且越是先进的飞机,野性越大,这也正是它们的魅力所在。”在带飞歼-10C以前,龙铿曾对王羿如是说。
  歼-10C时应海军航空兵要求研发的双发战斗机,和空军普遍装备的单发歼-10A/B拥有近似的气动布局,但是由于拥有更强劲的“太行”发动机和全面升级的航电系统,综合性能要高出一筹。服役成军时间也晚于它的同胞兄弟,在海航,它和SU-30共同组成打击突防的中坚力量。
  龙铿是歼-10C最资深的种子教官,海航几乎一半的歼-10C飞行员都出自他或者他的徒弟门下。
  “眼镜蛇”机动是结束歼-10C驾训的标志性一类风险科目,单发的歼-10A/B是做不了的。普加乔夫眼镜蛇机动,就象它的名字一样,充满凶猛的野性。因其在操作中稍有不慎极易进入失速尾旋,所以飞行员要在完成了失速尾旋的训练之后,才能进行这一课目的试飞。王羿是接收歼-10C的飞行员中,第一个完成失速尾旋训练的人,因此也成为龙铿的第一个带飞对象。第一次做眼镜蛇机动时,座舱前高高抬起的硕大机头向王羿迎面扑来,天空仿佛因巨大的力量而颠覆,那种极为强烈的震撼使他觉得自己已经触到了女武神的裙边。其实第一次他做得并不完美,由于回杆过猛,战机像被激怒了一样,机头一下栽了下去。战机这种桀骜不驯的倔强却更加激起了王羿驾驭的欲望。
  “关闭迎角限制器电门,断开电传操纵系统电门,将操纵系统置于直接连接模式。”王羿一一完成,然后微调操纵杆,找到了直接控制的感觉,很快平衡好飞机,保持直线飞行。
  “保持发动机工作状态不变,现在输出功率多少?”
  “85%。”
  “很好,剩下的你做!”
  “明白。”
  话音刚落,王羿便迅速将驾驶杆拉至后极限。呀嚯,骑兵来了!
  “不错,比第一次好。”后座的龙铿眯了眯眼,心里想,“没有因为第一次失误而迟疑手软。”
  王羿拉杆的速度比第一次利索多了,从平衡位置拉至后极限位置的时间不过0.2秒。而且拉杆的方向很正,歼-10C一声尖啸,机头开始抬起,没有丝毫异常,也未发生方向偏离。
  “稳住,”龙铿心里默默念,“希望你能找到感觉……”
  暴怒的战机开始振动,王羿保持住杆的最后位置,感受到飞机的法向过载、俯仰速率和迎角在迅速增加。
  “妈的,法向过载至少3.5G,”王羿激动地看到机头刺破了天地线,又划出美丽的夹角,他亢奋的大脑立刻得出精准的判断,“俯仰速率约为60度每秒。”此时此刻,飞机已不在他的控制之下,而是真的被激发出灵性而“活”了起来,它抖动着矫健的翅膀,在空中行出一个非常雄性的持刀军礼。王羿身体有了一种美妙的前倾感觉,就象疾驰的骠骑猛然冲进防守的矛林,那挥刀前驱一瞬间令人癫狂的生死交鸣。他知道,此时飞机机至少上仰到110度,迎角肯定超过90度。机体的振动完全消失,三十多吨的战机出现短暂的飘逸。王羿扫了一眼挡风玻璃后面的衍射平显:表速300公里。
  战机的灵魂飞出了躯壳,钢铁回归,飞机的机头开始下坠。
  王羿推杆至中立位置,发现战机很不高兴地向左扭过脸去,哦,宝贝,别害羞。他知道这是由于下坠过程中的陀螺力矩作用,使机头向左偏转,歼-10C就是有这些小脾气。来吧,别不好意思。王羿在氧气面罩下舔着嘴唇,将左侧的发动机推到最大值,这样就可以利用双发推力差所形成的右偏力矩,消除这种左偏转。嗯?还不乐意?可能是发动机产生的偏转力矩不足,机头还有些迟钝。那就来点右舵。
  战机听话地恢复了直线,乖乖地下坠。
  当飞机的俯仰角减小至25度左右时,王羿迅速将电传操纵系统电门扳至工作状态,其目的是迅速减小飞机的俯仰角速度,避免飞机出现负迎角状态。随后,接通迎角限制器电门,调整发动机的工作状态,迅速增加飞机速度。所有动作一气呵成,决不拖泥带水。
  “不错。”其实龙铿也就几秒钟没说话,但是王羿觉得他已经沉默了很久。
  整个动作持续时间仅为5秒,对王羿来说,仅仅5秒的快感远远不够。于是,“眼镜蛇”机动王羿一共飞了6个起落,从一万米高空一直做到一千米的低空。虽然从高空到低空飞行员承受的心理压力成几何积数猛增,他却一次比一次控制自如。征服的快感几乎让王羿欲罢不能。因此当飞机的高度已经降至一千米以下时,王羿还在要求后舱的龙铿能不能再往下做。
  这是一个飞行员主动激发并驾驭战斗机野性的典型过程。他不仅让王羿从中获得了如驯服烈马、征服野兽一般巨大的成就感,也让他获得了面对各种突发重大险情的坚强自信和处变不惊的泰然自若,也由此进入中国空军一流战斗机飞行员之列。其后,更加具有战术意义的“钟”、“尾冲”、“钩子”等高难度超机动动作在王羿手里一一变成家常便饭,他顺利地将歼-10C的潜力发挥得淋漓尽致。
  “你的文章,我看了,不错,到底没白培养你。”龙铿和王羿并肩走向营区,在他们身后,牵引车正小心翼翼地将31059拉进机窝。
  “谢首长栽培!”王羿装模作样地一靠脚跟。
  “我感兴趣的是你怎么不研究破解F-22这样先进的隐形战斗机,而是致力于研究立足我军现有装备的空中进攻?”
  “我们已经告别了纯防御时代,随着我军装备的进步和战场整合能力的提高,应该真正进入攻防兼备的全面提升阶段。而且,我认为,作为海军航空兵,”王羿挺了挺腰板,“更多的是进攻!呆在战壕里,永远不能歼敌于国门之外!也许,F-22是很厉害,可是它在地面上,和一架普通的战斗机没有什么两样,一样脆弱,一样呆傻。如果我们能摧毁它们起飞的机场,将它们尽可能消灭在地面,那我们就更容易赢得胜利。”
  “你知道这样的进攻意味着什么吗?”龙铿的眼睛炯炯有神,“光凭旺盛的斗志和运气可解决不了问题。”
  “意味着要面对世界上最严密的防空网和最强大的空中力量,”王羿咽了一口唾沫,是诱惑,也是挑战,伴随金羊毛的,只能是凶狠的恶龙,“斗志和运气对一个战士来说不可或缺,技术含量再高,也需要刺刀见红的胆魄。而你说的难度和技巧,却正是我思考的节点所在。”
  “我们想像一下,当F-22带来死神,我们在苦苦支撑,而你却突破防线,捣毁了它的巢穴......”龙铿停下了脚步,摘下了墨镜,在手里轻轻拍打,“你打你的,我打我的,嗯,很有意思。关键是,你做得到吗?就目前来说,我们的导弹和无人飞行器还不足以摧毁对方的预警、防空系统和机场。”
  王羿抿紧了嘴唇,他曾参加过很多次高强度的实战对抗演习,知道突破的艰难。在电磁条件恶劣,指挥体系瘫痪的情况下,要撕破对方空地天一体的防空网,谈何容易!他曾在演习中付出全大队覆灭的惨重代价。到底怎么办?他思考了很久,觉得需要一个突破口,需要一件可以和F-22匹敌的趁手兵器,而歼-10C还暂时达不到他的要求。达不到要求也必须做,立足现实夺取胜利是军人之本。没有可以和敌人相媲美的武器就放弃战斗,那不是真正的战士。
  “孙子曰:昔之善战者,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不可胜在己,可胜在敌。”龙铿仰望天空,太阳落在他手里的墨镜上,光芒森然,“故善战者,能为不可胜,不能使敌之可胜。故曰:胜可知而不可为。老祖宗了不起啊,早就指出了我们的困惑。你看美国人耗费巨资,研究了最先进的设备,但是却在伊拉克被洗衣机定时器改造的路边炸弹弄得焦头烂额,我们是不是可以转换很多思路,不那么迷信技术?或者说从更高科技压倒高科技的怪圈里走出来?空军最近一直在揣摩导弹流战术,听说非常有效――至少是一个新的思路。我们必须明白,高科技我们要搞,但是不能跟在人家屁股后面人云亦云,那只能永远慢半拍,差距太大短时间赶不上不如另起炉灶。再说,美国人的所谓新东西也不一定正确,就是正确,它也未必能够做到面面俱到。百密总有一疏,我们完全可以在它疏的地方大做文章,从而动摇它的全局!”
  王羿跟着抬头,天空寂寥,莫测诡异,谁的天空?“不可胜者,守也;可胜者,攻也。守则不足,攻则有余。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故能自保而全胜也。我们需要动于九天之上!”
  “哦?看来你也意识到了。”谈兴正浓的龙铿舔舔嘴唇,在身上摸索了半天,喃喃地说:“真是,把烟落家里了。我就觉得嘴巴里少点东西,快淡出鸟来了……”只有在高兴的时候,龙铿才抽上几支,而王羿是不抽烟的。
  “别往我身上瞅,我可是烟酒不沾!”没有外人,王羿说话也有点没大没小。
  龙铿夸张地吸溜着鼻子,“不对,你有,我都闻到烟味啦,少罗嗦,交出来!”说罢伸手一抄,真从王羿衣兜里掏出一包被略微压扁的烟来。“骗我?”龙铿嘿嘿的笑声突然顿了顿,把绿色泛香的精致烟盒放在眼前眯起眼睛仔细看了看,眼神陡然锐利起来。王羿脊梁冒出了汗-—天,是李峣留下的,她平日抽的就是这种带薄荷味的绿色装Sobranie(寿百年),可能是休假一起逛街的时候,她顺手揣进自己衣兜里的。而基地现在的温度才开始稍稍变凉,和大半年前的老家近似,所以刚把这套军装拿出来穿,自己怎么会鬼使神差地一直没发现!
  “嘿,这种怪味道的洋烟,我可抽不了,还你!”龙铿慢慢地将烟递了回来,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笑容已经彻底收敛。王羿闷声接过烟,发现烟盒锡箔纸上居然还有一抹猩红色的唇印——每次李峣抽烟,都习惯把烟拍出半截,再用嘴叼上……性感而妖娆。
  但是龙铿什么也没问,王羿于是也什么都没说。
  “回去吧。”龙铿淡淡地说,说完便转过了身,原本兴致勃勃的谈话就这样戛然而止。
  2015年接下来的几个月,南中国海上空重新响起“斗鸡”的呼叫,空中斗法一如既往。经历了撞机事件之后,出现在中国沿海领空的外国侦察机表现出了高度的克制,再也没有出现刻意接近“危险距离”的行为。而中国海军航空兵则将拦截驱逐空域向外海扩展了近150公里。
  2015年11月4日,05:47PM,中东,萨尔丁③首都伯纳波利斯。当落日的余辉掠过头顶新月的高塔,阿訇悠长的祈祷声传遍全城。
  “赞美我至高的主,安拉更伟大,赞美归于我全能的主,安拉垂听赞美他之人的祈祷……”悠长的祈祷声,祈祷幸福,祈祷和平,祈祷安详。虔诚的穆斯林们面朝圣地麦加,恭恭敬敬地拜伏在地。
  一辆奔驰S600豪华轿车在前面一辆尼桑巡逻兵越野车引导下,缓缓开出位于伯纳波利斯的富人居住区。看它厚重的车身和墨黑的车窗玻璃,可以知道这是一辆装有厚重装甲的防弹高级车。只有那些腰缠万贯的富翁们,才会有这种防御等级达到欧洲B7标准的奢侈标志。门口的警卫抬起道杆,顺眼弯腰看了看车里,后座上似乎坐了个东方人面孔的乘客。绕过门口粗大的水泥防撞墩,黑色铮亮的装甲防弹车加大了油门,沿着椰枣树葱茏的宽阔便道,开始飞驰。
  “轰!”一声巨响!整条街都战栗起来,强烈的气浪和声波摧枯拉朽般席卷而过,临街所有的窗户的玻璃都被震碎了。
  火球中,开道的尼桑越野腾云驾雾般飞了出去。跟在后面的奔驰紧急刹车,开始在一片狼藉中疯狂倒车,试图迅速脱离险境。
  说时迟,那是快。
  一辆白色的轻便卡车猛然从拐角冲出,在尖利的刹车声中,横腰拦在了奔驰面前。
  “RPG!”闻声赶来的警卫看到卡车车顶上钻出一个人影,紧接着一条火龙便直射轿车。作为一个老兵,他知道那是什么。世界上没有那种防弹车能够抵挡得住这种廉价而威力巨大的老式武器。与此同时,一串子弹擦着警卫脑门飞过,出于保护自己的本能,警卫根本没有用自己的MP5冲锋枪开火,而是趴在路基下隐藏了起来。对方急促的点射非常老道,子弹打得警卫周围泥石迸射,压得他根本没法抬头。
  40毫米火箭弹直接命中奔驰,将它的车顶干净利落地掀了开来。烈火和浓烟笼罩了整辆车,前排车门打开了,一个满身是血的人尖叫着连滚带爬地逃出剧烈燃烧的轿车。但是他周围立刻响起一片类似老人咳嗽的暴响,几个身手矫健的身影提着装有长长消音器的AK-47自动步枪跳下卡车,将幸存者打得血花四溅。紧接着,他们围住千疮百孔的轿车,将枪口伸进破裂的轿车向车内猛烈扫射。其中一个枪手头上还装有一台小型摄像机,也就是这个人,居然探身进入燃烧的轿车,取出了什么东西,在同伴掩护下,迅速跳上车,转眼便消失了。只留下一地的AK-47步枪弹壳和沾满血迹的残骸。
  前后不到5分钟。
  “一个活口也没有留下,”最先赶到现场的CNN驻中东记者马丁.勒克尔示意摄影师将镜头对准已经烧得焦黑的奔驰车。他的身边是忙乱的军警和医护人员,当装有尸体被抬上救护车时,不同国家的记者一拥而上,闪光灯把现场照得如同白昼。“从技术层面来说,这确实是一次成功之极的狙杀,我们现在感兴趣的是,是谁杀死了这7个人,为什么要杀死他们?死者的身份还未得到证实......”人群突然喧闹起来,勒克尔以职业记者的敏感和敬业精神奋勇挤到前面,“是罗弗多洛尔大使馆的车辆,显然死者里有该国公民。这次充满血腥的国际暗杀事件因此更加扑朔迷离,那些洒落一地的AK-47弹壳和俄制RPG早已充斥中东,谁会用如此古老的武器执行暗杀?谁又会是下一个目标?”勒克尔口沫横飞的镜头被一个全副武装的萨尔丁士兵挡住了。
  勒克尔的话显然将嫌疑指向了以色列,谁都知道,以色列特工是横行中东的暗杀专家,神秘的以色列“摩萨德”杀手非常擅长使用敌对阵营的武器,包括AK-47和RPG火箭筒。可是为什么要杀这些人呢?防弹奔驰属于该国富商阿普杜拉•;依沙克•;拉赫尔。此公当时未在车上而逃过一劫,但是此人倒是因与“基地”组织有瓜葛而被美国和以色列严密监视。很快,美国的中央情报局和“摩萨德”得到了确切消息,死者里面有一位重量级人物:罗弗多洛尔首席核科学家沙•;诺普。
  沙•;诺普生于R联邦,毕业于普林斯顿大学核物理系,曾在美国著名的和研究机构诺斯阿莫斯研究所工作多年。其后效命于R联邦滨谷核研究所,是公认的核武器专家。在2000年加入罗弗多洛尔国籍后,迅速成为该国核武器工业的奠基人。实际上,他充当了R联邦在罗弗多洛尔的“核代言人”,是两国秘密研发核武器的关键人物。
  现在,他死了,莫名其妙地死了。
  他的死令很多人松了一口气。尽管对他的家庭来说,这是巨大的灾难。
  以色列发表声明,“从我们掌握的情报,沙•;诺普是继巴基斯坦“核弹之父”卡迪尔•;汗之后的又一个科学狂人,他和基地组织显然存在某种交易,因此,我们对这样的危险人物突然丧命感到欣慰,但是,我国政府严正声明,此事与我们以色列却毫无关系。”
  美国公布了一些在阿普杜拉•;依沙克•;拉赫尔豪华寓所搜查到的秘密资料,资料显示沙•;诺普确实承诺让基地组织获得至少一枚“脏弹”的技术,而基地组织则负责由中亚秘密渠道提供相应的核裂变材料。“有证据表明,基地组织因为沙•;诺普在得到巨额报酬后未能兑现诺言而非常恼怒,交到他手上的核材料也被其私吞,这无疑促使基地组织痛下杀手!”美国情报部门首脑冯•;苏尔茨的表态非常耐人寻味,“作为民主国家,我们不会蠢到采取暗杀这种野蛮的方式,即使我们想动手,也绝不会使用诸如AK-47和RPG这样非常之不专业且年龄比我还大的武器。”
  惊骇之余的罗弗多洛尔政府表示,沙•;诺普与基地的联系纯属其个人行为,和国家毫无关系;更重要的是,该国核计划已经步入正轨,人才筹备已经足够,失去沙•;诺普固然非常遗憾,但是不会对其核计划产生实质性影响。
  突击检查的国际原子能机构证实,尽管遭到国际社会一致谴责和核材料禁运,但是依靠从R联邦进口的天然铀燃料与铀-238的聚合物,罗弗多洛尔在卡西尼岛的所谓高能环境技术中心至少已经成功提炼出了4公斤的武器级钚-239(丰度94%以上)。
  
  


正文 第三章 异类(1)
(更新时间:2007-9-17 10:45:00 本章字数:2875)

  第三章异类
  沸沸扬扬的暗杀事件令世界喧闹不已,但也并不是影响着每一个人。对王羿来说,11月4日发生的暗杀事件不过是新闻联播的一条播报,和他关系不大。在2015年的最后一天,12月31日,王羿从余政委那里取回了离婚报告。当他将报告一点一点撕成碎片时,觉得过去的自己也在一点一点地破碎。那种滋味,就像去掉陈年的老茧,直露出下面的嫩肉来,凉风吹过,冷飕飕的。他不知道这算胜利还是失败,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在燃烧还是在泯灭。也许,为了梦想,必须作出勇敢的牺牲。
  白色的碎纸片在空中飞舞,象一双双愤怒不甘的眼睛,它们飘啊,旋阿,跳啊,发泄着,呐喊着,直到被大风悉数带走......
  几个月的抗争变成了一次可笑徒劳的决死冲锋。王羿苦笑着坐倒在地,递交离婚报告的日子,居然是以如此方式划上句号,一切又都回到起点。
  10月7日,国庆战备值班刚刚结束,王羿被叫到了师部,在那里,围绕离婚报告的交锋开始了。
  “王羿,你个死契弟,是不是脑子进水了?”梁副政委的唾沫星子犹如23毫米机炮炮弹,快准狠地扫射在王羿脸上,“这个时候居然来提离婚!你哪根筋搭错了?是不是跟媳妇闹啥别扭了?丢,个大老爷们连个媳妇也搞不定,居然还是你主动提出,你是坏了脑子还是废了卵子,啊?”
  “小王啊,都结婚那么多年了,孩子都6岁多了吧?搞什么啊,这是,你自己说说,”和一线飞行员出身的梁副政委不同,老辣城府的余政委总是那么清风细雨,四平八稳,他搓着茶杯,尽量把口气说得缓和,“你跟你老婆是在大学期间自由恋爱的吧,叫什么来着?对,叫梅朵,多好的名字,和人一样漂亮。我可是见过啊,而且又贤惠又能干,好多人眼馋呢!这咋说掰就要掰啊,为什么?还要在这节骨眼儿……”
  “你可想好,王羿,你的提职报告刚刚才报上去,二等功也刚刚批下来,”聂师长皱着眉头,语重心长地说,“你离婚可不是你私人的问题,首先你是军人,其次组织上正重视培养你,你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关系着全师、乃至全海军的荣誉和导向!”
  王羿在办公室中央站得笔直,谁一开口,他就利索地将身体转向谁。在座首长中的大部分,在此之前,都因离婚报告问题单独跟他谈过话,而这一次,是围歼战了。
  不知怎么的,他觉得这些首长们都象一排精良的对地攻击弹药——从57毫米空地火箭到500公斤重磅炸弹。而自己就是他们集中攻击的靶子,这使王羿惶恐之余,更感到一丝悲壮决死的满足——他也说不清为什么。现在的关键是,自己经得起他们的轮番攻击吗?
  几个重量级人物挨个说完,在连续排炮攻击下的王羿挺挺腰,待他们各自的硝烟散尽后,清清嗓子,一字一句地说道:“谢谢各位首长的关心,其实,你们看我离婚申请报告上的日期就知道,我并不是一时冲动才作出这样的决定的,已经思考很久了。只是,真不凑巧,递交的时间不太合适,让首长们操心了。但是,决定就是决定,我可以换个合适的时间再提。”
  未等王羿说完,几个首长先后都将身体向沙发靠背上一仰,脸上不约而同露出愠怒的神情。一个小小的少校副大队长,在全体师党委面前居然还敢撅头硬顶,要不是情况特殊,这么大个师党委,会兴师动众地来折腾这狗屁家务事。
  “总有个原因吧,那有无缘无故就要离婚的!”余政委将茶杯一放,拈起王羿的离婚报告,“……就因为感情不合?”
  “是的,感情不合,”王羿咽了口唾沫,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但是,屈服压力向来不是他的风格,“感情的事,只有两口子最清楚,我们之间存在很多无法解决的矛盾,我尽力了,可是无法解决……”
  “不是你小子又搞出什么事来吧?我跟梅朵通过电话,她可是不知道你想离婚!”王羿的话突然被一个沉闷的声音打断。听见这个声音,王羿在心里苦笑起来,总攻到底来了。一直不发一言的龙铿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俯瞰着已经开始紧张的王羿,“你老实告诉我,你的所谓感情不合是不是你小子在外头有了女人?”
  王羿默然,龙副司令员就是龙副司令员,说的话简直就是JDAM联合直接攻击弹药,精确、猛烈,而且正中要害——比其它几种弹药厉害多了,而且还是串联战斗部,一炸二炸三炸,一直从脑门炸到肛门!作为最了解自己,也最欣赏自己的上级,王羿知道自己心中的那些花花肠子,瞒得了别人,却瞒不过自己这位“干爹”——战友们都这样戏称他们俩。
  “被我说中了?王八羔子,你理亏!你心虚!感情不合,扯淡!是你自己出了问题!”龙铿的的声调高了起来,王羿将下巴愈发扬起,抱定了死也要死得好看的架势。“收回你的报告,你还不是一个可以成熟处理自己问题的男人!回去想好了再说!有的事,不是可以玩的!”
  “有的事,不是可以拿来玩的!”这句话犹如一记响亮的耳光,重重地扇在王羿脸上,使他不仅脸红耳赤,甚至身体都微微发抖。
  “你到底玩够没有,玩够了总要回来吧?”梅朵经常这么说。
  师党委全体成员看到王羿握紧了拳头,脑门的青筋突突暴起,“我想我有权利选择我的感情,任何人不能就此问题命令我。”每个字,几乎是一个个用牙啃出来的。
  在轰然而起的诧异,愤怒,鄙夷和气恼中,王羿咬紧牙关挺立着,但是额头的汗珠已悄然沁出。
  “停飞!”龙铿的声调居然降了下去,以至于几个党委成员都不自然地闭上了嘴。谁都知道王羿是其爱将,怎么处置,关键也在于他。“停飞!”龙铿又重复了一遍,语气沉痛而坚定。
  回到部队不过个把月,王羿又被停飞。他不知道,接下来还有比停飞更痛苦的惩罚在等待他。
  立正,敬礼,转身,走出办公室。
  沿着营区长长的林荫道,王羿机械地迈动着脚步,好几次都踢到树下掉落的椰子。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直指向前方庞大的机场,直到被一队士兵纷乱跳动的影子搅乱。二架归航的歼-10C战斗机发出巨大的轰鸣,穿出云层,在王羿头上放下起落架,向跑道那边飞去……
  还是高中的时候,王羿曾经看过一部反映上个世纪五十年代中国军队战争题材的影片,其它内容都模糊了,只有一个片断还清楚地记得:那个曾是战斗英雄却因醉酒而痛失阵地的营长带着满身硝烟,跌跌撞撞地爬进师指挥所,师长、副师长、参谋长等等一干领导挨个痛骂他,奶奶个蛋啊,翘尾巴啊,草鸡啊,枪毙你个妈那巴子的啊,跟火力覆盖似的,声音足以盖过外面惊天动地的炮响。那营长就直挺挺杵在中间,脸黑得象阎王,眼睛瞪得跟铜铃般大。最后,他一把扯掉自己的苏式军衔,光着头甩着膀子走了,直接去了敢死队......
  今天场面似乎是那个场景的翻版,可是自己却没有那位营长敢于为任何灾难付出任何代价的英雄境界。当然,在和平时期,他也不可能像那位营长一样,可以靠战功重新拿回自己的军衔。王羿下意识为自己的气短寻找理由,从这个角度说,他比那位营长倒霉。
  王羿停下了脚步,低头看着自己越拉越长的影子,心里充满沮丧:别给自己找借口了,说到底,就是因为害怕为此失去军队的一切,害怕因此而被抛弃和漠视。一句话,害怕枯萎。
  
  


正文 第三章 异类 (2)
(更新时间:2007-9-18 14:41:00 本章字数:2034)

  身后一股阴风,王羿看也没看后面,下意识地往左一闪。“吱——”东风铁甲差点就撞着他。
  “兔崽子,反应还没傻,上来!”居然是龙铿亲自开的车。
  “首长,”王羿再次敬礼,“按照规定,你不能自己开车……”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稀奇古怪地说出这句话。
  “少罗嗦,上来!”
  王羿上车,坐在龙铿旁边。
  “刚才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虽然龙铿是可以信任和托付生命的领导,但是有些话还是不能给他实话实说的。
  “你关于进攻型空军的想法,一周之内给我书面材料,卷首语就用你经常挂在嘴边的那个。反正这段时间你也飞不了了。”
  “坚守战壕可以成为防御英雄,但是永远不可能击败敌人,”王羿恢复了几丝神采,“我宁可死在向敌人战壕冲锋的路上。”
  “哼,后面死不死的屁话就英雄气短喽,别提它了!弄不好就是匹夫之勇!小子,我不断地再给你机会,如果你自己把握不好,那谁也帮不了你。我要走啦,你好自为之……”王羿诧异地鼓起了眼睛,龙铿示意他不要插话,脚底下猛踩了一下油门,车速提升到60公里。
  “首长,营区规定车速不能超过30公里,你......”王羿已经看到前方站着几个戴白色头盔的纠察。
  “有些事,照理是不该我来提醒你的。”龙铿似乎根本没听见王羿的提醒,也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
  一个身材魁梧的纠察在路边扬起了白手套示意停车,越野车却毫不理睬,风驰电掣般从他身边掠了过去。几声叫骂之后,白头盔们飞快地跳进旁边的吉普车,闪着警灯跟了上来。
  王羿不明白龙铿的意图,现在要么横竖干到底,加速逃开,免得被抓现行;要么赶紧停车,拿大首长的架子震住,也许......车拐过弯突然一个急刹,未等王羿反应过来,龙铿已经跳下了车,回头冲他厉声说:“下车,快!”
  莫名其妙的王羿刚站在龙铿身边,气势汹汹的纠察就赶到了。
  “你怎么回事,居然趁我打瞌睡在营区里开快车!你不知道规定吗!”龙铿气愤地训斥道,“也是老兵了,怎么这点规矩都不懂,当了几天干部就翘尾巴啦?”
  带队的纠察是个四级士官,气哼哼的他先是看见龙铿的将军星,气势陡然降了一半,再目睹龙铿痛斥王羿,气氛便完全松懈下来,“首长,”士官敬礼,和颜悦色,不卑不亢十分到位,“你的车超速了。”
  “你看看,你看看,象什么话,丢人现眼!”龙铿似乎还余怒未消,他叉腰转过身,对毕恭毕敬的士官说,“小鬼,你做得对,制度面前人人平等,该怎么办怎么办!”
  热血涌上了王羿的脸,他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甚至有段时间,他以为龙铿是在和别的什么人开玩笑。
  “还愣着干什么,把军官证,驾照拿出来!”龙铿正气凛然地说,“快点!”
  “首长,不用了,也就这段路,稍微快了点,下次注意就是了。”士官也是老兵了,面对这样的境地,他很会处理。
  “少罗嗦,拿出来,谁也没有特权!”龙铿气呼呼地伸过手,“拿来!”
  王羿咬了咬牙,掏出了军官证,龙铿一把拿了过来,挥了挥,“不过一个少校嘛,了不得了!”却没把证件交给纠察。
  “首长,我们就是提醒您注意安全,这位少校同志也就一时性急,可能是不想耽误首长的时间。”纠察倒帮王羿说起话来。
  “你看,堂堂一个少校,还不如一个士官!”龙铿拍打着手里的证件,“好好想想吧你!”军官证又回到王羿手里。
  “对不起啊,小鬼,我也有责任......”龙铿抬手欲敬礼,“我也要检讨。”
  “首长!”纠察们都局促起来,士官带头抢先敬了礼,场面很自然地恢复成了下级向上级敬礼,上级则很大度地还礼,“耽误首长时间了,请首长上车!”
  士官小跑几步拉开了车门,动作潇洒利落。
  “好好开车!”龙铿上了车,冲纠察们招手,又冷脸对坐上驾驶座的王羿说,“开车!”
  王羿机械地打火,开动,在后视镜里看到龙铿微笑着冲窗外笔直站立的纠察们招手。
  待车窜出老长一截,龙铿才叹口气说道:“有什么感想?”
  “能有什么感想?”王羿漫漫回过了神,隐隐吃透点什么,龙铿不会平白无故这么做,“你官大呗,威风呗!”
  龙铿嘿了一声,“就这个?就因为让你背黑锅?”
  “你掌握了一切,陷我于被动,又用自己的主动解救我,我不知道能说什么。”王羿的思路清晰起来。“权谋!”
  “只看到别人吃肉,没见到别人吃苦,我能掌控是天生的?学会指挥前先学会服从,这是古希腊雅典著名的政治家、立法家索伦说的,真知灼见啊,”龙铿的神情似笑非笑,“动动脑子吧,元帅不是那么好当的。有些人,根本不明白军队里的权威和艺术是怎么回事,又是怎么结合的,还天天做抱着所谓高尚理想做当拿破仑的白日梦。”
  龙铿闭上眼睛休息了一会,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军队就是军队,你热爱它就得热爱权威,就得把一切指令给我吞下去!”
  
  


正文 第三章 异类 (3)
(更新时间:2007-9-19 10:06:00 本章字数:1935)

  王羿沉默了,他感到震慑。龙铿的意外举动和此番说道很有深意,深得他一时不能完全明了。但是在他脑海深处,涌起一股本能的反抗,他很想说,老爹你也不是什么时候都把命令生吞活剥了下去。
  记得在6年前,还是大校的龙铿带领王羿等海航精英飞行员参加在俄罗斯举行的中俄“和平协作-2009”联合军事演习。演习期间,正好遇到俄罗斯空军的建军节,俄罗斯空军方队都高喊“乌拉”。我军一名负责外事的将军也要求我军方队跟着喊乌拉,结果参演的我军陆军、陆航的方队都喊了,唯独海航飞行员方队没有一人出声。负责外事的那名将军怒气冲冲的跑过来,质问为什么不喊。开始都没有人吭声,那名将军又大声质问为什么不喊,结果飞行员在龙铿带领下齐声回答,今天不是中国空军的建军节,为什么要喊!当时就把那位将军杵在那里,半天缓不过劲来。后来负责空中指挥的另一位空军少将来打圆场,也被龙铿以同样理由顶了回去。事情很快传得连俄罗斯方面都知道了,你说动静有多大?
  大校,也许离将军就是蹬蹬脚后跟的的距离,但是不知有多少人杰在这里蹬断了脚后跟。谁都知道每次这样的演习之后,必有职务上的调整,人人心照不宣,正襟危坐,可龙铿就是敢在这个微妙的时刻特立独行。
  这些插曲丝毫没有影响龙铿,在随后各国元首出席的实兵演习中,龙铿亲自带队,打出了惊人的成绩。照演习预案,我方战机开辟敌后空降场的靶标位于俄方战机近距支援靶标的左前方,演习中我方先升空开辟敌后空降场,当俄罗斯战机飞到靶标上空时,发现左前方属于我方攻击的用白灰石头砌成的圆形十字靶,已经没有了,剩下的全是弹坑。俄方飞行员完成任务后,下飞机了都找王羿他们合影,翘起大拇指说中国同行有水平,用常规弹药打出了精确制导武器的命中率!
  演习结束后,海航编队准备归建。龙铿再次让所有人瞠目结舌:返航那天暴雨倾盆,俄方指挥员询问中方是否按时起飞,龙铿在了解了我方着陆机场的天气后,果断下令按时起飞,包括运输机在内的所有中国军机在龙铿亲自带飞下迎着暴雨强行起飞!
  王羿清楚地记得,当时那个骄横不可一世的俄罗斯空军中将顶着瓢泼大雨,浑身精湿地挺立在跑道边,举手向一架架滑跑的中国军机行礼,目送中方机群离开。那绝不是礼貌,也谈不上什么折服(后来军报那些傻笔杆子还就此写了什么中国军人征服俄罗斯军人之类狗屁文章),而是是军人之间的相戚与敬重,只有军人才会明白,只有军人才会体会到内中的曲折与深意。
  那时的龙铿,似乎更对王羿的胃口,难道位置更高就会有因高处不胜寒的妥协?王羿扫了后视镜里的龙铿一眼,突然想起一个传言,好像就是因为那次演习,因为龙铿的“出格”,引起了当时在场的某高层领导的注意,回国后亲自点了他的将,也在惊涛骇浪中平息了对龙铿晋升的争议。
  “我对你也掌控不了多久啦,”龙铿停了一下,抬眼看了看后视镜里王羿的眼睛,语气郑重,“刚才跟你说的是真的,新的副司令员很快就来,我去哪里,不能告诉你。老实说,我本来想带你一起走的,因为我认为你是我心目中的最佳人选,而对你,则是梦寐以求的一次摘星良机。可惜,你的不合适宜迫使我不能下这个决心。”
  王羿紧握方向盘,帽子里却是毛发倒竖,龙铿绝对不会没头没脑地说这些话,有大事,很大的事!他很想接着问,可是龙铿再也没往下说了。又是一阵沉默,龙铿突然语重心长地说:“我们师的前身,是在朝鲜战场上名声显赫的老王牌,和美军首次较量,首次击落美军战机的记录都是由我们师创造的。可就是那位首次与美军较量,首次击落美机的英雄,却在一个老毛子女人那里栽了大跟斗,虽说是苏联老大哥,可出这样的事,在那个年代,轻易就断送了这位英雄的大好前程……现在到底时代不同啦,注重个性和自由,但是军队依旧是军队,铁的纪律依旧是铁的纪律,潜规则依旧是潜规则……坦率地说,你是近年来少见的优秀飞行员,军队和国家为你倾注了难以计数的时间和金钱,也赋予你非比常人的责任和期望。如果你为自己之快要放弃这种重托,草率地粉碎很多人的殷切关爱和嘱托,我很遗憾,也很失望,也更瞧不起你!你不配做个军人,也不配做个男人!别在心底里裂嘴,也不要以为这是中国人的传统思维。英国的二战元勋蒙哥马利元帅,一辈子就结过一次婚,在妻子贝蒂去世后,终生未娶。即使是当时的英国首相丘吉尔要给他做月老,他也拒绝了,他说:作为一个军人,我永远忠于我的祖国;作为一个男人,我永远不会背叛爱情——好了,下车,滚蛋!”龙铿冷哼了一声,加重了语气,“快滚!”
  王羿下了车,龙铿立刻驾车绝尘而去。
  你不知道,干爹,蒙哥马利因为坚持单身而被人污蔑是同性恋,王羿裂裂嘴,而且我也不是蒙哥马利,也不想是。
  我叫王羿,就是王羿。
  
  


正文 第三章 异类(4)
(更新时间:2007-9-20 10:39:00 本章字数:1883)

  钱伯安皱起了眉头,18名参与“琥珀”计划测试的飞行员他都一一亲自过目,但是,王羿却被签注了“暂时不适合”的字样,使候选人数只剩下了17名。而具体原因则是那份离婚报告。
  有性格的小子!
  18名飞行精英,各有特点和特长。不管从哪个方面,王羿都称得上是出类拔萃。但最锋利的刀刃总是最薄的,一点小小的崩口都可以毁掉它。从某种角度上讲,王羿能够峥嵘跋扈地活到现在,都是运气太好:北京航空航天大学的优等生,又毅然投笔从戎,在当时可谓轰动一时。出于各自不同的目的和需要,他自然得到上上下下的垂青和优待。由于家境优越,王羿在19岁时就拥有了小型螺旋桨民用机的飞行执照,因此,进入航校后,他成为同批学员中最早放单飞的。“飞行天赋极好但是过于胆大妄为”他的教官几乎众口一词地如此评价,很多人因为这样的的定论而在学习期间就失去了翱翔蓝天的资格,谁也不会把昂贵的战斗机交到一个随时可能出格的人手里。而王羿的骠悍和嚣张却因“模范作用”而屡屡得到宽容。航校期间,停飞一次,居然是因为驾驶螺旋桨初教机去好友村子上空翻低空筋斗,而全村的村民有幸在庆祝春节的喜庆气氛中观赏一次精彩的空中杂技。这实在太过分了!停飞的惩罚显然没有令这性格人物幡然醒悟,直到他进入海航8师。龙铿,是当时8师的师长,这个上一代的飞行怪杰总算把他收服了。对王羿来说,绝对又是幸运,怪胎总是喜欢怪胎,龙铿似乎在王羿身上看到了自己侥幸生还的年轻身影,要是没有他的保护和教导,王羿也注定“泯然众人矣”。不过奇怪的是,决定暂时不让王羿参与选拔的建议却恰恰是当初竭力推荐的龙铿提出来的。有意思,很有意思。
  作为一名从事秘密战线工作多年的老牌情报人员,钱伯安一生都严谨,细密,有条不紊中度过。他的激情,就像菜里的盐,肯定不可或缺,但却是一点点地让你体味出来。火爆和麻辣与他无缘。但是沉稳并不意味着死水一潭,在激扬燃烧的青年时代,钱伯安同样因为事业而选择了退而次之的爱情,不,不是爱情,而是按照轨迹选择了一个“合适的”家庭。所以说,王羿这不安分的小子很有性格,我喜欢,钱伯安想,不过他要是知道他将因此失去什么,他会改变主意吗?
  扯远了,钱伯安取下老光眼镜,揉揉自己的太阳穴。
  “琥珀”是涉及军队,科研,情报,政治各层面的,复杂精密的庞大计划。没有军方背景的他,正是因为出色的业绩和指挥协调能力,才被选为“琥珀”计划的总决策者,而他的上面,直接就是共和国最高领导层。不能有丝毫差错,也不能有任何疏忽。也许龙铿的意见是对的,参与计划的任何一人都必须将风险降到最低,冒险不是不可以,但是必须有所值。再说,孙子云: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也。希望前期的工作,可以真正做到不战而屈人之兵。军事打击虽然在紧锣密鼓地筹备,但是,那确实是不得已的选择。
  已经将全满经济制裁R联邦和罗夫多洛尔的提案交联合国,外交部那边也发表了措辞强硬的声明。下个月,联合国特使和国际原子能机构国际检查团将分别赴R联邦和罗夫多洛尔,也许,转机是存在的。在这个核武泛滥,核不扩散条约风雨飘摇的多事之秋,怎么和世界主流协调立场,如何重新制定核规则,历史将机遇不偏不倚落在了中国头上。关键在于中国如何把握!
  钱伯安拉开落地窗的窗帘,今晚的月亮很亮,没有星星。
  美、日、俄以及很多西方国家的情报机关已经嗅到了“琥珀”的气息。就在今天上午的情报通报会上,国安和军事情报局通过不同的渠道得到好几个国外情报网将触角伸进“琥珀”的消息。他们甚至企图策反一名在琥珀项目工作的俄罗斯专家,幸而发现得早,阴谋没有得逞。但是钱伯安被迫中止了所有“琥珀”工程外籍专家的工作,为此科研部门的负责人找他大闹一场。幸运的是,几乎所有的技术准备工作已经完成,核心技术本来就掌握在本国科学家手里,外籍专家的离开,无非是使工作稍微迟滞一下而已。那些性格乖僻的知识分子,不过是借机发泄一下。
  桌上的电话响了,那部专线电话直通国家主席办公室。
  “我听说罗夫多洛尔宣称有能力在300天内造出原子弹,”主席略带口音的普通话直奔主题,“我想知道我们是否有时间做好最坏的准备。”
  “我可以肯定地对您说,有。”钱伯安斩钉截铁地回答,猜到主席和美国总统的热线通话不太愉快。
  “很好,明天上午10点到我办公室,我要听到一个实质性的方案。”
  “我们已经精心准备了9年,请您放心,”钱伯安说,“明早10点给您汇报。”
  电话挂了,钱伯安过了好一阵才将话机放下,他转身拉上了窗帘......
  
  


正文 第三章 异类(5)
(更新时间:2007-9-21 9:14:00 本章字数:2411)

  王羿根本不知道自己的一份离婚报告会给自己带来如此深刻的影响。作为“80后”生人,他认为离婚不过是绝对隐私。都什么年代了,还要树立一个贞洁烈男似的高大全楷模?再说所谓英雄头衔他根本就不是太在乎,对他来说,飞行和战斗带来的满足远远超过英雄的荣誉,更别说这种荣誉还给他带来了无尽的麻烦。判断一个人是否促进社会进步,是否是“好人”,恐怕和他的私生活关系不大吧?连马克思都和他家女仆私通呢!我算什么!再说,梅朵……王羿心里真正痛了起来。
  “摘星的机会”,龙铿不会轻易这么说的。想到这,王羿不仅心,脑子也跟着剧痛起来。
  龙铿的离开让他丧失了保护伞,周围的环境开始将多年的压抑反弹回来。聂师长本来就不太赞同将精英集中组成“尖刀中队”的想法,也不欣赏王羿的“轻率作风”和“积极冒险”。因此,原本的2大队被拆散了,熟悉亲密的战友接连离开,同时,王羿还不得不接纳一个喜欢贯彻领导指示,严格遵循条例的大队长。
  “他们要剪掉我的翅膀!”王羿暴跳如雷。
  “这明明就是想骟了我!”王羿在送别战友的酒宴上失声恸哭。
  为了至少保留自己苦心打造的队伍,他也曾去据理力争过,但是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光这句话就足以打垮他所有的理由。抗争不仅无效,还让他背上了更多的包袱:英雄就了不起啦?你那个撞机英雄来的也是幸运,严格说,你严重违犯命令,不按条例飞行,不处分你已经是宽大了!巨大的压力和压抑如同一条蟒蛇,将王羿越缠越紧,使他难以呼吸。
  幸运的是,他忠实的僚机孙玉铭还在,这让他多少感到安慰。孙玉铭提醒他,是到了反思的时候了。
  冷静下来的王羿很快发现,这些压抑多多少少都是自己以前有意无意埋下的。现实的压力已经令他领教了厉害,他开始醒悟龙铿的忠告,开始衷心感谢龙铿临走前的停飞决定,让他能有时间完成蜕变,不,不是蜕变,是涅磐。
  王羿决定让自己更多地思考。尽管很多次感到茫然和愤懑,但是,他知道,无论如何,不能丧失希望。
  我的星星,别离开我,我的星星,等着我。
  不要将自己燃尽,我的星星,等著我
  ......
  сколькожемнеещёдорог
  Предстоитпройти
  сколькопокоритьвершин
  чтобысебянайти
  Сколькожесотвеснойскалы
  мнепадатьвниз
  Скольконачинатьвсёснуля
  иестьлисмысл
  Яподождуещечуть-чуть
  исобиратьсябудувпуть
  вследзанадеждойимечтой
  Недогорайзвездамоя
  постой.
  ......
  无论路途多么遥远我都会义无反顾,
  无论多少山峦阻碍我都将为了寻回自己而去征服
  无论失败多少次,我都将重新开始
  虽然我也不知道这一切是否有意义......
  我将耐心的等待,并为自己准备
  踏上那通向我梦想和希望的旅程
  不要将自己燃尽,我的星星,等著我......
  孙玉铭看到王羿沉思,发呆,在手提电脑上嗒嗒按键,墙壁上挂满各种空战战术动作图示。最大的一幅是标有中国周围第一岛链内所有军事目标的军事地图,尤其是R联邦和南中国海空防区域,满是密密麻麻的标号和看不懂的线条。也许,将自己完全置于虚幻的战场,王羿才能暂时摆脱一切,做回当战士的感觉吧。孙玉铭理解自己的大队长,他确实是不折不扣的战士,但是,战士却不是在任何时候都合适宜。他太紧张了,就象一张越拉越紧的硬弓,用理想将自己拉得直直的,也不管尖利的箭镞有没有刺伤周围。
  “战士的箭镞总是开刃的。”他曾说,但中箭受伤的不仅仅是敌人。要是没有战争,王羿肯定就是二战后因车祸而死的巴顿。
  停飞虽然结束,但是失去龙副司令员的支持,王羿明显受到了冷落,战斗值班的机会比过去少了很多。对王羿来说,这比枪毙他更难受。
  “玉铭,你实话告诉我,我是合时宜的军人吗?”王羿一把抛开电脑,重重躺在床上,仰望着天花板,“我是异类吗?我们的军队还需要异类吗?”
  “需要,”孙玉铭毫不迟疑地说,“但是需求很有限,而且往往是在奇异的时刻,异类才会发挥奇异的作用。奇异的机会太少,因此,大多数异类要么变成常人,至少掩饰成常人,或者继续在异类中燃烧,苦苦等待一个机会。不过,我老觉得,目前,不管是异类还是常类,都应该笨一点,学一点老农似的现实主义......”
  “嗯,也许你说得对,异类,尤其是深刻的异类,他总是自觉不自觉地要表现出来。”王羿喃喃地说,看到天花板吊顶缝隙处有一个巴掌大的蛛网,蛛网上沾满灰尘,还有蚊蚋的遗骸,一只米粒大小的蜘蛛盘踞在上面,精心布置着它的陷阱,耐心等待它的下一个猎物。只有卧床仰望,才能凑巧发现它,可能正因为如此,它逃脱了一次次大清扫,占据了一片自己的领地。那些无情的扫帚肯定无数次清除了它苦心经营的机关,它肯定很多次险遭覆灭,可它在生死存亡的竞争中活了下来,而且还从惨痛的打击中吸取了教训,重新在偏僻一隅建立了自己的王国。“机会,”王羿长吁一口气,“也许一辈子都等不来,而做人却需要一辈子。”
  孙玉铭对王羿没头没脑的话很不理解,异类就是异类,他们的思维永远跳跃在正常与非正常之间。可能正是因为如此,龙副司令员才对王羿呵护有加,他把王羿这样的异类当着兴奋剂,时不时给和平时期的军队强行注射一针,让他们保持战斗的躁动。
  “和普通人相比,异类的机会总要多一些,不信你等着。”孙玉铭只能这么安慰自己的老搭档。
  
  


正文 第三章 异类(6)
(更新时间:2007-9-24 9:11:00 本章字数:2435)

  梅朵的所在的公司刚和萧牧祺代表的美方跨国财团顺利签订了投资协议,在长达2个多月的商业谈判中,梅朵的精明强干,以及她的幽雅和魅力给萧牧祺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这样出色的女人居然会突然出现在自己视野,令纵横情场和商场的萧牧祺多少觉得心悸。同样突然的是,他心中涌现出一股强烈的雄性欲望,觉得冥冥之中,这个女人应该是属于他的。
  在合作双方的庆祝酒会上,萧牧祺开始了他的进攻。
  “敬我们在座最美丽的女人,梅小姐,”萧牧祺端着酒杯第三次凑到梅朵跟前,借着筵席的酒酣耳热,温文尔雅地恭维道,“坦率地说,她是我职场经历中难得一见的出色女人。我对她充满敬意,也对拥有她的2个男人充满嫉妒。”
  有几个人暧昧地笑了,萧牧祺鄙夷地扫了他们一眼,显然有人在意淫他刚才说的话。不过她也注意到,梅朵只是轻笑了一下。“一个是拥有她才干的罗董事长,另一个嘛,就是拥有她一切的丈夫。”
  “为了平息我的嫉妒,我请梅小姐务必赏脸干了这杯。”萧牧祺的眼睛掠过酒杯,落在淡淡泛笑的梅朵脸上,“在此之前,你可是8次浅尝辄止了。我可是老老实实喝了不少。”
  “对,对!梅小姐应该干了!”不少人借此起哄,端着酒杯叫嚷梅朵挨个“走一圈”。
  “谢谢,女人都爱听这样的甜言蜜语,我也不例外啊,高兴之余还是很惊讶,照萧总的阅历,还能说出这样的恭维话,实在难得,”梅朵的话绵里藏针,好几个陪坐的人都不禁哑然失笑,“就凭这个,我和你干一杯。”
  萧牧祺透过仰起的高脚杯看到梅朵只是浅嘬了一口,心里有些不悦,但是他丝毫没有表露,而是很遗憾地放下饮尽的酒杯,自我解嘲地说:“哦,看来梅小姐怀疑我的真诚,把我的话当商场礼节了。大家都是中国人,我想都知道尽管生意上不乏尔虞我诈,但诚信二字的祖训还是不该丢的。”
  “是啊,萧总说得好。”
  “对呀,梅小姐可是理亏啊。”
  “罗老总,你该发个话了。”
  众人七嘴八舌地推波助澜。
  “那是因为你萧王子魅力不够,面子不大哟!”罗董事长以香港人特有的老奸巨滑打着哈哈,“早说了今天是私人聚会,我可不能命令梅小姐。”
  “难道梅小姐怕回家挨老公骂?据我所知,重庆老公可都是出了名的妻管严啊!要是梅小姐担心酒醉归家不好向先生交代,我们每个人都是愿意为你们作证排解的啊,”帮腔的陈丹妮索性挑出了这个,在谈判期间,她一直很恼怒梅朵不管是在哪方面都全面压制了她。“所以梅小姐大可象贵国改革元勋邓公所说的,胆子大一点,步子快一点……”
  “哦,我先生自然没有萧先生那样腰缠万贯,也没有他那样风流倜傥,他不过是个军人。”梅朵放下杯子,含笑看了萧牧祺一眼,根本没有理会陈丹妮挑衅的意思。
  “军人!真的?我曾经也是军人,在台湾,我在空军服役了13年,飞幻象2000,很棒的战机,”萧牧祺扬起宝石闪闪的手,比画了个翅膀的造型,“法国人制造的先进战斗机,就像法国人一样的充满浪漫主义色彩,很强悍,很精密,我很喜欢。要不是因为飞行事故受伤,我也许还在飞!”
  “哦,梅朵的先生也是空军飞行员啊,”罗董事长很适宜地和起了稀泥,“都是天之骄子哟。”
  “不敢,我已经是过去时,而梅朵的先生可是现在时,梅小姐的先生一定非常了不起,不然怎么会娶到这样出色的女人。”萧牧祺优雅地笑笑,又端起了酒杯,“有机会介绍我和你先生认识,说不定我们还会成为朋友那,来,作为一个曾经的军人,我敬你先生一杯!”
  “哦,既然是军人之间的碰杯......”梅朵饶有兴致地歪歪头,扬起右手食指,冲侍者轻轻划了几个半圆。那个脸色白净的小伙子立刻托起了装有茅台和酒杯的盘子,迈步欲行,可是梅朵的手指却猛然一顿,往他身后戳了戳。“拿那种杯子。”她说。
  小伙子有些愕然,那些是喝茶的大玻璃杯,他探询地将目光再次投向梅朵,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众人开始亢奋,还有人吹起了口哨。
  “梅小姐发飙了!”
  “顶住,萧老板,别怕!”
  “唬人的!唬人的!”
  “是男人就别闪!”
  ......
  只有罗董事长保持着一贯矜持的微笑,他只见过梅朵喝过一次酒,一次就够了。
  “给我吧。”梅朵接过酒瓶,摇了摇,还剩大半,她二话不说就开始往杯子里倒酒。飞溅粘稠的酒液,咣咣地砸进杯子里,茅台特有的酱香迅速在房间里蔓延开来。所有的人都屏住呼吸,注视着越来越满的酒杯,等待好戏的开场。
  满满两杯,分毫不差。
  梅朵眼波流传,拿起一杯,“萧总,先干为敬!”一仰脖子,三下五除二饮个干净。众人呆住了,眼睁睁地看着梅朵很女人气地擦了嘴角,眉毛弯弯地一伸手,面不改色地说:“该您了,萧总。”
  萧牧祺愕然了,他迟疑地看了酒杯一眼,在此之前已经酒过三巡,真要这么猛喝......一双纤纤玉手已经不由分说将那杯酒端了起来。梅朵春意盎然的笑脸出现在他眼前,“这就是萧总你不对了,半天不动,是不是也太失礼了?这样吧,我来喂你!”
  “我来帮萧总喝吧。”说话的是陈丹妮,她知道,萧牧祺再能喝也架不住这一次猛攻。没想到那个深藏不露的女人如此厉害。
  “不行,我帮我先生喝,陈小姐是帮谁喝?”梅朵一下就击中要害,陈丹妮脸色都变了。她和萧牧祺的暧昧关系是公开的秘密,但无人敢言,没想到在这里遭遇重创。
  根本没有顾及陈丹妮的变色,梅朵笑盈盈地一手端酒,一手亲热地扶住萧牧祺的脖子,“来,难道真要我喂?”
  梅朵的娇红的脸蛋艳若桃花,微带酒香的红唇吹气如兰,萧牧祺神情一荡,耳朵却是一痛,刚张嘴欲喊,辛辣的白酒便汹涌而进。全桌的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梅朵拎着萧牧祺的耳朵将满满一杯白酒点滴不剩地灌了进去。
  喝完酒的萧牧祺傻笑着看看梅朵的脸,又回头看看脸色煞白的陈丹妮,恍惚间丧失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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