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国学习的第一天,比尔.伍德教授和夫人请吃晚饭,那夫人是业余戏剧创作迷,比尔看来也不逊色,席间两人谈得最多,最眉飞色舞的就是戏剧。比尔极力推荐我们去看附近小城里正在上演的一出戏“Souvenir--纪念”,说是很滑稽的音乐喜剧,我一听挺对胃口,利用唯一空闲的一晚,约了才认识的同学迈克拉一起去看,比尔亲自开车把我们送到那个叫”话剧屋“的剧院门口,离开演不到一小时,票价减半,还捡了个便宜。
是两个人的话剧,讲得是女歌星弗劳伦思和她的钢琴伴奏科思米的故事。作曲家科思米天天写,月月写,年年写,写到头发花白,却从来没人唱他的歌,只好为人做钢琴伴奏为生。刚雇了他的歌唱家叫弗劳伦思,从他们的第一次会面开始演。“你要唱什么样的歌?” 科思米问,“喔,施特劳思,布朗姆斯,特别是莫扎特,啊,我要唱Queen of the Night!我唱完后希望莫扎特先生走上台来为我献上一束鲜花!”她陶醉无比,那一串如雷灌耳的名字和一系列高难度的作品,让科思米听后激动不已。
合作开始了,科思米在琴键上滚出一串音符,弗劳伦思摆开架式运足气,一串稀奇古怪的高音呼之而出,科思米吓得一哆嗦,竟从琴凳上摔了下来,观众席上一阵爆笑。科思米爬回凳子上坐下,扶扶下跌的眼镜,将信将疑地又试着弹了一串音符,引出来的又是一串五音不全的怪音,这回他算听明白了,举起来想捂住耳朵的手半天放不下来。我们笑晕了。科思米战战兢兢地问:“您这唱得是。。。?好象和我弹的不太一样。”“呵,这没关系,您可能还不熟悉我的声音,我可以无伴奏先唱一首给您听听。”
弗劳伦思说完便唱了起来,那“音乐”和乐谱上写的没有一点关系,没有一个音符,也没有一个节拍是对的,更谈不上旋律。科思米实在忍受不了这种噪音,用双手捂上耳朵,脸上痛苦万状。而弗劳伦思浑然不觉,依然沉浸在对歌唱单纯而又炙热的情感里,尽管那“歌声”让我们笑出了眼泪。科思米很想告诉她,她根本没有唱歌的天分,她不可能唱,可就象不忍心打破一个孩子纯洁而又天真的梦想,他几次话到嘴边都说不出来。合作在弗劳伦思的一相情愿与科思米的无可奈何中继续,而她却不断地带来新的惊喜:有人为她的歌录了唱片;她被邀请到市政厅演出….
终于有一天,她受邀请登上了纽约音乐的最高殿堂—卡内基音乐厅,在那里,她穿着自己设计的滑稽服装,比着笨拙的姿势,唱着科思米那从来没人唱过的原创歌,赢得的笑声欢呼声和掌声如狂风暴雨。可就在那一刻,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她呆住了,她终于明白了人们狂热的是什么:不是她的歌声优美,而是滑稽,她其实并没有唱好,从来就没有。她精神的支撑崩溃了,她从没有被如此的击败过,她失望得痛哭流涕,她问科思米为什么一开始不把真相告诉她。
“这还重要吗?” 他问。她巨大的成功来自于她超常的缺乏天份,而又超常的热情和自信,这,早已彻底改变了科思米对音乐的惯性思维,他对她说:“歌唱的目的是为了给人们带来欢乐,你不仅做到了,你还做得出类拔萃!人们喜欢你,这就是你的价值!”
一个月后她倒在了舞台上,唱着她心中的梦想,带着同样的欢乐和自信告别了人世,享年75岁。
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Florence Foster Jenkins,四十年代红遍纽约的明星,记录了她歌声的CD名叫 Glory of the Human Voice,剧作家 Stephen Temperley听了后忍俊不禁,Florence对不可能的事所充满的自信心,对看起来很荒唐的幻想所抱的坚定信念让他倾倒,并激发了创作的激情,把她的故事搬上了百老汇的舞台,在2004-2005年期间一共上演了68场,成为百老汇有史以来最滑稽的音乐剧,听听观众的评价:胜过5年的心理治疗和全世界的药店!
这就是这次学习额外的收获:只要真情地去追求心中的梦想,奇迹就会出现!
请欣赏吧: http://www.youtube.com/watch?v=1cWwA7Czi1E